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黑暗依舊,刺骨的寒風卷起漫天飛雪,消弭一切痕跡。
蘇夜淡淡地拂去身上積累的雪花,收了長劍,攀爬到雪山上撿了許多枯枝,擒了兩只雪兔,才靜靜地返回石洞。
火光暗沉,柴火將盡,蘇雪依蜷縮在火堆旁,依然恬靜安眠。
蘇夜微笑地看著姐姐,為她蓋好滑落的殘破獸皮,加入剛撿回來的枯枝,將柴火生旺,燒了一壇雪水,才悄無聲息地開始處理抓回來的野味。
他將兩只雪兔整理干凈,用雪水清洗了幾遍,然后串在長劍上,才開始燒烤。
火舌吞吐,燎過鮮嫩的肉質,發(fā)出滋滋的聲音,不過片刻時間,一股沁鼻的肉香就開始向著四周發(fā)散。
隨著兔肉的逐漸烤熟,香味越來越濃。
沉睡中的蘇雪依下意識地抽了抽鼻子,在美味持續(xù)地引誘下,終于蘇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地一瞬,她下意識地去摸身邊的兵器,待到長劍在手,蘇夜整個人影映入眼簾,她緊繃的神經(jīng)才開始慢慢松懈下來。
“小夜……”蘇雪依詫異地看著他,“你的傷……好些了嗎?”
“姐,你醒啦!”蘇夜回頭看著姐姐,見她的精神已經(jīng)恢復了不少,微笑地回道,“我的傷已經(jīng)沒事了,經(jīng)脈修復,如今實力已經(jīng)重返巔峰!
“真的?”蘇雪依一片驚喜。
蘇夜見她懷疑,不禁凌空一拳揮出,擊起刺耳的破空之音。
拳勁揮灑,勢若奔雷,剛烈的拳風激得狂風怒吼,火光搖曳。
蘇雪依被他一拳之威所震撼,呆愣了一瞬之后,不由喜極而泣:“小夜,你的傷能夠完全恢復,姐姐真的很高興,爹娘若泉下有知,一定也會感到非常欣慰!
她淚水盈睫,滾燙的淚珠從臉頰上不受控制地滑落,但她卻笑得無比燦爛。
“姐姐……”蘇夜輕聲呼喚,為她擦去臉上的淚水,溫柔道,“一切都過去了,從今往后,小夜會保護姐姐,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到你!
“至于爹娘的仇……”他眼中閃過一道鋒芒,沉聲道,“待我和姐姐殺回黑鐵城,朱家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小夜……你的傷才好,就先不要想報仇的事啦。”蘇雪依勸道。
蘇夜的傷雖然恢復了,實力也重返巔峰,但朱家有先天境的高手坐鎮(zhèn),想要成功復仇,不是那么容易的,她九死一生才將蘇夜從死亡邊緣拉回來,不希望他再貿(mào)然犯險。
“放心吧,姐姐,先天境的高手,我已經(jīng)想好辦法應對了。”蘇夜微笑地說道。
黑鐵城中,有一家從事貨物買賣和物品典當?shù)奶煸w,其背景神秘,是獨立于城中各大勢力的存在,閣中好手不少,亦有先天境高手坐鎮(zhèn),蘇夜已經(jīng)想到請動天元閣相助的辦法,自然不會再懼怕朱家那神秘高手。
“小夜……你真的已經(jīng)準備好了嗎?”蘇雪依目不轉睛地望著弟弟。
“嗯,不殺朱天成,爹娘泉下不會瞑目,我也不會原諒自己!碧K夜咬著牙,沉聲道,“姐姐,滅族之仇,恨意難消,就算有危險,我也想試試!”
“好,小夜,你既然決定了,那姐姐就陪你殺回黑鐵城,手刃朱天成那惡賊!”
無論怎樣艱難的道路,只要蘇夜決定了,她就會陪他一直走下去,就算丟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明亮的火堆旁,倆人彼此相望,復仇的信念在心中越發(fā)堅定。
濃郁的肉香不斷發(fā)散,蘇夜見兩只雪兔已經(jīng)完全烤熟,不由從劍刃上取下一只遞給蘇雪依。倆人緊挨著坐在火堆旁,一邊啃著兔肉補充體力,一邊遙望著風雪肆虐的遠方,等待著寒夜的過去。
第二天,天剛亮,倆人就拾劍出發(fā),直奔黑鐵城。
風雪依然沒有任何止息,鵝毛般的大雪飛揚,寒風刺骨,生命罕見,整個雪原籠罩在冰雪寒風中,仿佛成了一方遺落的世界。
蘇夜和蘇雪依倆人跋涉前行,走過兩日的路程,終于再度碰到了追兵。
“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與蘇夜二人正面相逢的眾殺手中,有人興奮地哈哈大笑,“老蕭他們一路都搶在我們前面,沒想到最后這獵物居然主動撞在了咱們的刀口上,真是天助我也!”
“朱城主許下千兩黃金懸賞你二人人頭,整個戰(zhàn)士營的兄弟近乎半數(shù)出動,沒想到你們居然還有膽白天在這雪原上趕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投,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弟兄們心狠手辣。”
“老吳,你跟他二人廢話那么多干嘛,咱們應該趕緊將這二人殺了,提著人頭回黑鐵城領賞才是!”有人抹了抹手中刀刃,貪婪道,“千兩黃金,就算眾兄弟平分,一人也有五六十兩,這筆錢可夠老子快活好幾年了……”
“而且這小妮子長得可不耐,待會倒是可以折磨一番再殺,免得浪費了這一身玲瓏身材。”有人補充道。
眾殺手刀劍出鞘,猶如看著死人一樣,攔住蘇夜二人,盡情說笑。
蘇夜一步踏前,擋在蘇雪依身前,凝劍長空,沉聲說道:“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前一批殺手為什么一個人的蹤跡都沒有?”
他劍眉微挑,殺意盡顯。
“走錯了道唄,有什么奇怪的。”有人下意識地回答。
待看到蘇夜長劍凝空,劍芒吞吐,一股冰寒的凌利殺意席卷而來,他才意識到不對,震驚道:“你,你……的實力居然已經(jīng)恢……”
他那一個“復”字尚未出口,蘇夜閃電突進,長劍撕裂虛空,便將他斬于劍下。
鮮血飛濺,揮灑長空,染紅了飄零的無數(shù)飛雪。
先前說笑的眾殺手大驚,完全沒想到蘇夜實力居然已經(jīng)恢復。
他們提氣怒吼,兵器騰空呼嘯,正待全面合圍,一同攻擊蘇夜,卻沒想到蘇夜一人一劍,剎那間切入人群,根本不給他們布陣合圍的機會。
凌利的劍式縱橫捭闔,游走在眾殺手之間,每一劍落,皆有鮮血飛濺。
這一群殺手比前兩日蘇夜所殺的那批,實力要弱不少,他正面對敵,根本不需故意躲閃,就能將之一一斬于劍下。
不過片刻時間,十幾名殺手就死傷大半,斗志消退。
蘇夜得勢不饒人,斬、刺、劈、切各路劍式運用越來越快,劍下慘叫也不斷增多。
“蘇公子,小人遵從朱城主之令,雪原追殺,實屬無奈,以前令尊與我關系匪淺,還望您看在令尊面上,饒我一命!”
有人開始求饒,蘇夜回應他的,卻只是劍鋒橫掃,一劍斬下他的腦袋。
也有人見機不對,返身就逃,卻被蘇雪依一劍攔住了去路。
她實力雖然遠不如蘇夜,但也有戰(zhàn)士四階巔峰的實力,短暫地攔住一兩名殺手還是能夠辦到的。
“蘇夜,當初蘇家建府,我等幾人出力不少,難道你真要趕盡殺絕?”
“你們?nèi)艄怨源粼诤阼F城戰(zhàn)士營,不參與朱家任何陰謀,我還能饒你們一命,如今,受朱家之命,雪原千里追殺我姐弟,還好意思向我求情?”
蘇夜厲喝,渾身殺意洶涌,劍芒突刺,一劍便穿透了那說話之人的心臟。
“整個北溟雪原上,追殺你二人者,近乎半個戰(zhàn)士營,兩百多名高手,你殺得完嗎?”
剩下的三人見求饒無果,兵器縱橫,全力進攻,已經(jīng)存了死志。
“哼,半個戰(zhàn)士營!”蘇夜面對三人的全力進攻,不退不閃,劍芒凝聚的長劍橫掃,斬斷三人兵器,冷喝道,“只要敢進入北溟雪原,我殺盡這半個戰(zhàn)士營高手又如何?”
面對兵器盡折的三人,蘇夜劍鋒輕揚,不費吹灰之力就斬了三人首級。
周圍殺手盡數(shù)伏誅,蘇夜閃身來到蘇雪依身邊,替她擋下倆人合擊,隨手兩招,就了結了二人。
蘇雪依收劍凌立,在漫天風雪中,望著一片狼藉的戰(zhàn)場,不禁恍如隔世。
“姐姐,走吧!”蘇夜長劍滴血,聲音溫柔。
大雪紛飛之下,這些人的尸體很快就會被積雪掩埋,天地之間,除了這淡淡的血腥味,會再度化為一片雪白純凈的世界。
“嗯!”蘇雪依輕輕應了一聲,跟隨在蘇夜身后,繼續(xù)向前跋涉。
茫茫雪原之中,她靜靜地望著弟弟堅毅的背影,突然覺得那背影化作了一座山,一座永遠會為她遮風擋雨,阻擋一切危險的靠山。
她心中安寧,甚至有些喜悅。
安寧是因為生死相依之下,小夜終于長大,能夠為她撐起一片寧靜的天地;而喜悅,則是來自那心底深處,潛藏在親情溫暖中的一絲別樣情緒。
茫茫天地,蘇夜帶著姐姐仗劍前行,雪原之中,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當倆人踏過千里雪原,再次來到那座長年靠著采集黑鐵鐵質,為楚國邊防提供精鐵原料,完全受‘精絕城’控制的黑鐵城時,整個戰(zhàn)士營的半數(shù)精銳,已經(jīng)全部化作了北溟雪原上的孤魂野鬼。
離時,倉皇而逃,九死一生;回時,從容淡定,百步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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