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嬌看起來當然不老,三十出頭的樣子,正是最嫵媚的年紀。
顧南桑也并非不認識她,在原主的記憶里,鳳嬌就不是個軟言軟語的好角色。
鳳嬌今年三十二,丈夫去世五年,這五年里,她在村中的名聲十分不好聽。一些有婦之夫對她恨之入骨,一些血氣方剛的年輕漢子路過看見她都要紅臉。
就連之前來顧家找茬要鋤頭的李長生,都疑似和這個寡婦鳳嬌有染,趙桂花那樣強勢的一個人,對此也唯有忍氣吞聲,可見這個鳳嬌雖然勾三搭四,卻很有些手段。
顧家和鳳嬌一向沒有交情,從前顧從之在的時候,她也是千方百計地接近,可惜顧從之從未正眼看過鳳嬌一眼。且若要論風姿,許氏當年是書香門第的千金,遠勝過鳳嬌百倍。
顧南桑不想和不相干的人不必要的交情,比如周清蕭,也不想和負面消息太多的人有不必要的接觸,比如鳳嬌。
“鳳嬌嬸,您有什么事嗎?”顧南桑作恍然狀,仿佛現在才認出她來似的。
鳳嬌咬牙,不知道這個小女娃是故意的還是假裝的,面上還得帶出一個柔弱的笑臉,輕聲道:“南桑丫頭,嬸子在山上找了大半日野菜,路過這兒,實在熬不住,臉皮厚來討口水喝!
她頭上那朵杜鵑鮮艷明媚,額角也見不到一絲汗意,手里甚至沒有鋤頭和背簍,還說在后山找野菜。這便罷了,偏偏大門不走,來敲后門。
顧南桑懶得戳破,只想快快打發了她,便道:“那您在這等會,我給您端碗水!
后門正好是她的房間,院子里還種著蔬菜和玫瑰,旁邊有一株大槐樹,樹下是以前顧東青用老樹樁子做的一面桌子,桌上正好有一壺茶。
她沒有讓鳳嬌進來的意思,好在鳳嬌是個很懂眼色的人,只是站在半開的后門前,打量著后院的事物,倒也沒有說話。
等顧南桑端著一杯茶水回來的時候,卻見鳳嬌目光呆滯,全然沒有之前的嫵媚和做作了,她瞪大眼睛,忽然雙手抱住顧南桑的手,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顧南桑怎么使勁也收不回手,她略皺眉,道:“……嬸子,你不喝水了?”
鳳嬌這才回過神,慌忙間松開手,卻不防把茶碗的水弄灑了一地,她卻毫無所覺,愣愣地看了顧南桑半晌,又看了看后院那些蔬菜,忽然道:“我突然想起,灶眼里的火還沒滅!”
她說完,轉過身跌跌撞撞地跑了。
“……”顧南桑無語,她的手腕都被捏紅了。
“這大嬸,什么毛病!彼嘀只氐胶笤。
偶然瞥見那叢層疊繁復的玫瑰花競相綻放,一下子愣住。
上午的時候她過來摘小蔥,明明……這花是大紅色的啊。
“臥槽……系統,你這是什么玫瑰花啊,居然還帶變色的?”顧南桑在心里瘋狂呼喚系統:“紫色的玫瑰花我都沒見過,是不是很值錢。肯到y系統,說話!”
“……”系統表示不想和這個膚淺的人講話。
眼看顧南桑真的要動手去拔了,系統方才不情不愿地開口:“這是暗幽玫瑰,只在晌午之后的一個時辰內變為紫色,夜間則是藍色的。此花極為稀少,以前是上貢之物,后來絕跡了。”
顧南桑真是對系統刮目相看:“想不到你這勞什子玫瑰花還真有點值錢的!
“……你別打花的主意,我都說了是上貢之物,若是隨隨便便拿出去賣,恐招至殺身之禍!毕到y真是為這個宿主操碎了心。
顧南;腥唬貌怀鏊系恼Z氣道:“你果然還是那個雞肋系統!
系統很是心累道:“我要進入休眠狀態了!
“去吧去吧!鳖櫮仙:敛辉谝獾負]揮手,打算去研究一下新的吃食生意。
“在此之前,有一個任務!毕到y慢吞吞道。
之前顧南桑還覺得,這個雞肋系統給的獎勵很一般,又很少發布任務,只當是有個東西陪自己解悶的。但今天自從得知了暗幽玫瑰的稀有之后,說不得還是很有些心動的。
“什么任務?”
“安平城郊外以北,有一片荷塘,荷塘的茭白快熟了,采摘三斤,即可完成任務!
茭白是一種水生植物,可食用的部分像筍,故又名高筍、茭筍。
顧南桑慶幸自己是會游泳的。
“獎勵是什么?”她松了口氣問。
“茭白大約七日后成熟,現在我還無法運算獎勵是什么!
“辣雞系統!
“……”系統充耳不聞,直接進入休眠。
又過了幾天,顧南桑天天跟著顧東青進城賣蘿卜餅,眼見著銷量不比剛上市那會了,家里的蘿卜也所剩無幾,她有些心急了。
她去看過買面的劉氏夫婦,縱然生意因為新掛上的兩副對聯好了點,卻只有小部分人接受辣醬。顧南桑后來又送了幾幅上聯過去,說只要能對出下聯,就贈送辣椒醬。
這個面館的生意倒真的是好了起來,辣醬仍是鮮少有人問津,雖然多了些喜歡辣味的,但實在少之又少。
顧南桑無法,之前特地抽空教了牧遙做烤雞的方法,同樣的法子也適用于兔子之類的肉類動物。他擅長打獵,基本算是無本生意,只需要花點力氣。
顧南桑對自己的來意直言不諱,并不接受牧遙給的報酬,直說讓他盡量使用自己的辣醬,以后有了長久的顧客,再來向她采購辣醬。
牧遙的生意在這幾日也起步了,因為獨特的香味和實惠的價格,吸引了不少顧客。
但因為量少,雖然每日都在消耗辣醬,但要用完一罐,卻要等好久。
顧南桑都有點灰心了,都想換個方向了。
如今是初夏,許多水果開始成熟,或許可以琢磨著,做點水果罐頭,或者是水果酒之類的新奇東西。
即便辣醬失敗也沒關系,畢竟不止這一種賺錢的法子,她不是很擔心,只是可惜這種壟斷式的經營就要泡湯了。
轉眼七天已過,顧南桑今天照舊和顧東青坐著牧遙的板車,一同到了集市上。
兩家的攤子離得近,相互問的人不少,后來還是顧南桑提出,不如把烤雞烤兔還有蘿卜餅都擺在板車上,再附上辣醬。這樣一來,攤子大了不少,來問的人也多了。
租金兩家各出一半,買蘿卜餅的偶爾也會買點烤雞,吃烤肉的有時也會帶上蘿卜餅解油膩。
今日生意不太好,正午時分還有一些蘿卜餅沒有賣完,牧遙的烤兔也還剩下兩只。
顧東青看了看日頭,道:“不如今日就到這吧,下午愈發熱了,這些熟食可禁不起曬!
牧遙點頭,兩人一起收拾著,準備回去了。
顧南桑轉了轉眼珠,忽然拉住顧東青的衣袖,小聲道:“大哥,我今日想去北郊看看!
“北郊?”顧東青意外:“怎的突然想去那么遠的地方?”
“我前幾日聽買燒餅的王阿婆說,北郊荷塘的茭白熟了,一時饞得慌。”顧南桑早就想好了借口,抱著自家大哥的衣袖左右搖晃,星星眼道:“哥哥,你就讓我去吧。”
顧東青性子穩重,父親早亡,因此他對待妹妹弟弟十分愛護,甚至說得上嚴厲,畢竟長兄如父。
他微微皺眉:“你若想吃,我托人買些回來便是,你是女孩子,怎能只身一人,下水去采茭白?”
……他說得好有道理,顧南桑竟無法反駁。
“哥……”她當然要去,否則完不成任務,那個雞肋系統說不定還要出什么幺蛾子,她現在已經夠倒霉了,不想再倒霉了。
倒是一旁的牧遙聽見了,含蓄的臉上有了一分難得的笑意,他道:“東青,若南桑實在想去,我們便一同去吧,左右今日也不忙。”
顧東青嘆了口氣。
對于顧南桑這個妹妹,他心里是很喜歡的,她主意多,又乖巧懂事,操持家務樣樣拿手,即便是在村里,也是十分懂事的孩子了。
念及此,她今日有些出乎意料的舉動,顧東青也能包涵了。
“那好吧。”他無奈道:“有勞你了,牧遙!
牧遙搖頭。
三人收拾好東西,坐上板車,馬兒拉著他們往北郊去了。
北郊這處雖然叫做荷塘,但荒廢已久,如今雜草叢生,只能看見幾葉稀疏的荷葉,水塘很淺,茭白枝葉橫生,倒的確是長勢喜人。
有了兩個少年的幫忙,顧南桑自然樂得輕松,但她怕那個奸詐的系統判她作弊,于是沿著干燥的岸邊走著,不時從泥里拔出一株茭白。
茭白的枝葉很長,但可食用的部分也只有根部的一小截白色根莖,因此三人挖了許久,方才挖到五斤左右。
茭白肉質鮮嫩微甜,簡單的油燜就是美味,這時節就是吃一個鮮味。
“哥,牧遙哥,夠了,你們快上來吧!”顧南桑把最后一個茭白整理好,揮手叫他們上岸。
兩人都脫了鞋子,挽起褲腿,在泥地了走了好遠了。
聽見顧南桑的話,紛紛回頭走來。
變故突生。
只見一輛馬車朝著這個方向奔馳而來,車夫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按著腹部,滿臉的驚恐。馬兒似乎受了驚,完全不聽車夫口令,直直朝著荷塘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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