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主偽當然需要沉睡。

    這是設定之初的核心規則之一。

    不然如何抵御和清除時空平抑效應對它這個源頭的影響？

    不然如何降低“功耗”，要知道維持它的存在，才是新體系“支出”的大頭啊。

    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也是最隱秘的原因它如果不沉睡，還如何留下空擋，讓馬亮有動手腳的機會？

    神筆總不能就此廢了吧？

    所以它必須沉睡，無論是從現實角度還是從馬亮的利益出。

    它的每次沉睡，都是一次“自檢和還原”，以清除時空無法察覺和抵御的侵蝕，不至于生悄然不知的改變，從而失控。

    是的，異能者，序列者有失控的可能，它也有。

    對時空來說，兩者從本質上都是一樣的，無非是震蕩和錯誤的程度和幅度不同而已。

    對時空施加多少力，時空就反饋給你多少力。

    晚上，老爺子親自上山挑了只大公雞殺了，天還沒黑，就為馬亮準備晚飯了。

    雞公煲的香氣從窗沿的縫隙里傳了進來，馬亮坐在自己以前的書桌前，手上拿著神筆。

    造物主偽雖然沉睡了，但也不代表著神筆就可以毫無顧忌的拿出來用。

    就像園丁雖然暫時休息了，但作為一顆幼苗，你也不能過分的“出挑”。

    園丁醒了怎么辦，園丁如果覺得你“病”了，因此而特別的關注你怎么辦？

    所以，怎么用，如何用，還是要極其的小心，要把握一個度，一個不會引起它的注意，同時又能偷偷的攫取額外養分的度。

    這個度，馬亮早就考慮好了。

    第一是序列8的主材料。

    神農架之行就是他估算時間，提前落下的棋子。

    而3個月的期限，就是“園丁”持續工作的最大值。

    神農架必然有他的主材料，就算現在沒有，等到了時間和地點，也會有。

    第二是解決掉夏帆身上的麻煩。

    別誤會，神筆不會在她身上直接操作，而是會告訴馬亮一個辦法，一個在他現有能力范圍能夠實現的辦法，這個辦法也不是讓夏帆恢復如初，而是調制。

    調制到馬亮對她的承諾完成的那個程度，就可以了。

    不是人也要像個人！

    眼前浮現出夏帆**著在身前旋轉的樣子，馬亮的眼神變得幽深，喃喃的說：“放心吧，我都記得，一直。”

    “亮子，出來出來吃飯！”

    “噢！”

    飯桌就擺在院子里，滿滿一大盆子土雞冒著誘人的香氣，月亮也出來了，皎潔的月光灑落下來，瞧著很是溫馨，就連吹進來的微風似乎都沒有那么的寒冷了。

    馬亮想起了小時候。

    也是這個院子，也是一張桌子，也是一老一少的兩個人，也是這么的寂靜和孤獨。

    馬亮給老頭倒酒，老頭抽著旱煙，大馬金刀的坐著。

    一直等他這袋煙抽完，才淡淡的說了句：吃吧！

    馬亮這才拿起筷子。

    飯菜的味道很好，這雞吃起來和城里的完全像是兩個物種，本來是食不言寢不語的，老頭那封建大家長的作風今晚卻打破了。

    他在腳底板磕了磕煙鍋，抿了口酒，突然說：“山上的林子和場子你準備咋辦？”

    “什么？”馬亮抬起頭。

    “本來是要傳給你的家業，你那兩個不成器的伯爹可眼紅很久了，本來沒他們的事兒，現在你出息了，就說說你的想法。”

    馬亮笑了，說：“那就給他們吧。”

    “你可想好了，一年十幾萬的出息。”

    這個數字就是再多上十倍、百倍，馬亮也看不上眼了。

    “我明天就走了，那么忙，再說現在也不方便”

    老頭點了點頭，說，“也對，吃了公家飯就要服公家管，留著這么個林場，怕是要影響仕途。”

    這完全不是一回事。

    不過馬亮也沒有解釋，老派的人都很固執，看世界和思考問題的角度和方式都已經固定了，小輩就應該順著、哄著，不用非爭出個一二三來。

    “那就便宜那兩個王八蛋了！”，老頭一臉的不甘心，悶頭就是一杯酒下肚。

    看他的樣子和罵人的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再說什么仇人呢。

    其實都是他的血脈至親。

    “什么王八蛋的太難聽了，他們要是王八蛋，你老是什么，大毛哥、二毛哥、娟子姐他們又是什么？”

    老頭聽了一瞪眼，“吃你的，還教訓起老子來了！”

    得！

    馬亮也不說了，埋頭吃飯。

    過了一會。

    老頭又問：“談朋友沒有？”

    馬亮嗯了一聲。

    “談了就行，那天帶回來讓我看看，我這身子骨啊，指不定還能頂幾年。”

    馬亮聽了眼眶一熱。

    他在心里說，您老就放心吧，我再不會像舊時空一樣強留您了，您這輩子就平平安安的、長命百歲就好。

    “錢夠不夠用？”

    馬亮抬頭，眨了眨眼睛笑道：“錢算什么，國家恨不得把老婆都給我配好了，還要錢？”

    老頭欣喜的點了點頭，隨后又臉色一板，斥道：“看把你能的。”

    馬亮就呵呵的笑。

    “這些年我攢了些，再加上你寄回來的，等你結婚都留給你，他們是一個子兒都別想國家雖然什么都有，但男人身上還是要有錢，沒錢腰板子就不硬對人家姑娘要大方，對人家父母要真心，不要小里小氣、扣扣索索，咱農村人”

    馬亮聽著他的絮叨，只覺得溫暖無比。

    記憶就像揭開了鍋蓋，在刻意忽略和遺忘的角落里泛出來了。

    這個老人，這個院子，身后的這座山，山上山下的那些樹，那些雞鴨，那些人

    酸甜苦辣，怨恨恩仇，都隨這絮叨聲泛起了又沉淀，沉淀成桌子上的菜，杯中的酒。

    第二天，老頭就把馬亮的大伯和二伯都叫了回來。

    又找了村里的老人做見證，簽下了文書。

    馬亮最后按了手印，又去山上轉了一圈，下午一大家子叔伯兄弟在院子里，熱熱鬧鬧的吃了頓酒。

    別看老頭罵的難聽，就是兒孫環繞也板著一張臉，跟所有人都欠他似的。

    但馬亮還是看得出來，他很高興，打心眼里高興。

    是啊，有那個老人不喜歡兒孫滿堂、一大家子和和睦睦？

    以前是為了護著他，才像個老狼護著剛出窩的幼崽似的。

    現在最大的矛盾沒了，自然就順了。

    傍晚時分，馬亮就獨自坐上了班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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