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柳韻院。
黃昏的天邊,緋紅色的晚霞滿天,夕陽還未完全消失蹤跡,在云層中時而露個臉,隨之昏黃的陽光便傾灑到了整個后院。
顧芝容躺在紫藤椅上,仰著頭,呆呆地看著頭頂上的葡萄架。葡萄架上的茶是剛倒上的,點心是剛拿過來的,她卻連動都沒有動。
綠水和明月遠遠地站著,綠水憂心忡忡地望著自家小姐的背影,擔憂道:“明月,小姐都躺了約莫一個時辰了,就這樣看著葡萄架,你說這葡萄架有什么好看的,小姐該不會是病了吧?”
明月搖搖頭:“小姐今天一早不是說了嗎,很多人巴不得她病了,她可不能真的病。即便要病,也要替采青報了仇之后才病。”
“呸呸呸。”綠水忙道,“什么病不病的,多不吉利,我希望小姐永遠都不要得病,還有好多事情等著小姐去做呢。”
“是啊,有好多事情等著小姐呢。”明月感慨道。
綠水沉默了一會,想起了什么,轉頭看著明月道:“如今秋意越濃了,我剛到庫房里領了些銀絲炭。聽得管庫房的趙大同家的跟幾個婆子在敘話,說是昨天晚上大夫人回來的時候,在房里與大老爺吵了一架,吵得可兇了,屋里的琉璃瓶、茶具、花瓶什么的全砸了。大夫人還叫囂著讓大老爺別回來了,大老爺氣不過,一怒之下就搬到別院去住了。”
說到這,綠水吐吐舌頭:“我怎么覺得,大夫人的娘家太強悍,真的苦了大老爺了。”
大老爺襲了爵位,不過五品,而大夫人的胞兄可是大將軍,立下無數汗馬功勞,當朝一品大員。所以大夫人嫁到遠寧侯府,算是下嫁。這大夫人的娘家背景太顯赫,壓得大老爺在大夫人面前。是敢怒不敢言。而因了這層關系,即便是老太太也很忌憚大夫人,即便知道她一直在替娘家斂財,也不好說破。這一次著實是那些佃農鬧上門來。鬧得整條街人人盡知,不做出一些懲處的話,不僅家宅不寧,外面的人也會多有口舌,所以。老太太這樣的處置,也的確是迫不得已。
明月顯然知道過往生的事情,搖搖頭道:“也算不上什么苦不苦的,當年老侯爺在的時候,就訂下了這樁婚事,和如今的大小姐嫁給常國公府魯家,都是早就訂下的。”
綠水隱約聽得府里的老人提及,說大小姐嫁與常國公府魯家的那個風流公子哥,并非自愿,其中是存在一定的利益關系的。但是這身份高貴的大夫人下嫁遠寧侯府。又是怎么樣的利益關系呢?
綠水實在想不明白:“難道大將軍有求于我們?”
明月輕輕地搖搖頭。
綠水也覺得奇怪,堂堂大將軍的胞妹,怎么會看得上大老爺呢?大老爺除了有個爵位的頭銜之外,并沒有太多的優點,文才不出眾,武學也不行,仕途經濟更不會,永遠只是個五品爵爺。不過這樣也好,畢竟現在朝堂方向不明,做個旁觀者要安全得多。當然。這只是老太太的策略,蟄伏待動。但是大夫人能等得了那么久嗎?
她皺著眉頭道:“那明月你說,大將軍到底圖的是什么啊?”
明月戳了一下她的腦袋:“你這個小丫頭,別想那么多了。有些事情并不一定要非得弄得太明白,你也知道,知道得太多可不好。”
綠水不依道:“難道說你知道?”
明月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我以前啊,也和你一樣,什么事情都感到好奇。常找府里的老人問東問西的,但是人家總不肯告訴我,說我知道得太多,對我沒好處,后來我就不問了,所以,這其中到底有什么樣的原因,我也是不知道的。”
“原來你也不知道啊。”綠水嘟了嘴,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
明月笑了笑,看著有風拂過葡萄架,葡萄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于是對綠水道:“起風了,你到屋里拿那件石青色緙絲銀狐斗篷過來吧。小姐這么一坐,也不知道要坐到什么時候,她既然吩咐我們不要打擾她,那我們就在旁邊候著好了。”
明月的意思是,既然無法把自家小姐勸回屋里去,那總不能她凍著吧。
綠水應了,轉身折回前院去。
明月剛目送綠水離開,就聽得葡萄架下顧芝容喚道:“明月。”
明月忙快步走了過去,低聲道:“小姐?”
顧芝容微微側了身子,含笑看著明月:“你做得很好,不要讓綠水知道得太多,我怕她會重蹈采青的后轍。”
明月皺眉:“小姐……”
顧芝容笑笑道:“好了,不說這個事了。那件事情城西的李大有辦得很好,你且拿十兩銀子給張大福家的,讓他給李大有送去,請他務必收下,就說以后我們要他幫忙的地方還多著呢。”
明月應了。
顧芝容又道:“你設法通知王叔,讓他拿我的憑信,到正通銀號去,提五千兩銀子,折成銀票,暫且讓他收到,過幾天用得著的。”
明月莫名其妙:“小姐,你提這么多銀子做什么?”
她記得自家小姐很少有這么大手筆的時候,就這種情況來看,肯定是不久的將來準有事情要生。但是,她也實在摸不透自家小姐到底在想什么。
“沒事,只是最近手有點癢,見我們的銀子存在銀莊里,老不生錢的,有些著急了。”顧芝容含笑起身,看了一眼葡萄架上的茶水與點心,“這些都撤了吧,我先到書房去,明月你待會過來,我有事要你去辦。”
這個時候,恰巧綠水過來了,見自家小姐已經起身,忙把手上的斗篷披到她的身上,道:“天氣涼了,小姐可別凍著。”
顧芝容點點頭,緊了緊身上的半蓬,想了想道:“綠水,你到馬廄去看看,看我那匹小桃紅怎么樣了,如今天涼了,指不定過段時日又要下雨了,你去看看馬廄什么地方需要修繕的,列個清單,請個師傅修一修,免得我的小桃紅也病了。”
綠水忙點點頭,猛然想起這事以前是采青做的,不由眼圈微紅,咬住了嘴唇。
明月走進書房的時候,,見顧芝容正在譽寫一封信,信的內容不多,她很快便寫好了,依舊用密蠟封了。
見明月正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她,她也不隱瞞:“這封信你一并交給王叔,不過是問我們送貨到邊關的那些船的一些事情,不知道幾個月前我托王叔辦的事情辦妥沒有?”
明月這才記起,幾個月前,當時的她還未被配到雜役房去,有一天她見小姐畫了好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說是讓王叔托人打造,然后裝到貨船上去,以策安全。她看了那些圖紙,不知道是些什么,只覺得好似火炮一類的東西。
明月接過,小心冀冀地放在懷里貼身收了,方道:“小姐不必擔心,王叔辦事一向穩妥,這件事情怕是早就辦好了。”
顧芝容輕聲道:“寶鑒堂那批貨……很重要。”然后又問道:“我們的貨船出幾天了?”
明月想了想道:“快十天了吧,依照小姐的吩咐,白天行船,晚上靠岸歇息,不冒險行船,這一路上太平得很,也沒生什么事情。”
顧芝容取過地圖,看了那條線路好一會,忽道:“我記得我有一位遠房表舅,就住在邊關附近,我也有好些年沒有見到過他了。母親爺在世的時候,娘家那邊的親戚甚是稀少,也是時候去探望探望,聯絡一下感情了。”
明月愕然地看著顧芝容:怎么這個時候,小姐突然提出要去看舅老爺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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