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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房內傳來一陣子叮叮咣咣的脆響，隱約聽見一個還帶著些許童音的女聲有些尖利的喊道：“都拿出去，拿出去，你們真把我當孩子來養？別人看不起我，你們也看不起我，都走，一個也不許留！
“娘娘，您這是怎么了啊，有什么煩心事說出來，婢子也能幫您開解開解！”
“開解個……就是你們煩我，看見你們我就煩，都走，讓我一個待著！”
“娘娘……”
“你們走不走，不走，我走！”
“娘娘喜怒，奴婢告退！”
狐春娘站在門欄處，看著一眾侍女垂頭喪氣的魚貫而出，手中那捧著很多摔碎了、砸爛了物什，無不是平時最得狐貞貞喜愛的精巧之物。
她攔住一個貼身侍女，嘴巴向繡房的方向努了努。
侍女搖了搖頭，指了指貓城的方向，又指了指被摔變形的古鏡，一聲悠長的嘆息。
狐春娘笑了笑，揮揮手，讓侍女都退下了。
她一個人來到門窗處，側耳聽了聽里面的動靜，隱隱聽見一個負氣童音在跟自己嘀嘀咕咕什么，就吸了口氣，咳嗽一聲，說道：“娘娘，奴婢求見！”
“……現在誰都不見，有事兒明天再說。”
“娘娘，是貓城的事兒！”
里面靜默了一會。
“進來吧！”
“是！”
狐春娘推門進去，看到被推到的屏風，撞歪了花瓶，污了畫作……
“說，什么事兒！”
狐貞貞躲在帷帳后，從下面的縫隙里，還能看到不太合腳的修鞋和脫在地上的裙擺。
隱約看到一個小人兒，穿著大人的衣服，帶著不合適的飾物，歪歪斜斜的不成樣子。
“貓神像是痊愈了，戒嚴已經解除，真人還在，據說要留下來陪貓神一段時間，興許為了看顧她的病情……”
“就這？”
“娘娘還想知道什么！？”
“我……”
“今兒個早上，婢子專門去了趟那邊，想著真人好不容易才下界一趟，怎么說也該招待一番，盡一盡地主之誼……”
“……那他怎么說！？”
“真人回了句奴婢百思不得其解的話。”
“他說什么？”
“相見不如懷念……”
“相見不如懷念……相見不如懷念……”
“娘娘，真人這是什么意思？怎么就……”
“他，他還說了什么？”
“奴婢問他是什么意思，他說，你家娘娘懂得……奴婢也就回來了！”
狐貞貞微低著頭回話，看見帷幔下的裙擺開始顫抖……
好一會才聽狐貞貞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平靜的說：“知道了，你退下吧！”
“娘娘，真人是不是有什么忌諱！？”
“出去！”
“娘娘！？”
“我讓你出去！”
“……是！”
狐春娘面帶憂色的走出門戶，還沒走遠就聽到身后傳來的哭聲。
這哭聲雖然拼命壓抑，但還是讓人聽出撕心裂肺的痛苦。
她的腳步微微一頓，面露不忍之色，但很快又從容下來，鎮定的離開。
“娘娘，我這都是為了您，為了全族的未來啊！”
出了青丘，來到狐城西北方向的一個隱秘的別院，狐十三等一等高等狐族已經等在路口了。
狐春娘從馬車上下來，大略的掃了一眼，問：“那家的使者先到的？”
“江州城邦的胡燕青”，狐十三說。
“是他？”，狐春娘回憶起一個絡腮胡、長相兇惡、身材魁梧，表面粗豪內在卻很狡詐的男人。
“那就先見見他的使者，看他能出什么樣的價碼！”
狐春娘一聲而定，一眾高等狐族全都沒有異議，這是狐貞貞都沒有的威信。
庭院的入口隱藏在一小片扭曲的空間內，外面看起來狹窄，一走進去卻豁然開朗。
里面的庭院隱藏在重重的林蔭之間，規格和樣式也很簡陋粗礦，大異狐族以往的風格。
很快，狐春娘就見到那位使者。
沒有寒暄，甚至沒有多余的廢話，使者當著狐春娘的面打開了一張地圖，豁然是青丘、江州、黑河等諸多城邦連在一起勢力分布圖。
使者拿著一支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將青丘和周邊大片范圍的土地和城市都包含在這個圈內。
然后說：“這就是我家主人的誠意，事成之后，這些土地、人口和城市，全都歸青丘所有！”
狐春娘認真的看這個圈，不久眉頭一皺，手指點在圈中的一個黑點上，問：“柳城呢？”
“柳城的馬真人一項不過問這些凡塵瑣事，我們探過口風了，他也傾向于結束這割據的亂世……”
“這不成，沒得到真人確切意思，你家的許諾全是空中樓閣！”
“我家主人知道狐總管一定有所疑慮，所以讓小人帶來了這個！”
使者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絹帛。
絹帛打開，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幾行大字，還蓋了個仿古的篆書大印。
“這是？”
“冊封胡城主，朱理事的告書，這是副本，上面有胡兵和朱敏的親筆簽名！”
“……就這些！？”
“您應該知道，胡兵和朱敏的態度就是真人的態度，我們至少能保證，真人就算不幫手，也絕不會站到歷史和潮流的對立面！”
“……算你們過關……但，教會呢？這個圈里，可有好幾家教會武裝勢力！”
“……您總不能要求我們把釘子全給拔了吧……”
“呵呵……”，狐春娘嬌笑起來，說：“誰讓你家勢弱呢，贏面不算大，我們站在你們這邊，是要冒風險的。”
“真人傾向于我們這邊就是最大的資本，那些個只知道躺在功勞簿上混吃等死、作威作福的土皇帝，可能得到他的支持嗎？您應該看的很清楚，怎么能說我們的贏面不大呢？”
“好吧，你們的條件呢？”
使者又從懷里拿出一個黑木匣子，打開后，慎重的從中拿出一份厚厚的清單。
清單展開，全是很敏感的、成建制的靈器、材料、軍勢陣圖等等。
林林總總，上千項。
每一項要求的數目都很大！
狐春娘放下單子，淡淡的笑道：“好大的胃口，你們有這么多的靈石嗎？”
“靈石足夠，但只能以去年的物價計算！”
“哼，今年的價錢可是去年的好幾倍，你們干脆去搶好了！”
“狐總管，做人不要太貪心了！”
“呵呵，使者怕是忘了，我們不是人來著？”
“……沒得商量！？”
“最多比當下的物價便宜三成！”
“七成！”
“四成！”
“……”
就這樣，在這個平常無奇的夜晚，醞釀數年之久暗流，開始涌向明處。
不僅是各途徑的教會、信徒，各大城邦的建制派和保守派全都參與，各假神、半神明火執仗的粉墨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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