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榮走后，胡文楷指著那位年輕女性問：“這位是？”

    陳永成知道老板要談重要議題了，連忙介紹說：“王小玫，公司老員工、復進黨黨員，我可以擔保。”

    “我聽過兩次老板演講，昨天我也在報告廳的。”王小玫臉色有點不自然的解釋，自己和老板打招呼至少有幾十次居然不認識自己。

    胡文楷站起來伸出手握住王小玫的手說：“小玫對不起，這事太重要，機密性要求高，所以不得不這樣。”

    回到辦工桌后坐下說：“兩個繅絲廠息人不息機，24小時運轉，所有生絲不得流入市場，張紅芳你負責緩慢的吃進生絲囤積。”

    三個人不解的望著他，難道又一位胡雪巖出世了。

    “我準備給日本生絲挖一個大坑，猛掙一把。”

    “陳永成，你速度讓美國分公司那邊物色一個美國代理人，注冊一個公司，資本要雄厚至少三百萬以上，主營絲綢產品。這個公司要撇清和我們的關系，不能有任何蛛絲馬跡。”

    “我們測算一下，如果我們握住蘇南和廣東生絲不賣出，生絲價格會不會上揚10%。”

    王小玫要了筆和紙趴在胡文楷辦公桌上計算一會說：“老板，如果中國份額全部停止出口，估計到八月市場價格會上揚20%，光憑我們按老板所說大概是中國的80%停止出口，市場上揚15%。”

    胡文楷點點頭，自己計算一遍后說：“我準備八月時，讓我們組建的美國那個絲綢公司出面，組織美國、英國、法國絲綢商人前去日本考察市場，溢價5%訂貨。量大的足夠讓日本國內生絲不夠供給。”

    陳永成不解的看著胡文楷，老板發燒了？只有張紅芳臉上閃出光彩，阻止陳永成的提問。

    “到時候會有消息法國人在澳大利亞投資興建世界上最大的絲綢廠，美國也有聯合體進軍絲綢行業。”

    張紅芳跟著說：“市場價格還會上漲5%，世界上生絲原料就那么多。產能上來原料就緊張，自然會上揚。”

    胡文楷點頭說：“對，紅芳你說的對，美國公司定下五千萬乃至上億美元的生絲，預付300萬定金是世界上做生意通行的辦法吧。”

    “日本市場沒有這么多貨源供給，這時候中國市場可以提供出低于報價8%左右生絲，你是商人會如何選擇？”

    陳永成眼睛都不眨的回答：“肯定利潤最大化原則選擇中國生絲。但老板你還是虧啊，至少賺不到錢，還不如將市場價格提去以后直接賣。”

    胡文楷搖搖頭：“量太大了，市場承受能力就那么大，直接推向市場會價崩的。”

    “美國公司因不可抗拒原因倒閉，簽訂合同時定金采用銀行匯票擔保，加上不可抗拒原因免職條款，和債務發生時間優先賠償準則，三百萬能支付出去一百萬就謝天謝地了。”

    “算算，我們可以至少拿到15%以上利潤，最大的好處從此讓日本生絲產業抬不起頭，積壓上億的生絲只要消息傳出去價格立刻雪崩。”

    王小玫直搖手說：“老板，不止15%利潤至少25%利潤，日本生絲出口商絕對沒有那么多資金，肯定求助國家讓銀行融資收購生絲，遇到這情況后肯定急于出手，估計貨還在我們倉庫，我們可以用他們錢壓價回收回來。八月以后生絲市場青黃不接，還是那么大量還是那么多需求，只要我們控制出貨節奏，按現在價格完全銷售出去。”

    胡文楷贊賞的說：“看看三個臭皮匠抵上一個諸葛亮吧，憑空冒出10%利潤。”

    這時陳永成才插話說：“老板，這樣一搞日本生絲估計沒有三年恢復不了元氣，這是絕戶計。”

    胡文楷將桌上的方案遞給王小玫說：“這件事你全權負責，你們三個去隔壁會議研究完善方案。前期費用五十萬，我會讓老施撥付到單獨賬戶上。”

    快下班時，三個人走出會議遞交一份完整的方案，胡文楷看得嘴巴張的可以塞進雞蛋。一個字毒不是一般的毒，是特毒。

    “誰主刀的？”

    陳永成和張紅芳指著王小玫說：“小玫主刀的，我們倆只是修飾邊角。”

    胡文楷將方案送交給王小玫說：“這事我不再過問，全權有你負責，需要調用資源你可以直接找我。”

    人才啊，誰說女人不能成大事，王小玫的手法放到后世也是絕頂好計謀。還是不放心的說了一句：“成敗的關鍵在于保密。”

    盧永祥一行下午離開上海縣，驅車在滬蘇公路上。陳樂山打開蔣秋鳴贈送的收音機，裝上電池打開開關，收音機里傳來昨天胡文楷報告會的重播。

    兩天的行程讓陳樂山感慨萬分，蘇南才看了兩個縣已經顛覆他心中對工業的原有看法，天汾巨大的煉鋼廠和大機器制造廠是視覺的沖擊，上海縣的工業園里，星羅密布的新式工廠，流水線前的工人，產品包羅萬象，從鋼筆到游標卡尺，電子管到收音機、發報機、軍用步話機應有盡有，連小孩用的積木、成人的服裝都在工業園里找到生產工廠。

    上海縣的街道比市區南京路還寬，路兩邊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興業銀行十層高的大樓已經建到六層，八月可以竣工，百貨公司前面的廣場可以停上百輛汽車，劇院、警局、書店、大飯店、街心廣場上的噴泉。陳樂山跟著盧永祥后面一路走來只有看的份，胡文楷給他們又上了一堂課什么叫城市。

    盧永祥睜開上車后一直閉著的眼睛，仔細打量陳樂山抱著的收音機。

    “樂山，這收音機體積變小多了，我辦公室那臺有半個箱子大，你這只有一半大。”

    “督軍，蔣秋鳴說這是最新型號。他們研究所改進了十幾次，這型號收音機在百貨公司賣要一百多大洋。”

    “胡文楷說的對啊，科技改變生活，科技創造未來，他這邊發展的太快了，我們卻一直惦記自己一畝三分地的得失，我也想明白了浙江失敗是必然的，我們拿什么和胡文楷斗？飛機、坦克你瞧見了他們步兵連可以用步話機呼叫炮 火 支援。”

    “督軍加入到胡文楷這方，按我想是好事，他們對督軍和我們一幫官員只要有真材實料的一律使用。”

    “樂山，你懂個屁。”盧永祥笑起來。

    “督軍，怎么講？”

    “樂山，你只適合當兵。那些官員早就投靠了復進黨，胡文楷發動對浙江戰爭時，我已經被架空了，應該說離心離德，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換著我也會投靠復進黨的。”

    “好好跟著胡文楷干，我琢磨以后天下就是復進黨的，胡文楷不貪權，人有領袖的氣質。你沒有發覺江蘇這邊所有官員只要提到胡文楷眼睛里流露出是崇拜的眼神。”

    “督軍，我早就和手下一幫說了，復進黨讓你干什么就得聽從。不過他們挺有一套的，兩萬多士兵只有連隊，幾百個連隊，戰時才組建營、團指揮系統，官不帶兵。訓練是一幫人作戰指揮卻是另一幫人。”

    盧永祥半瞇著眼睛說：“厲害啊，部隊就是機器，戰時組合起來，平時不會對政權產生威脅。你想想看我平時是不是每天要詢問你們情況，那不是怕你們一不小心把我給掀了。胡文楷這招高明，一個連隊能起什么浪，他可以安穩的搞經濟。”

    “樂山你看看外面的道路，中國只有這么一條，上海和蘇州連起來，經濟上有好處，軍事上也有好處。”

    “軍事上有什么好處？”陳樂山不懂得問。

    盧永祥望著前方說：“文楷的部隊是機械化的，上海有事蘇州方面一個小時部隊可以趕到，也就他部隊能這樣做，按他這樣發展下去三四年中國全都是他的了。江浙一帶是他根基，他會經營好才會邁出那一步。”

    “我們要竭盡全力支持胡文楷，我估計北方停戰后他肯定會發布重大政策，現在對安徽土豪劣紳下刀，很快會蔓延到江浙，土豪劣紳是他的絆腳石，特別是土地兼并和人員不流動。你盡快將手中土地出手，只留祖宅地。”

    在他們說話時，胡文楷在辦公室奮筆疾書關于土地問題的若干意見。

    以戶計算十畝以內土地稅賦減半，十畝以上正常納稅，一百畝以上加倍納稅，超過五百畝土地按十倍納稅。

    寫到將土地小份化對經濟的好處是，引導大型家族分家，減少他們對土地的控制力，一旦大型家族分為幾十個小型家族凝聚力成倍減少，對政府的影響力成倍減少，促進土地流轉人員流動。

    他很想用武力直接收取土地，但他知道這是一招險棋，會激起土地擁有階層拼命反擊。先瓦解大型地主階層，逼著他們分家，然后慢慢折騰他們誘導他們投入工業化大生產中。

    禁 槍 令從他辦公室飛到秘書室，非國家認定的武裝和個人不得擁有槍 支，擁有槍 支者不留性命。基層縣政令不能暢通有個關鍵障礙是土豪劣紳擁有武裝，武力抗拒管理、武力抗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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