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電光火石般,一股驚濤駭浪般的赤色狂風平地而起,勁風瞬時凝聚成一個巨大的光球,閃耀著鮮紅刺目的光芒向杜遠程席卷而至。
杜遠程微微蹙了蹙眉,穩(wěn)穩(wěn)的站在原地沒動,現(xiàn)實已經(jīng)不允許他閃避了,唯一能選擇的路便是,迎上去!
他雙手憑空一握,兩道藍色光暈倏忽騰躍,并愈加遒勁有力,轉(zhuǎn)眼間便擴充至數(shù)丈寬十余丈長,如同兩條冰藍色的巨龍蟠附纏繞,隨即,他用力的一揚雙臂,最大限度的展開骨骼,那兩道冰龍順勢騰空而去,勢如破竹,與那團殷紅的光球撞擊在一起,頓時迸發(fā)出刺目的光芒,晃得雙方都睜不開眼,轟然破空的巨響令人振聾發(fā)聵,他們二人同時被這強大的氣蘊震的連退了數(shù)步,方才穩(wěn)住身形。
“呵呵。”畫骨眼底重新凝聚了一層深深的笑意,冰冷刺骨,而這次卻絲毫沒有嘲諷蔑視,而是與杜遠程一般決絕,付之一炬。“我是看輕你了!”
“或許。”杜遠程也勾了下嘴角,“還有什么本事,盡管亮出來!”
畫骨冷冷一笑,再度變幻手勢,方才的光球霎時幻作無數(shù)條紅綢,鋪天蓋地的卷來,直到近處,杜遠程才看清,那不是紅綢帶,而是毒蛇。
“沒想到,你這個娘娘腔也對蛇類情有獨鐘。”杜遠程諷刺了句,于此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剛欲繼續(xù)冰封萬里,突然,掌中的真氣卻變了顏色,怎么會!他沒想用火術(shù),可一切再一次超出了他的掌控,只在眨眼之間,那數(shù)百條伸向他的毒蛇倏忽被點燃,一股濃烈的燒焦味兒在空氣中蔓延飄散,嗆得他連連咳嗽。
就在他捂嘴猛咳時,忽然,空寂中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再定睛,杜遠*真呆愣在那。只見熊熊烈焰正在畫骨身上狂猛的燃燒搖曳,怎么回事,他明明一動未動啊!
地獄般的烈火映紅了頭頂?shù)囊箍眨嫻瞧鄳K的叫聲聽起來觸目驚心,哀嚎聲中斷斷續(xù)續(xù)夾雜著不成句的話“非天……我,我哪里對不起你,你,為何要殺我!……你,不是早就死了么……為何要置我于死地……你,你難道和,和他是一個人……”聲音漸漸的低下去,杜遠程也緩緩的恢復(fù)了平靜,眼中除了冰冷再無其他,一字一頓的道“不管我是誰,我就是要殺了你。”
聞聲而至的眾妖們?nèi)紘樒屏四懀B逃命都不會了,圍在杜遠程身后,瞪大著雙眼望著畫骨在烈火中焚燒殆盡。
這場大火一路席卷蔓延,一直燃燒到漆黑道路的盡頭,消失在視線中。
杜遠程無心關(guān)注火勢,轉(zhuǎn)身道“石奴,我們走。”
“噯?!你,你……”這時,顏若水突然從人群中沖了出來,抓住杜遠程的胳膊定定的震驚萬分的盯著他。
“怎么,想為你的偶像報仇么,那來吧。”小杜云淡風輕的道。
“不是。”顏若水緊張兮兮的道,“死就死了,關(guān)我什么事呵呵。我,我是想說,你好像,變了……”
“嗯,是變了。我本來跟你們也不是一伙的,就是為了混進來。”杜遠程沒空搭理他,側(cè)過身要回去宅院,青夜還生死未卜。
“不是!是,你的眉心。”顏若水眨了眨眼,想要伸出手去觸碰又不敢。
“眉心怎么了。”杜遠程草草的抬手摸了下,旋即一怔,卡了卡眼,還未等他回過神來,顏若水又急促的道“還有你的頭發(fā),我剛剛看你時,還沒這么長呢。”
“頭發(fā)?”杜遠程下意識的回過頭去,望了望身后,是啊,原本只到肩頭的發(fā)絲突然間垂至了腰際!這也長得太快了吧,他扯過一縷發(fā)絲拽了拽,確定很疼,確定是自己的,一頭霧水的喃喃“咋回事。”
此時,顏若水不知從哪翻出一面鏡子來,擺在他面前道“你自己看。”
杜遠程茫茫然的望過去,只見灑著一層月光的鏡面上,倒映著一張臉胖,英俊冷冽,確是他的模樣,可,又有哪里不大一樣了。
在他的眉心,多了一道細細的刻痕,就若一縷搖曳的火焰,很精巧,很深邃,從那隱隱爍翠著流光的刻痕之中,可以依稀分辨出紅藍交織的兩種色彩,一如冰火相融,火舞冰封。
杜遠程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如今看來真的是有人暗中相助,難道是非天?那個被認為是自己的人!那個遠古的神祖?一連串的疑問縈繞在他的心間,然,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撥開鏡子,故作淡然的道“不就是多了個美人痣,頭發(fā)長了幾寸么,有啥大驚小怪的,沒見識。”旋即,便大步流星的朝宅院走去,留下茫然四顧的顏若水等眾妖,七嘴八舌的議論‘非天轉(zhuǎn)世再生了!’‘三界要大亂了!’‘畫骨主人灰飛煙滅了,我們也抓緊逃命吧!’不知是哪只小妖喊了這么一句,所有的妖精們?nèi)珲囗敯銖匚蜻^來,一陣煙塵滾滾后,原本妖頭攢動的街路空空如也……
片刻前還一派喧嘩繁盛的畫骨府頃然間變得死寂而寥落,月光清冷的銀輝靜靜的覆蓋著這片土地,數(shù)道火龍在漆黑的夜幕下蔓延開去,吞噬掉沿途的所有。而那襲艷紅的影子此時已焚燒成灰,找不到絲毫曾經(jīng)的痕跡,唯獨剩下一把枯骨仰望著天空,深深的黑黑的眼窩中似乎凝沉著千般不甘與怨恨,就連最后的尸骨也如此凄慘不堪。畫骨最終也沒能保住近十萬年來每日每夜悉心勾畫的那副骨骼,它不再潔白如玉,不再完好無損,而是被烈焰焚成焦黑殘破的廢墟。
人生啊,若是畫骨的魂魄尚未散去,是不是會尖冷的苦笑,人生到頭來不過是一場廢墟。
而在那紅墨相間的宅院內(nèi),同樣有人憤恨蝕骨,心緒糾葛到靈魂都層層剝落。精美絕倫的樓閣依舊矗立在火樹銀花間,一池紅蓮碧水依舊瀲滟著夜空的星光,四個人影高低不一的站在蓮池邊,望著水中渾身濕透的少年。
“青夜。”他輕輕的喃喃,指尖掠過那人蒼白沉靜的容顏,背影是那般的蕭索與悲涼,“我還是來遲了,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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