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里的鐵匠多得是，而這燒烤架子又不難，所以隨便找一個，說清楚就行了。
倒是準備食材有些費事。
主要是食材太少。
肉不缺，雞鴨魚羊豚應(yīng)有盡有，甚至還有鹿和熊。
只是沒菜，終究不美。
不是沒有綠菜，只可惜那是只有皇帝和極少數(shù)被皇帝賞賜的人才有些的。
早在秦漢時，就有專人替皇帝在冬季種植綠菜，“冬生蔥韭菜茹，覆以屋廡，晝夜燃蘊火，待溫氣乃生”。“蘊火”是一種不起火焰的燃燒方法，目的是為室內(nèi)增溫，利于蔬菜生長。
但蘊火是一門技術(shù)活，一旦控制不當，不是木柴燒光，就是捂成了木炭，難度極大。
且消耗的木柴數(shù)量巨大，絕非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所以唐宋以前，更多的是利用天然資源進行升溫。
唐宋以后，則開始更多的是建造溫室，修入火道，通過火道來加室內(nèi)溫度。可消耗的木材還是不少，一般人家也是承受不來。
唐朝有專門為宮廷種植反季節(jié)果蔬的“內(nèi)園”，便是通過引進溫泉熱水，創(chuàng)造適合蔬菜生長的溫度。
唐詩人王建《宮前早春》詩云：“內(nèi)園分得溫湯水，二月中旬已進瓜”，說的便正是此事。
市面上有腌菜，也有貴一些的窖藏菜，可是種類太少，只有葵等區(qū)區(qū)幾樣，便是菘菜，也是因少而貴。
說到底還是作物的種類太少。
只可惜眼下那么多果蔬糧食都還在美洲大陸，以現(xiàn)如今的航海技術(shù)和造船技術(shù)，一定是跑不到了。
等待著鐵匠打造燒烤架的日子里，方掌柜找了過來。
他已經(jīng)通過牙儈找到了幾處打算售賣出去的房宅，來報于了韋仁實。
“方掌柜，我聽說長安城南邊的里坊住的人很少，甚至里面有許多地方都被開墾成了菜地，不知道是真是假？”韋仁實在馬車上問道。
他也是后世里在西安旅游的時候，看到過長安城南虛北實，東貴西富的說法，因而頗有興致的發(fā)問。
方掌柜點了點頭，說道：“公子所聽的不差。這長安城甚大，人口眾多，但卻是個南虛北實，東貴西富。”
從他口中聽見這八個字，韋仁實更加感興趣，問道：“可否與我細言？”
“好教韋公子知道。蓋因長安城北乃是宮城與皇城所在，故而人口多集中于此，且當中以達官貴人宅邸居多。城東北的入苑坊和勝業(yè)坊，更是王府云集，入苑坊曾有玄宗陛下的十六位王子居住，號稱十六王宅。勝業(yè)坊有薛王業(yè)宅，寧王憲山池院。崇仁坊里則多公主邸宅。安仁坊則多親王外家。翊善坊和來庭坊多為閹人居之。平康坊里面人就更是多雜了。入北門向東的三曲，乃妓之所居，長安名妓皆在此中，京都任俠闊少，也都萃集于此。此坊也因而被人稱為風流藪澤。西市周圍，則多豪商所居，乃至于諸多胡商也聚居于此。”方掌柜對韋仁實講道：“至于城南之地，便不如城北了。尤其是南三列坊，其由于地處偏遠，故稱圍外，住的人卻是比較稀少的。雖時有居者，但煙火不接，耕墾種植，阡陌相連。東南邊兒的升道坊里盡是墟墓，絕無人住。西南邊兒的長壽坊里，還聽所有大蟲出沒其中吶！”
“原來還有這么多門道！”韋仁實聽了方掌柜的話，笑道：“那方掌柜打聽的房子都在何處？”
“延康坊，延壽坊，安興坊內(nèi)都有。”方掌柜說道：“這便帶韋郎君都去看看。”
“好。”韋仁實點了點頭。
延壽坊和延康坊都在西市附近，自然是先在這兩處看看了。
延壽坊內(nèi)開著不少金銀珠寶鋪子，韋仁實好奇，便問道：“不是說商鋪都要開在二市之內(nèi)？其他里坊里面就算是有，也只是很小的鋪面，或是貨郎擺攤而已。怎的還許開在延壽坊里的？”
“說是這么說的，但管得也不太嚴。”方掌柜說道：“二市里的鋪面很貴，有些商鋪就干脆開在別處，只要略使些財貨，也沒什么人來多管。長安城內(nèi)，似宣陽坊里多設(shè)有彩纈鋪，延壽坊里多有金銀珠寶的鋪面，豐邑坊則多有喪葬之用具的鋪子，都是有的。”
說話間，二人到了一處宅子外面。光從外面院墻來看，地方倒也不小。
二人繞到旁邊，從巷道進去，尋找門墻。
唐代對于住房也是有規(guī)定的，凡三品以上官，或為“坊內(nèi)三絕”絕——門第、才德、文學兼?zhèn)湔摺趴梢韵蚍煌馀R街開門。其他官吏與一般百姓的住宅，都必須向坊內(nèi)開門。因此，能在長安城內(nèi)的通衢大街兩旁看見大門的，一般都是王公貴族，朝廷大員。
這一家顯然不是，所以它的大門便是朝里開著的，只能從旁邊巷道過去。
敲開了門，門房見不認得，便問道：“不知幾位是……”
“哦，聽說貴府上打算售賣此宅，特意過來看看。”方掌柜上前說道。
那門房聽了，道：“這卻是對不住了，我家主人昨日已然將這宅子賣給旁人了。”
“哦？這么快？”方掌柜吃了一驚，道：“我昨日上午還聽說準備售賣？”
“家主的一位友人聽聞要賣此宅，下午便過來買下了。”那門房說道。
“那叨擾了。”方掌柜說道，門房便又關(guān)了門。
方掌柜走過來，面上有些可惜，說道：“打聽的三處宅子，這一處是最大的，可惜了。”
“既如此，那便去再去延康坊看看。”韋仁實倒是不在意，說道。
延康坊亦在西市附近，距離延壽坊不遠。眾人上去馬車，不多時便到了。
也是一處不小的院落，雖比上一處顯得小些，但其實也不算小了。
方掌柜上前敲開了門，開門的小廝見幾人不是熟悉的面孔，便問道：“幾位是來過問賣宅子的事情的？”
方掌柜點了點頭，道：“正是有意，煩請通告家主人一聲。”
那小廝開了門，道：“幾位隨小的進來吧，我家小姐有過交代，有意買這宅子的不用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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