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樓。
“上次讓你們查的事情,結(jié)果出來了嗎?”沈無岸坐在書案后面,望著眼前清俊儒雅的年輕人問道,“有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年輕人,也就是斷魂樓的副樓主公孫倚樊,聞言從袖中抽出一張信箋放到他面前,“從查到的這些消息上來看,并沒有什么可疑之處。”
沈無岸拿起信箋從頭到尾掃了一遍,上面的內(nèi)容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并沒有什么值得懷疑的地方,他正要放下手中的信箋,卻不經(jīng)意掃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徐若緣?怎么看起來這么眼熟?”
“她是你跟王妃在府外幫助過的,后來為了報恩便自愿進府王府做事。”公孫倚樊說完,不解地看著他,“有什么問題嗎?”
“暫時還不清楚。”沈無岸搖搖頭,特意又看了一遍跟在那個名字后面的詳細資料,“自小父母雙亡,跟兄長相依為命,祖籍……不詳?”
公孫倚樊似乎對這個人也頗有印象,聽到他問便想也不想地回道:“主子說的這個人,我們調(diào)查了很久,但是沒有人知道她是從哪里來的,她跟她哥哥以前的經(jīng)歷也完全是空白,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他的話讓沈無岸微微皺起了眉頭,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知道這是他陷入思考時候慣有的動作,公孫倚樊沒有再說什么,安靜地喝著手中的茶。
“這樣,”沉吟了片刻之后,沈無岸開口道,“你派人去城西找到一間靠近城門的賣茶鋪子,讓賣茶的人幫我們調(diào)查這個女人的來歷。”
公孫倚樊聞言愣了一愣,“茶鋪?賣茶的人?”
“嗯。”沈無岸點點頭,“我聽說那里暗中做的也是販賣情報的生意,而且據(jù)說他們的情報網(wǎng)比我們還要更廣,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去探探他們的底細。”
還有比他們斷魂樓的情報網(wǎng)更廣的地方?公孫倚樊不太相信他的話,斷魂樓里的情報組織是公孫倚樊親手建立起來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們的情報網(wǎng)涉及了多少地方和領(lǐng)域,如今聽到沈無岸說居然還有人能比他們查到的東西更多,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沈無岸被人騙了。
不過他卻沒有當著沈無岸的面提出質(zhì)疑,只是斟酌著問道:“我可以問一下,主子你是聽誰說起的這個地方嗎?”
“是誰說起的并不重要。”沈無岸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上次能越過你們調(diào)查我的人就是他們,所以我才讓你派人去探一下虛實,看看究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還是……”說到這里,他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看著公孫倚樊的眼睛說道,“你的手下里有人玩忽職守。”
被他這么盯著,公孫倚樊莫名地打了個寒顫,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我這就讓人去辦。”說完便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沈無岸才收回自己的視線,盯著手中的那張信箋陷入了沉思。
他讓公孫倚樊去試探那間販賣情報的茶鋪,其實有兩個目的,一是想要證實那里是否真的像他猜測的那樣,背后有著更大的靠山,所以才能查到更多不為人知的事情;二是他想借助調(diào)查徐若緣的來歷,弄清楚那間茶鋪的幕后老板是敵還是友,如果是敵人,那他們肯定不會把徐若緣的真實來歷告訴自己;如果是朋友,那以后倒是可以多出一個助力也說不定。
皇宮,勤政殿。
大殿里除了端坐在龍椅上的沈端朗和他身邊的劉公公以外,還站著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不過那男子似乎很不適應屋子里的燭光,只是站在由立柱遮擋而成的陰影里,用平靜無波的語調(diào)跟沈端朗報告著什么。
聽完他的話,沈端朗用手指輕輕叩著椅背,聲音里聽不出他此時的心情,“就是說,他們也查不到更多的消息了?”
“回皇上的話,正是這樣!”黑衣人垂著頭回答道,“他們說剛開始的時候很順利,但是后期卻受到了很大的阻力,似乎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故意阻攔著他們,讓他們沒有辦法再繼續(xù)調(diào)查下去。”
“不知名的力量?”沈端朗微微皺起了眉頭,“難道連他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故意阻撓嗎?”
在沈端朗的印象中,那些人似乎無所不能,當初他也是靠著那些人提供的情報,才能這么順利地擊敗其他幾個兄弟,最終登上了皇位。
當上皇帝之后,沈端朗也曾經(jīng)派身邊的人去調(diào)查過那間茶鋪的來歷,以及它幕后的老板,只可惜始終都沒能查到,他還為這件事耿耿于懷了許久,甚至想過要派人直接鏟除了它,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可惜,畢竟那些人對他來說并不是一點兒用處都沒有,于是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讓它一直存在到了當下。(平南文學網(wǎng))
因為還有用處,沈端朗便默許了那間茶鋪的存在,可是現(xiàn)在聽到居然還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能與它抗衡,這個消息讓他有點兒坐立不安了。
“你說,會是什么人在阻礙朕查沈無岸?”讓黑衣人離開之后,沈端朗忍不住詢問身邊的劉公公,當然,他也就是這么一問而已,并沒有指望劉公公能夠給他一個答案,連他認為最優(yōu)秀的情報組織都查不到的事情,劉公公一個常年深居宮中的老宮人又怎么會知道呢?
服侍他多年的劉公公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因此也不浪費自己的腦子琢磨,只低著頭回道:“老奴不知。”
“不過,這件事情至少說明了兩點。”他的回答在意料之中,沈端朗不甚在意地繼續(xù)說道,“一是這個組織跟沈無岸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再則就是沈無岸身上有些秘密是朕不知道,而且他也不想讓朕知道的。”
劉公公疑惑不解地看著他,“可睿王爺不是個傻子嗎?”
“他是傻子,但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可不都是傻子!”沈端朗冷哼一聲,“當年跟隨沈端彥的人不在少數(shù),據(jù)說在查抄太子府的前夜,很多人都得到風聲連夜?jié)撎恿耍f不定就是那些殘黨舊部集結(jié)成了這個組織,在暗中保護著沈無岸!”
“那皇上打算怎么做?”劉公公聞言又問道。
“自然是徹查到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沈端朗“啪”地一聲拍在扶手上,臉上快速地閃過一絲陰狠,“暗七那邊有沒有什么消息?”
劉公公假裝沒有看到他一閃而逝的猙獰表情,面色平靜地回道:“說是已經(jīng)有了一點兒頭緒,不過還有待進一步的查證。”
“那你再催催她,讓她動作再快一點兒!”沈端朗說著,朝他擺了擺手,“去把暗一給朕找來,朕有事要交給他去做!”
“是!”
睿王府。
曲遺珠一踏進主院的內(nèi)院,就看見幾個丫頭圍坐在一起閑聊,不過能夠聽得出來,她們都刻意地把聲音放輕了,否則以陽春和白雪那樣的大嗓門,沒道理直到走進內(nèi)院才聽見,應該是在院墻外面就能聽得清清楚楚的了。
“姐姐還沒有醒嗎?”
幾個丫頭齊刷刷地點了點頭,金玉看她手里拿著一些類似于賬簿之類的東西,便問道:“咦?小姐不是說府里的事情,讓你跟李管家商量著辦嗎?”
“他今天有點兒不太舒服,在房間里休息呢!”曲遺珠一邊回答著,一邊在幾人中間坐下來,“我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本想著姐姐這會兒該醒了,就想著過來征求一下她的意見,卻沒想到她還在睡。”
金玉抬起頭看了看天色,“小姐差不多也快該醒了,你要是沒有急事等著做的話,就在這里等一會兒吧。”
“嗯。”曲遺珠點點頭,她原本就是這么打算的,由于最近都忙著處理王府里的瑣碎事務,她已經(jīng)有幾日沒來探望曲無容了,今天正好是個機會。
在她加入之后,幾個丫頭突然變得安靜下來,曲遺珠正感覺到疑惑,就看到幾個丫頭你推我一下、我碰你一下,像是在相互推諉著什么事情。
“你們在做什么呢?”
幾個丫頭又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后還是金玉開口問道:,“遺珠小姐,李管家得了什么病啊?”
“聽說是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忘記關(guān)窗戶,結(jié)果被夜風吹到感染上了風寒……”曲遺珠下意識地回答道,可是說到一半她卻突然意識到了什么,嗔怪地瞪著面前的幾個人,“你們?nèi)羰顷P(guān)心就去問他好了,問我做什么?”
看著她通紅的臉,陽春笑著打趣道:“你不讓我們問,我們不問就是了,不過,你臉紅個什么勁兒啊?”
“我……我哪有?”曲遺珠下意識地反駁道,只是那語氣怎么聽都覺得很沒有底氣,她又氣又急地跺了下腳,“你們到底想說什么呀!”
“別急,別急!”見她的臉紅得都快滴出血來了,良緣趕緊倒了杯茶遞給她降溫,“我們幾個人只是覺得,你最近好像跟李管家走得很近,想要關(guān)心一下你而已,并沒有別的什么意思。”
“對呀!”金玉跟著附和道,“小姐都說了,李管家那個人很好的,就算你真的喜歡上他,那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認的。”
聽到她的話,曲遺珠只覺得自己臉更像是要燒起來一樣,“你……你別胡說!我跟李管家根本就不是你們說的那樣,你們要是再這么拿我尋開心,我指定饒不了你們!”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曲無容用剛睡醒還帶著一絲慵懶的聲音問道:
“什么事情饒不了她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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