潮水一般的食刀蟻從殘刀堆各個縫隙里鉆出來,它們身上是亮白的外甲,背部刻有圈狀刀紋,頭是極小,六腳縮在甲殼里,留出與地面接觸的一小節(jié)。
“臥槽!這是蟻?”景琛將阿修羅往后一丟,小團子迅速在背后找好位置。
那一只只瘋了的食刀蟻可以用鋪天蓋地形容,除了它們不會飛。
要命的是每一只足有拳頭大小,簡直……簡直是在侮辱“蟻”這個名詞!
“刀海中還真找不出比它們小的生物了。”何三其這會兒還有工夫開玩笑,“聽說爆炒后加點食洲的香料味道很好。”
景琛用“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我看錯你了”的眼神發(fā)出譴責,“大敵當前,你居然還有心想吃的!”
何三其哼哼一聲,“我以為你對這個會感興趣。”
景琛扭頭,很快轉(zhuǎn)回來,小心問道,“真的好吃?”
何三其,“……”他就知道會這樣。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討論紅燒還是爆炒的時間,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功夫?qū)⑹车断伿者M儲物戒。
倒是跑了一段路,眼見就要遠離食刀蟻潮,轉(zhuǎn)過一座殘刀丘,遇上了跟他們同樣在跑路的人。
何三其一看,呦,熟人啊,“老馬,你怎么在這?”
中年人身材微微發(fā)福,頭發(fā)理到板寸,很有精神,一柄半人高的大刀被他背在身后。
“是老何啊。”老馬路線偏移,往景琛三人靠攏過來,“誒,別停,后面有個煞星,咱們討生活的招惹不起他們不要命的。”
何三其與老馬似乎關(guān)系不錯,雖說都是在逃命,神色還是頗輕松的,“那巧了,我身后是食刀蟻潮,你也加把勁。”
“我去!都是要命的啊!”
于是跑路的三人變成四人,終于等兩方都擺脫追兵,四人放松下來后皆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在刀海生存,當真是把命懸在褲腰上。
“你怎么回事?”何三其調(diào)整內(nèi)息,問道。
老馬擺擺手,“甭提了,前段時間不是魔刀霸皇認主嘛,我想著去瞅瞅是究竟個怎樣的人物,也好了了我對這把魔刀的念想。”
“哪里知道這煞星殺起人來完全不問原由,鬼知道我還真就只是去看看,沒打算動手的,便被那幫來搶魔刀的人波及了。”
“魔刀霸皇!”景琛與凌奕異口同聲道。
“怎么,你們也想要?”老馬遺憾地搖搖頭,“沒機會嘍,那人雖說是個煞星,卻也真是頂尖的刀客,與霸皇又契合,旁人沒戲。”
“你說來追殺的是魔刀霸皇持有者?”何三其問出了兩人沒問完的話。
老何看著三人的微妙臉色不明所以,只道,“你們不會真有意吧,說實在話老何,我們都老交情了,勸你一句,這渾水淌不得。”
“說起來,早幾日前他雖號‘百人斬’,下手卻都有數(shù)。”老馬嘆氣道,“這些天不知發(fā)什么瘋,見人就拔刀,差點我就晚.節(jié)不保了。”
何三其嘴角一抽,晚.節(jié)和節(jié)操這種東西,你確定有?
“我說你這是什么表情,十幾年的拍檔,放個屁我都知道你想什么……”未說完,老馬臉色大變,“又來了!”
話音剛落,四人頭上就出現(xiàn)了一把刀。
那刀奇大無比,看著不像真身,似是虛像,或是玄級的靈印化形。
一刀落下帶著刀勢,大開大合,霸道無比,刀鋒直直劈斬下,附著其上的靈符力朝外擴散,形成一張暗金色的膜。
“退開。”凌奕不及多想,頃刻拔劍,極之劍印的力量在他周身翻涌,沒有動用劍意的情況下生生承受了這一刀。
“咣當。”一刀一劍氣勢相撞,真身并未真正觸及,產(chǎn)生的脆響仍舊振聾發(fā)聵。
無形氣浪在兩件兵器間交織,地面剖出無數(shù)深痕,最后以刀劍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向下凹陷的大圓坑。
殘刀丘后,一個人緩緩走出來。
“是,是那煞星!”老馬一抖,哆嗦道,“老何!傻站著干嘛,跑啊!”
何三其望天,“我受雇進刀海是來尋人,如果魔刀霸皇的主人是他的話,應該就是找這人了。”
老馬,“……那啥,老哥我還想多活幾年,就先走了。”
說著還真就一溜煙沒影了,速度之快讓景琛嘆服――不愧是常年混跡刀海的。
襲擊的大刀被收回去,隨之來的人顯出身形。
一身黑色暗金絲鑲邊的勁裝,身材高大挺拔,行走動作間有種從容不迫的霸道威儀。
更惹人注目的是他周身氣勢,粘稠如血,好似一眼就能看到修羅地獄。
阿修羅爬上景琛肩頭,舔了舔下唇,“氣,好吃。”
景琛手指戳了戳他額頭,“就知道吃!這種東西吃了會壞肚子的!”
何三其望天,為毛你們的話題總是不在重點上。
“是你們啊。”霍之行手中的刀置于身側(cè),刀尖向下,靈符力順著刀鋒直下,給人一種正在滴血的錯覺。
“之游人在哪?”凌奕還是一如既往直接。
霍之行手一頓,“跟我來吧。”
接下來就是一段行路,這過程中魔刀霸皇沒有被收起,何三其跟在后面一路走得心驚膽戰(zhàn)。
面前是一片尋常的殘刀丘,不尋常的是里面堆了很多尸體,以及有一座刀臺魔靈。
那些就是成就“百人斬”名號的倒霉鬼吧,何三其心道,并不同情。
進入刀海等同于交出生死,他們早該有所覺悟,再說是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
四人就在尸體堆旁坐下了,霍之行將刀擱在腳邊,輕車熟路生火做飯。
景琛,“……”回望了眼不遠的尸體,其中幾具尚未僵硬,能看到新鮮的血肉。
饒是他作為一個吃貨,在這種環(huán)境下也完全沒了胃口。
阿修羅趴在景琛肩頭吮著手指,盯著火堆上的烤肉,看起來很好吃呀,可是娘親似乎很不開心,那還能不能吃呢?
小團子糾結(jié)中。
“看什么,又沒叫你吃尸體。”霍之行面無表情,淡淡說出口的話堪稱喪心病狂。
景琛,“……”
何三其,“……”不,不愧是魔刀霸皇的擁有者――他剛才就應該跟著老馬跑路的!現(xiàn)在還來得及嗎?
“我要知道之游人在哪。”凌奕眼眉一轉(zhuǎn),神色是極冷。
兩位極出色的男子對立而坐,隱隱有爭鋒相對之勢。
“不吃嗎。”霍之行將烤肉架回火堆上,拿起擱在身邊的刀。
就在何三其以為他們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時,只聽道,“大約是在里面吧。”
凌奕眉頭微皺,霍之行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竟透露出幾許癲狂,明明在符文小世界見過的那一面時還不是這樣,“何意?”
“他是不是成了霸皇的刀靈?!”何三其驀然驚道,不知哪來的勇氣對著霍之行大吼。
“刀靈?”景琛面色一沉,“是鬼面煙?”
何三其搖頭,“并非每把魔刀成器需要的刀靈都是隨機的,如果有人利用刀臺魔靈煉刀,就可以加上成器條件,比如說用指定的人獻祭。”
“只是這種方法已經(jīng)失傳,我也是想到霸皇百年未認主,才猜測這個可能。”他恍然道,“或許一直以來我們都錯了,魔刀霸皇這百年其實沒有成器,就差最后一步。”
霍之行視線仍是落在刀上,眼神放空,“是啊,小游就是那個指定的人,是我親手葬送的他……咳。”衣領(lǐng)收縮,是站起的凌奕。
“你最好將話說清。”凌奕挑眉,攥住霍之行衣襟的手驟然收緊,“否則我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么。”
“呵呵,說清?”霍之行并不抵抗,慘笑道,“那誰來同我說清?”
“你?”一種道不明的情緒促使凌奕放開手。
霍之行倒退幾步,低頭看刀,低語道,“誰來同我說清?”
廢棄場里沒有風,只有無盡的無序劍意,大堆的殘刀丘和尸體更添了幾分凄涼。
“當初把人交給你時,我們可不是這么說好的。”凌奕掩在袖口中的手握拳。
霍之行垂著頭,突地抬起,驚怒面容帶了猙獰,“是啊,分明已經(jīng)說好了,為何霍原兩家的宿仇非要在我們這一代了結(jié)?!”
凌奕凝眉,“霍原?”直覺告訴他霍之行這句話是意有所指,但就目前他們得知的訊息里,無法體會個中深意。
景琛走過來拉了拉凌奕的衣袖,看向霍之行壓抑著怒氣道,“那你找我們來又所為何事?炫耀你的‘豐功偉績’?!”
他本以為霍之游與契約獸解除契約,是為某種迫不得已的原因,哪怕處境糟糕,至少人應是還在的,沒想到尋來后會是這樣結(jié)局。
“我要進回夢谷!”霍之行,哦不,現(xiàn)在應該叫原之行,“我要再見他一面,將他帶回來!”
凌奕一愣,“回夢谷。”反復琢磨這三字,終于有了記憶,“這就是你托人傳訊給我的目的?”
原之行嘴角一扯,沒有笑意,直接承認道,“是,南斗劍派封山,守衛(wèi)森嚴,我進不了那里,想到的只有你。”
“那為何不自己來找我?”依照原之行的實力,就算沒有客疏的潛行能力和暗宗及聞風閣的背景,但若是想要傳一次口信,總會有辦法的。
凌奕問這話倒沒有其他意思,而是純粹好奇,原之行若有將霍之游找回的心,在這事上應該更迫不及待才對。
“在回夢谷的事沒確定之前,我不會再離開這里。”原之行轉(zhuǎn)頭,看向距離他們有一段距離的破碎刀石,那是溫養(yǎng)魔刀霸皇的刀臺魔靈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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