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人生如夢。夢固然千姿百態，有悲有喜，只是有些人剛剛從夢中驚醒，印象深刻的夢境就如退潮的水，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與人生不同。人雖然健忘，但對于大悲大喜的事情記憶還是很深刻的。曾經的輝煌會時時提起，曾經的屈辱深埋在心底。

    于是，又有人說人生如戲。這無疑更加準確。一個人的結果如何，都要等落幕之后才能給出斷語。在人生的這出戲劇中，哪怕是最富有智慧與最精明的伶人，對于下一幕的大事如何，也是茫然無知。人生，總包含著一些無可避免的劇情，不從頭到尾看完，是體味不出它全部況味的。身處其中的每一個細節，常常會覺得自己被捉弄。

    賣消息的秘者將眾人帶到鐵翼鳥王所在位置不遠處，就要離開。

    眾人看了看，發現這里是個極為偏僻的角落，四周潮濕陰暗，洞壁上還長有一些綠苔。來的路上，偶爾還會遇到鐵翼鳥。到了這里，卻是一只都見不到了。

    在路上，眾人合力擊殺了數只鐵翼鳥，其中的兩只鐵翼鳥的口中竟然吐出了五六塊色彩斑斕的秘石。這讓大家大為興奮，更是堅定了此行的念頭。還有人提議道：“殺死鐵翼鳥王之后，我們干脆四處轉戰，定然收獲良多。”眾人紛紛贊同。

    看看周圍的環境，眾人想想之前七拐八拐才走到這里，知道他們之前的擔憂是沒有必要的。正常情況下，是沒有人會來這里的。就憑這里糟糕的環境，一般的秘師，尤其是秘宗都不屑于站在這里。

    眾人不由慨嘆：這賣消息的秘者還是真有些本事，這么復雜的路徑都記得清楚。

    “就是這里嗎？怎么看不到鐵翼鳥王啊？”

    “就是這里，進去就是。你們去吧，我該走了。”他轉身就要離開，卻被一個秘者一把抓住。

    “收了我們的秘石，這就想走，跟著我們進去！沒看到鐵翼鳥王之前，你別想離開。”

    “你……”

    “我怎么了？你想走，先問問大伙答應不答應！”

    除了那兩個秘徒，其余八個秘士都緊盯著他，帶著狐疑和警惕。毫無疑問，若是他徑直離開，大家一定會用強。

    “我怎么可能騙你們？鐵翼鳥王就在里面。”他說著，只好硬著頭皮帶著大家進去。

    看到鐵翼鳥王的樣子和聽到鐵翼鳥王的聲音幾乎是同一刻。

    只是，他再也走不了了。

    幾乎是在它們看到鐵翼鳥王的一瞬間，這只碩大、威猛，嘴角甚至還滴著人血的鐵翼鳥王就撲了過來。

    鐵翼鳥王仿佛是認識他一般，選擇的第一個攻擊目標便是他。

    他想逃，可是晚了。

    在鐵翼鳥王面前，他的動作顯得是那樣緩慢無力。

    只是一下，他只覺得腦袋被狠狠擊中。是鐵翼鳥王在他的腦袋上啄開了一個窟窿。

    鮮血汩汩而出，他躺在了地上。

    眾人先是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鐵翼鳥，還有地上兩個被啄得只剩下尸骨的秘者尸體，隨后又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氣流風一樣襲來，隨后，地上又多出了一具尸體。

    剛才還在帶路的秘者，就這樣眨眼之間死掉了。短暫的時間里，竟然發生了這些事情。

    之前還在考慮如何攪亂局面的少年也微微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鐵翼鳥王真的存在，而且這么迅猛。看來，自己之前想的辦法都用不上了。剩余的秘者早已亂了。

    已經沒有人顧得上排好陣型。這些秘者修為雖然已經是秘士，可是面對這種局面還是第一次。他們有的后退，有的施展出了秘術，有的則是在猶豫發呆。

    這些發呆的秘者，立即又躺下了一個，是腦袋直接被鐵翼鳥王抓掉了。

    少年和遲桂英的反應都很快，迅速退到一旁。

    這一退的時間，又有一名秘者被鐵翼鳥王的翅膀掃在身上，隨即倒在地上。這一掃，便要了這個秘者的命。

    十一個秘者來到這里，轉眼之間，便倒下了三個。

    當剩余的秘者看到那些施展出來的秘術在遇到鐵翼鳥王壓根就沒有一絲作用的時候，終于不再堅持。他們快速退走。

    若是在空曠的地方，大家四散而逃，多數人還是都有活命機會的。可是在這個狹窄、陰暗的角落，逃跑的方向只有兩個：向里還是向外。

    八個秘者，有六個下意識地向外跑去。只要是能擺脫掉鐵翼鳥王，他們便算是獲得新生了。可是往里面則不行。里面若是沒有出口，哪怕是在第一時間逃脫鐵翼鳥王，也可能在接下來被返回的鐵翼鳥王殺死。

    六個秘者之外還有二人，便是少年和遲桂英，也就是僅有的兩個秘徒。

    少年短時間內迅速看清了局勢，竟然直接朝著角落深處而去。遲桂英知道自己若是想外逃，正巧是鐵翼鳥王追出去的方向。那么落在最后的她，幾乎注定要香消玉殞。加上少年之前的幫助贏得了他的信任，所以遲桂英微微一猶豫，便跟在了少年的身后。

    他沒有問少年原因，只是一種信任。你給了我一個機會，我便給你一次信任。信任與機會比，可能微不足道，但它出自遲桂英的內心深處。對弱者而言，信任也是很寶貴的東西。一次信任，可能決定著生死。

    看不到，但是聽到的。遲桂英跟在少年的身后，數著外面傳來的慘叫：一個，兩個，三個……五個，六個。隨即悄然無息，六個秘者全死了。遲桂英感到后怕，又感到慶幸。

    遲桂英看到少年停了下來。前方已經沒有出路，他們所處的空間也不過是數丈大小。

    遲桂英長喘了一口氣，剛要和少年說句話，卻突然蹲在了地上，胸脯不斷地起伏，喘息得厲害。

    “你怎么了？”少年問。

    遲桂英沒力氣回答，她“哇”地吐出了一口烏黑的血。不過，吐了血之后，她的氣息反倒是正常了一些。許久之后，恢復了一些氣力的遲桂英趕緊坐在地上，開始了調理。

    少年嘆了一口氣，站在遲桂英的身前。若是鐵翼鳥王來到這里，少年便是她唯一的單薄屏障。

    遲桂英心中一暖。盡管她看不到少年的臉龐，卻能感受到他善意的目光。

    “他……和別人不一樣。”遲桂英閉上眼睛，在心底喃喃地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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