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手里掂著四季都不曾枯萎著的玉紫蘿花,赫然是當初楚云亭殺戮完管家后,見到的那位狐女。
此刻,她臉上沒有籠蓋輕紗,那一襲曠世般的容貌、美妙絕倫般的氣質(zhì),徹底展示在面前。
如果說,龍女的美,在于冰清、在于冷艷,在于靜,而眼前解開面紗著的這紫衣女子的美,在于明慧,在于燦爛,在于朝霞。
更關(guān)鍵的是,她的高貴氣質(zhì),并不亞于龍女。
她的紫色衣衫下的腰擺,分明有一顆玉色的印記,上面寫著兩個字“傾國”,后面還有三公主的字樣。
離國當今圣上有一位公主,文氣無雙,才藝雙絕,被譽為傾國公主,哪怕是在最近的十國潛龍會之上,也一舉壓過眾人,被無數(shù)人傾慕!
正是她!
原來她并不是狐族。
怪不得她如此氣質(zhì),不在龍女之下。
怪不得她這么年輕便已經(jīng)能凝出文宮,能閱讀到楚云亭的文卷,原來不是動用狐族的偷天換日之力,而是動用她自身的手段。
無數(shù)人想要見她而不可得。
夢里尋她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如此地巧笑倩兮,向楚云亭婷婷走來,仿佛如同熟悉的多年老友一般。
就那樣清雪般地看著你,這樣如何不讓楚云亭內(nèi)心震撼。
但便在同時,楚云亭內(nèi)心涌起了一陣疑惑來。
以傾國公主的能力,只要她一席話出,必然能請來無數(shù)的供奉、長老強者,想要解決血龍半身獸,是極為容易的事情。可是偏偏為什么會在文院的洗髓會上,她派其婢女讓自己前來這里呢?
這時,傾國公主淺淺一笑,爽朗的笑容里,仿佛青花瓷碗上面的畫卷顏色凝開般美麗:“楚公子,我與龍女乃是結(jié)拜姐妹,這次龍宮遇險,而我因為鳳族血脈,與龍脈天生相沖,無法出手,又不愿意假手他人,只能請了你前來。”
這話一出,所有的疑問全部解開。
只從這話里,楚云亭甚至更能探得傾國公主的性格,她爽朗而從容,絕不掩飾,而且言語誠懇,無怪乎能有這般氣質(zhì),能讓無數(shù)人膜拜。
而更讓楚云亭在意的是,傾國公主居然自承是鳳族血脈,這絕對是天大的隱秘。
“原來如此,說起來,我身邊倒有一只紅鳥,應(yīng)該是鳳凰后裔一族,公主請看。”楚云亭猛地想起了懷里的鸞鳥,當即便把鸞鳥取了出來,放置在掌心里。
這瞬間,當這鸞鳥見了傾國公主后,忽然身體顫抖,幾欲跪下。
鸞鳥這段時間與楚云亭相處甚久,從一開始只是想要找一處暫時寄居之地,到了后面發(fā)現(xiàn)楚云亭的天賦恐怖,不由升起了逗留之心,然而現(xiàn)在,她發(fā)現(xiàn)楚云亭居然與擁有鳳凰真血血脈的傾國公主相交。
她如何再敢有二心。
“倒是一只不錯的鸞鳥,能尋寶,不過真正的戰(zhàn)斗能力卻還不夠。”傾國公主只望了一眼,便輕易地看穿了鸞鳥,隨后對楚云亭說:“這樣吧,你讓它跟隨我一段時間,我用鳳凰真血來渡化它,這樣一來,它慢慢擁有了戰(zhàn)斗能力,能成為不錯的寵獸了……”
這話一出,那鸞鳥一下子嚇得全身顫抖,幾乎就要蹦跳地飛走了。
它似乎對鳳凰真血有著無比的忌憚。
“哈。”這時,傾國公主甜甜而大方地笑出聲來,對那鸞鳥說:“你這鸞鳥也有怕的時候啊?鳳凰真血乃是圣血,可以彌補你的氣運,促進你的成長,雖然說過程可能如同下油鍋一般痛苦,但忍忍就過去了,是吧?”
說到這里,她赫然發(fā)現(xiàn),那鸞鳥已經(jīng)躲到楚云亭的指縫里,全身顫栗,仿佛是剛從地獄里掙脫出來,對地獄還有著無比后怕的存在一般,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了。
一時間,傾國公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一笑,當真有曇花綻放之美,甚至讓楚云亭看了也忍不住有一些心神動搖。
不過這時,傾國公主卻是伸手一張,直接把鸞鳥掠在手里,臉上巧笑倩兮地對楚云亭說:“我最擅長馴獸了,放心好了。對了,你叫我清秋就行了,虞清秋。”
留下她手里的鸞鳥,掙扎而不可得,滿臉絕望地看向楚云亭,吱吱著,似乎是在說,公子救我,我愿意終生侍奉您老人家,求您萬萬不要放走我。
“那敢情最好。”楚云亭也是絲毫無視鸞鳥的求助,向傾國公主說:“那就勞妨清秋了。對了,我之前的文卷,能成為圣文表率,難道是清秋在圣上面前說話了?”
他此刻想起,他所參與的只是區(qū)區(qū)一個府的秀才試,哪怕文卷再出色,也很難上達天聽,畢竟在秀才之上,還有那些舉人、進士等等的進言,文運上自然相差甚多。
而甚至大部分舉人、進士一輩子也無法得到一次圣文表率。
聽到這里,虞清秋點頭說:“郭四一案,乃是那一陣子朝廷最大的爭執(zhí),而公子你的言談讓我茅塞頓開,我便在父皇面前點了幾句,父皇也深深贊同你的說法。而后又逢棲霞府的府君、文院院長雙雙上書推崇你的答卷,父皇便順勢給你頒布下圣文表率。”
說到這里,虞清秋淺淺一笑:“當然,等到日后你去了京都之后,父皇還會另有賞賜,畢竟你的意見一出,百官都認同。只不過……”
顯然,離國圣上對楚云亭已經(jīng)升起了一絲愛才之心。
身在秀才,卻能名揚京都,甚至讓圣上愛才,一旦傳出去,絕對會引起軒然大波。
楚云亭不由問道:“不過什么?”
他更是注意到,虞清秋臉上露出一抹憂色來,似乎在擔心他。
虞清秋臉上一凝,頓了頓才說:“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如今離國京都甚至已經(jīng)被左相圣青師所掌控,他向來排除異己,還是楚家的后盾,若是你才氣太盛,便會引起對方注意,你千萬小心。”
“我知道。那圣青師曾把不少的鬼器送給楚家云大夫人,甚至楚家有可能與獸族有勾結(jié)。”說到這里,楚云亭眼里也變得慎重無比。
但同時,他的臉色馬上變得堅定如鐵。
哪怕圣青師權(quán)勢滔天,那又如何?
他若是能在舉人試里奪魁,在七山五海里凝出文宮,便能讓別人無話可說,找不出拒絕他的理由!
哪怕對方權(quán)勢濤天,但終究需要遵循國律!
虞清秋忽然眸子一凝,搖搖頭說:“不止如此,我讀了當年的卷宗,發(fā)現(xiàn)那圣青師與當年的棲霞郡王一案有關(guān)連,而你母親,便很有可能便是棲霞郡王的女兒。”
只這話一出,便在楚云亭內(nèi)心掀起了千層浪!
這怎么可能?
他印象里,母親一直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只是因為棲霞郡王一案而被牽連的無辜人罷了!
但現(xiàn)在,母親居然有可能是棲霞郡王的女兒?
一時間,楚云亭的身體也忍不住顫抖起來,一時間,腦海里無數(shù)的念頭閃過。
虞清秋乃是傾國公主,受盡離國尊崇,她從不虛言,而且她自然能深入國院,閱讀到多年前的卷宗,她所看到的資料,遠遠比自己所經(jīng)歷的要多,要豐富,要全面。
若是這樣的話,當年棲霞郡王反叛的事情究竟是怎么樣的始末?
他忍不住問道:“那當年……”
虞清秋點頭說:“按照資料,當年棲霞郡王并未反叛作亂,只是圣青師一面之辭而已。其緣故是因為他們之間爭奪一處藏有圣寶的洞府,最后棲霞郡王成功,這才遭遇圣青師污蔑,甚至動用獸族之力對棲霞府進行屠殺。”
聽到這里,楚云亭這才恍然。
原來是這樣!
圣青師卑劣如此,讓自己整個家族遭遇了如此強大的厄運,甚至連死后清白都不可得,被污蔑這么多年!
怪不得三十年前,獸族忽然襲擊棲霞府!
整個南陽州里,唯獨只有棲霞府遭遇了災(zāi)禍。
原來這一切,包括獸族,都是這左相圣青師所為!
這一刻,楚云亭的目光閃爍著無數(shù)的冷意來。
但同時,他赫然明白,自己如今身處在怎么樣的危機之下。
一旦左相圣青師知道自己的身份,必然會派人前來斬草除根!
以左相圣青師的勢力,整個離國無人可及,連離國圣上甚至都需要退讓,一旦圣青師對自己動手,自己如何能敵?
但幾乎同時,楚云亭的目光閃爍著無比的毅然。
既要戰(zhàn),那就戰(zhàn)!
拼死而已!他從不退縮!
他日,自己必然劍蕩天下,破開萬軍,沖到圣青師面前,質(zhì)問對方當年之事,再將對方斬殺!
此刻,楚云亭涌起了強大的執(zhí)念來。
這瞬間,楚云亭身上露出了萬般的鋒芒,但這鋒芒一露便收。
因為在鋒芒畢露之前,他必須要韜光養(yǎng)晦,慢慢積蓄實力,慢慢提升自己。
這便是他的智者之道。
一時間,他望向虞清秋的眼神里閃爍出一絲感激,若不是虞清秋,只怕他一切都蒙在鼓里,一旦木秀于林,被圣青師提早察知身份,他甚至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同時,他內(nèi)心仍有疑惑。
按照虞清秋剛才所說,棲霞郡王應(yīng)該是得到了洞府,得到強大的圣寶,可是為什么三十年前,棲霞郡王連半絲反抗都沒有,就直接被剿滅?
圣寶所在,可以逆天倒海,再加上棲霞郡王原本也擁有一支強大的棲霞軍,那些都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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