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猛然回溯,恍然一場大夢,鳳齊君宣漓失神頓回,他和畫璩仙君坐在一起,手中握著的紅色春葉收緊納入懷中,宣漓還沉浸在容樾差點死去的悲痛之中,不覺眼角流下一滴清淚,無人察覺,他悄悄抹去淚滴收入白珠之中。萬春樹中他親身經歷的容樾的夢境記憶,歷歷在目,他在夢境中度過了百年的歲月,而這里的浮英島春宴才過了一瞬。
果然一瞬百年,浮生若夢,他已然知道萬春樹讓他入夢的意圖了。
浮英島春宴尚在進行中,鳳齊君宣漓和畫璩仙君坐在一處說話談笑,見宣漓一晃過后忽然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若然地飲下去,莫不令人詫異。
畫璩仙君微頓,心想道:“他不才說過不飲酒的嗎?怎么自己先反悔了?真是奇了怪了。”
畫璩仙君眼睛仍然緊緊地盯著鳳齊君手上的酒杯子,玉色酒杯貼唇,宣漓就這么若無其事的喝下去,酒入喉腸,化作愁中滋味。
宣漓皺眉,覺得這酒的味道并不如容樾釀的浮生意好喝,但他忽然起意只是為了找到那種忘憂的感覺,現在只有那個人才可以。
“你怎么喝酒了?”
“只是想嘗嘗這酒是不是有浮生意好喝。”宣漓淡然回答。
“結果呢?”
“只有浮生意才最合我心意。所以......過去的如果一筆勾銷了,我就再也喝不到浮生意了,那樣又有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宣漓點點頭,微閉雙眼,想到許多東西,想到他在萬春樹中看到容樾在浮英島的近四百年的回憶,他如同在再度經歷了一般,只是那段時間他略有模糊,甚至連感覺也稀釋了,他明明知道容樾自在自己心里的分量,這回被喚起竟恍如隔世,后來三百年卻似塵封一般他對容樾都十分冷淡,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還有什么在塵封的記憶中,但他已然為容樾流下了第二滴淚,覺得心里的結似乎松開了些,不禁釋然一笑,又忍不住想起容樾無邪的笑容。
“你,居然笑了?”畫璩仙君撐著頭,長眉輕挑,有些驚訝地說道。
“很奇怪嗎?”
“不,不奇怪,只是現在的你居然心情有了轉變,這也是不錯的事情。”
宣漓抬頭看著高臺上說笑吵嘴的睚癡道人和盼語仙姑,這幾百年兩位仙師從來沒有變過,只有世道在變,他也變了許多,好像只有容樾沒有變,霓影沒有變,他又看了一眼萬春樹,默然致謝。
宣漓望向對面依然笑容溫和的棐奚,雙眼微瞇,一抹冷色從眼中掠過,瞬起冰意,才對畫璩仙君說道:“畫璩。”
“嗯?”
“待會若有事,幫我穩定局面,我不想再有后悔的事情。三百年前緋絕道人離世,個中蹊蹺,我也領悟到了。”
聽宣漓口氣有些決絕,畫璩不禁問道:“你要做什么?”
“也許,殺個人才能解我心中之恨。”
宣漓瞬間起身,邁步而出。
在睽睽一眾的目光中,赫然化出他的鳴空劍,劍光沖天,萬眾矚目,銀身的劍面干凈明亮,無形之中發出懾人的赫赫威嚴。
鳴空劍本是宣漓獨有的仙劍,這是亮出來,把整個春宴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讓人莫不心驚。
在宴會上拔劍本是極其無禮的舉動,但宣漓想也未想就如此做,根本不予理會,他頭一次順著自己的心意來,只想簡簡單單地做一件事,把容樾的那一份一起補上。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望向宣漓,被他突然化劍而出的氣勢震顫驚訝,連睚癡道人也凝眉出聲制止:“宣漓,你要做什么!”
只見宣漓直直地走向棐奚的桌案前,他面孔漠然,毫無表情,劍指棐奚,用鳴空劍的劍尖挑起棐奚的下巴。
宣漓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棐奚眼中掠過慌亂,瞬息鎮靜,依然和顏悅色,不慌不忙說道:“鳳齊君,這是為何?為何對我拔劍相向?”
在場的仙人不敢大聲呼吸,仙君對峙,又是同門操戈,他們疑心看戲,也不敢貿然插手。
“殺你,其實不需要理由,但你若想聽,告訴你也無妨。”宣漓冷聲道。
宣漓第一次這么討厭一個人,他冷笑道:“棐奚......師兄,你可不能忘了你做的好,居然連我們都瞞過了,直到現在我才察覺出來,你是個——偽君子!”
宣漓漠然一哼:“你與冥界勾結,幫著寒洲還有他們做了不少壞事吧,尤其是魂念火蠱和禁靈陣法的殘卷你也看過,不然三百年前的春宴怎么會差點陷入冥界之手,當時師父和你一同昏迷,你借受傷之勢躲過猜疑,溫溫沉沉這么多年,你明面上還是無所變化。”
話音一落,瞬間激起萬丈浪花,一旁的眾仙驚疑驚詫,議論紛紜,又不敢高聲喧嘩。
坐在原處的棐奚,面對宣漓突如其來的劍指和質問,他平平開口:“鳳齊君,話可不能亂說,你有什么證據在眾仙以及師父和盼語仙姑面前詆毀我,你也是堂堂一介仙君,如若做出這種事情,可謂顏面盡失。”
棐奚抓住證據這一關鍵不放才算沉著應對,他料定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沒有人可以抓住他的把柄,就連掌管仙界賞罰的景乾府仙君宣漓也束手無策。
“我確實是一時起意才動手的,就算是沖動我也有十足的理由這么做,我早就看見了你的證據,只是我有些疑惑你怎么暗渡成倉的。”
只見宣漓持起鳴空劍,移開劍尖,往棐奚左臂上一劃,棐奚干凈的衣裳瞬間碎裂來,露出白凈的手臂,其上什么也沒有。
所有人只看到鳳齊君宣漓在無理取鬧,連霓影也走下高臺準備制止,她實在看不了這種同門相欺的畫面,一直以來棐奚師兄待她不錯,她怎么能看著棐奚師兄被人羞辱呢?
“漓哥哥,你這么做太過分了,這里是浮英島!”
棐奚也受驚了,他沒想到宣漓真的會動手,心下一緊,俊容失色,也沒有再有一副平淡從容的神色,這種事情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會令人大驚失色,難以平靜。
宣漓無動于衷,他自鳴空劍催使仙力,在棐奚手臂面前凌空一劃,白氣回云,那正是他對付魂念火蠱的手法,只是反其道行之,來找出使用魂念火蠱的人。
使用過魂念火蠱的人身上會留下鬼火紋化的痕跡,使用的的愈多紋化愈強,一生都無法抹去,就算遮掩也可以找到,更重要的棐奚本來完全沒有能力使用魂念火蠱,除非——
冥紋!
棐奚身上絲縷的黑氣飄出來,他手臂上未現紋化的鬼火,卻漸漸顯露出曾在容樾身上出現過的冥紋,卻是紅黑色冥紋紅黑色冥紋血漪,冥紋吞噬了他身體上的鬼火紋,漸漸呈現出特殊的紅黑色,棐奚大驚,趕緊捂住發痛的手臂,往后仰倒,警戒地看著宣漓,他的身份暴露無疑了。
棐奚一圈圈看向周圍人的眼光,從剛才宣漓用鳴空劍破開他身體上的禁錮冥紋現身開始,氣氛驟然變得凝重緊張,剛開始站在他這一邊的人全部倒戈傾向宣漓那一邊,親眼見證著,局勢瞬息萬變。
連下臺來阻止的霓影也愣住,霓影不敢置信,低語道:“棐奚師兄……你……你真的與冥界勾結……”
連睚癡道人也站起來了,只有盼語仙姑和蒼夷使君平靜地坐在原地。
棐奚已成眾敵,一落千丈,一個紅黑色的冥紋就足夠讓他無言以對,身敗名裂,他對上宣漓的眼睛,四目相對,鋒芒畢露,棐奚也收起他平日里偽裝的溫和儒雅,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棐奚冷冷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難不成你破開了禁忌?”
棐奚此話引開宣漓的疑惑,他并不懂棐奚雖說的禁忌是指什么東西,但很顯然這個東西讓他忘卻了一些東西。
“一旦使用魂念火蠱的人身上都會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如若你與冥界的人接觸,如果不是你曾經向他們透露不少消息,我們的行蹤,三百多年前的劍選恐怕我們已經葬身在那個祭司的手里了,后來春宴我割下了他的頭顱,他的氣息我自然記得,沒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恍然醒悟,看透你身上微弱的氣息,你身上的幽冥之氣怕也是要撐不住了吧!”宣漓不緊不慢地說道,將所有證據一一說來。
“說得好像你親眼見過似的,可又如何,我最討厭你這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自以為無所不能,就算你找出我的破綻又能奈我何,可惜你作繭自縛,傷透人心,我早就嘗過大快人心的滋味現在死也不必急于一時!”棐奚話鋒一轉,迷然轉到另一層意思上,他弦外之音卻是容樾,棐奚露出手掌上一道不可磨滅的青紋,仿佛昭示著什么,這又是怎樣的驚心動魄!
宣漓雙眼微瞇,卻已窺破了,只一恍惚,棐奚已瞬移起身,轉到宣漓近處的霓影,將她扣喉鎖住,猝不及防,情勢急轉,連宣漓也慢一步,沒將他阻止住,宣漓他明明知道棐奚目光輕瞥會盯上霓影,但他錯失良機,沒有制住棐奚。
棐奚冷笑,笑容讓人不寒而栗,被他鎖喉的霓影全身顫抖,她從來沒見過棐奚這幅奇怪殘忍的模樣,將她抓在手里當人質。
霓影害怕極了,顫巍巍說道:“棐奚師兄,你是我師兄,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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