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前往正廳吃早膳，當陌靈看到滿桌的大魚大肉時，額頭黑線止不住的向下滑。
看向一旁滿目驚艷的王管家，“王叔，您這是要把我當豬養么？”
王管家回神，笑道：“郡主太過消瘦，如今回家自然要補養一番。”
“這一口也吃不成個大胖子啊。”
“那就慢慢來，快些吃。”
眾人落座，陌靈看著滿桌油膩，實在沒啥胃口，舀了點清粥，邊吃邊問道：“那些姑娘可醒了？”
王管家回道：“除了孟姑娘，其他姑娘都還在睡。”
“好，等下我要送小羽他倆去學院，過后還要去皇宮跟丞相府，今日可能要忙上一天，那些姑娘若有要求，就麻煩王叔了。她們都是藥谷女弟子，沒入過俗塵，若要出府王叔一定要派人跟著。還有衣服首飾什么的，等下拿些給她們挑。”
王管家愣了愣，點頭應下，“是郡主，可要派婢女跟隨侍奉？”
竟是藥谷之人！郡主這幾年到底去了哪里，回來時竟把藥谷之人帶回來了！
聽聞藥谷女弟子心狠手辣，性子陰狠，郡主留她們在王府，會不會有后患。
猶豫再三還是問了出來。
陌靈聽完笑了笑，“王叔，那些只是傳聞罷了，其實她們心思很純凈。至于婢女就不用派了，她們都是三五結伴，有何事自己會動手。”
王管家點點頭，“是，那小小姑娘要如何安排？”
看氣質樣貌，那位姑娘應該不是藥谷之人，似是平民，且從昨晚來看她與女弟子們不是太熟絡。
“讓她先與女弟子們同住吧，等我忙完回來問問她，在做打算。”陌靈道。
問問她是要一直跟著她，還是想做生意，或者找個人嫁了，既然許諾照顧小小，肯定得護她周全。
至于她以后要如何生活，整體還是要看她自己的意思。
“對了王叔，你說阿清醒了她人呢，怎的沒來吃早膳？還有妖…咳，少莊主跟其他三位公子可醒了？”
“孟姑娘早早便醒了，用完早膳去了書院。其他公子還未醒。”
“好，我知道了。”估計皮皮也跟著一同去了，要不然肯定會來找她。
白逸軒他們也只吃了些清粥小菜，一桌子滿漢全席幾乎全入了小九兒跟鴨鴨的肚。
用完早膳后，眾人坐上馬車朝書院趕去，而小九兒跟鴨鴨天寒地凍懶得出門，回臥房補起了回籠覺。
只有某狐跟著，窩在陌靈肩頭，充當著純天然無添加圍脖。
*
王府，女弟子們園內，小小睜開眼看到眼前奢華的臥房，愣了許久才回神。
坐起身斜靠在背榻上有些悵然，差點忘記，她跟陌靈來了王府，這是她的房間。
這不是那個充滿淫意之氣，酒肉肆意的青樓，而是富麗堂皇的陌王府。
她也不在是那個卑賤的妓子，只不過突然來到陌王府，活在上層富貴人中，有些活在夢里的感覺，一時沒反應過來。
打量著自己的房間嘴角揚起笑意，她的新生活開始了。
門外等候多時的婢女聽到里面的動靜，端著裝有衣物首飾的圓盤推門而入。
朝小小俯身行禮，“姑娘安好。”
小小一怔忙下床，第一次有人朝她行禮，不知該如何應答。
想著王府規矩多，女子之間應該是要互相行禮的吧，便學著丫鬟們的樣子回禮，“姐姐安好。”
余光瞄著她們手里的衣物首飾，心下一驚，好多上乘的玉鐲首飾，這是陌靈拿給她的？
婢女們起身望著小小神色有些異樣，這姑娘是主，為何要朝她們福身行禮？
莫非是郡主的婢女？
仔細打量著她，無論氣質長相都只是中等，而昨晚那些姑娘們各個氣質出眾，樣貌拔尖。
這一對比，心里懷疑小小是婢女的想法，確定了一大半。
她們的打量，看著她的眼神從恭敬轉變為同等，被小小盡收眼底，“姐姐們有何事？”
一名婢女熟絡的挽著小小的胳膊，羨慕道：“妹妹好，我叫露露。郡主性子隨和，一向不喜歡人伺候，沒想到會讓妹妹跟在身邊。還讓我們拿這些珍貴的首飾，讓妹妹隨意挑選，妹妹真是好生有福氣。”
“是呀，那時珠兒姐姐出嫁后，郡主身邊也沒個人伺候。她這一出去就是四年，如今回來終于有人照顧她了。瞧妹妹如此得郡主寵愛，不如你跟郡主說說，讓我也跟著妹妹一同伺候郡主可好？”
其他婢女也跟著討好小小。
“妹妹，還有我還有我，我在王府最久，妹妹剛進王府許多規矩都不知道，我可以教妹妹。”
“嬌兒姐，你別跟我搶呀，郡主可是我最崇敬的人，能跟在她身邊，我做夢都能笑醒。”
“妹妹，昨晚那些美麗的姑娘，郡主是從哪里結識的呀？”
“妹妹……”
小小頭埋的更低，臉上火燒火燎，心里涌上羞恥感，奴婢！
難道在這些下人眼里，她與那些女弟子就如此有差距！
那些恭維的諂媚之語，仿佛一把錘子，把她心里對新生活的期待砸個粉碎。
還以為在王府可以過上上等人的生活，怎想在那些下人看來，她不過是一個陌靈身邊的奴婢。
奴婢與妓子又有何區別！照樣生活在最底層，終日不見陽光。
不由得想起在青樓，那些人的鄙夷目光，讓她這幾天原本消失的扭曲心理重新浮現。
此時在她看來，丫鬟臉上的同等表情，與不屑、嘲笑無二。
在她看來，丫鬟那一口一個婢女，仿佛是在諷刺她，在怎么樣她到底終究是那卑賤的妓子。
低著頭表情猙獰無比，婢女！婢女！婢女！她跟在陌靈身邊，哪里像那卑賤的螻蟻！
垂下眸子，“我不是郡主的婢女，我是她朋友。”
本在討好的丫頭們，聽著這話猛地消聲了，錯愕的望著她，竟不是婢女！
心里集體咯噔了一下，完了完了，犯大錯了！
忙跪地認錯，“小姐贖罪，奴婢們口無遮攔，請小姐莫要怪罪！”
小小望著她們畢恭畢敬的模樣諷刺一笑，自從與陌靈一同，陌靈教那些女弟子的人情世故與人性，她也一一聽了進去。
果然，人都是善變狗眼看人低，方才還說她是婢女，她說她是陌靈的朋友，她們便對她俯首叩拜。
呵，惡心的卑賤螻蟻。
讓婢女們跪了她好一會，才斂去臉上的鄙夷，換了幅柔和之態，輕笑著一一把丫鬟們扶起。
“我是郡主結交的平民朋友，不知富貴人家的規矩，但我以后會住在王府，會注意那些，還請各位姐姐以后莫要再說那些話。”
她才不是那卑賤的下人，她以后會是人上人！
“是，小姐。”
小小望著她們手里的圓盤，問：“姐姐們一大早的這是有何事？”
婢女一改方才同等模樣，低頭恭敬道：“郡主吩咐奴婢們，若小小姑娘醒來，讓您挑選些衣物與首飾。”
小小一一掃過婢女，那滿目尊敬的模樣，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如此對待。
霎時心里忽的涌上無數情緒，暢快淋漓且虛榮心得到極致的滿足。
同時心里還想要更多的尊敬。
視線移到首飾上，翡翠，玉器，金銀珠寶，無不珍貴至極，陌靈倒是挺大方。
本想出口說全部留下，但丫頭的話浮現腦海，她們說是挑選，而不是全部贈予。
挑了幾件首飾與兩件衣物，笑道：“我就要這些便可，阿靈呢她在哪里？”
聽到她的稱呼，婢女們齊齊一愣，阿靈，與孟姑娘同樣的稱呼，看來這姑娘跟郡主的交情不淺。
“郡主用過早膳便送公子與小姐上學院去了。”
小小點點頭，陌羽，陌犀，陌靈的弟妹，將來的王爺與郡主，皇族寵著護著的兩個寶貝疙瘩。
臉上浮現懊惱之色，嘆氣道：“總聽阿靈說她弟妹可愛，早就想見一見，怎想今個起晚了，真是可惜。”
婢女們笑道：“明日公子與小姐便結束上學堂，小姐明日可見他們。”
“也是，不急于這一時，那姐姐，阿靈可有說她何時回來？”
“這個就不得而知。”
小小笑了笑，眸子看向衣服，苦惱道：“姐姐，這衣服太過繁瑣，我不會穿，姐姐可否能幫我穿，還有綰發？”
婢女連連點頭，“自然，這是奴婢們該做的。”
心說，這姑娘雖是個平民，可性子也忒好了，一口一個姐姐叫著，最重要的是她與郡主關系好，看樣子能跟孟大才女齊頭并進。
以后得好好巴結巴結，最好能借她口，讓她們跟在郡主身邊。
想罷，齊齊上前爭搶著為小小更衣。
小小高揚著頭顱，臉上笑吟吟，可那眸子里是變態的虛榮心。
換衣服期間，小小似是隨口問道：“姐姐，白公子可跟著阿靈去送小羽小犀？”
“自然去了。”
小小眸子一暗，“阿靈與白公子關系真好。”
“那可不，四年前郡主便與神機公子認識了。”
小小垂下眸子斂去眸中情緒，“怪不得呢……”
待婢女們給她換好衣服，弄好頭發，又說了幾句恭維她的話，便退了下去。
“謝謝姐姐，姐姐慢走。”
“姑娘有事可以找奴婢，奴婢叫露露。”
“那就勞煩姐姐，拿些飯菜給我。”
“好的姑娘，請稍等。”
小小目送她們遠去，而后關上房門，坐在銅鏡前，摸著頭上的珠寶簪，望著鏡子里煥然一新的自己，嘴角止不住的擴大。
沒想到她小小還有穿金戴銀的一天，在青樓賺的銀子，幾乎全部被老鴇壓榨光。
每日穿上那暴露的麻布衣，衣不裹體食不果腹，悲慘如畜牲。
可如今，她在也不是那個人人厭惡的妓子。
這還得多虧陌靈，跟著她果然是最明智的選擇。
這些天通過與陌靈相處，見識到了上層世界，且看到那些人對她的尊敬，還有今日婢女的恭維，她算是明白了。
只要你有權你有勢，只要你能攀上一棵大樹，原本看不起你的人，轉眼可以對你跪地叩拜。
而她要的不止這些，她要的是真正的做人上人！
她在不要活在陰暗的低層中，處處受人鄙夷，她再也不要在看不到光的沼澤中苦苦掙扎，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
那些日子她已經過夠了，既然有出頭的機會，她必定要把握！
但做人上人以后必定得要討好陌靈。
至于之前想的報恩一事……
呵，陌靈貴為郡主又是幾百家鋪子的老板，有權有勢有錢，想必也看不上，她那點可憐的報恩之物。
自嘲一笑，或許壓根陌靈就沒想過自己的報恩，因為她什么都不缺。
高貴的身份，無上的榮耀，百姓的尊敬，美麗的皮囊，好像老天把所有好的都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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