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了,小芷,帶著笙晴趕緊跑吧,我不想再因為我愚蠢的行為,拖累你們了。”
說著,一向對外樂觀豁達的澤漆,聲音竟帶了哽咽,“否則你們再不逃,我就直接原地自殺。”
他的手里,寒光一閃,是把銳利的瑞士軍刀。
白芷無奈又心疼,最后看他一眼,眼里終究帶了淚意,“你會爬樹嗎?”
澤漆解脫一樣面露喜色,“會,一只腿,我也可以爬地很高,你們趕緊跑,別耽誤我上樹藏著。”
海狼的確不太擅長爬樹,但狼群中總有一只爬樹好手的偵察狼。
說著,他就跳著一只腳,忍著左腳鉆心的疼,掙扎走向最近一顆喬木,兩手敏捷地攀上最低的一根樹枝,“快走啊,你們。”
“澤漆,對不起。”白芷轉身,留下最后一句,就拽著早已淚流滿面的梁笙晴往中間道,直沖而去。
遠遠看到她們在自己的視野里消失,澤漆終于虛脫一樣從樹干上滑落在地,此時狼群星星點點的嗜血瞳光已經將他包圍,他卻渾不在意,只是桃花眼微瞇,比月牙還無邪。
“是我對不起你啊,小芷,又騙了你,我其實根本不會爬樹,唯一能為你做的,一直都是逞強。”
白芷和梁笙晴一路哭著,一路咬牙,不要命地跑,似乎要帶著澤漆那份,一起跑。
可從小體弱,長大體力羸弱的梁笙晴,終是到了極限,她一個踉蹌,就再次摔倒在泥地里,并且再也爬不起來了。
白芷眉眼驟然冷峻堅毅起來,她重新背對梁笙晴,蹲下身,“上來,我背你。”
“我不要脫累你,哪怕你一個人活著,也要努力跑下去。”
梁笙晴毫不猶豫地拒絕,只是眼里滿是對白芷的眷戀,幾乎要深到白芷心底。
白芷卻徹底冷了心腸,“既然你們非要逼死我,那我也不活了。”
說著,她一個彎身就徹底睡在了雨林的灌木叢里,神情疲倦,像是卸下了千金重擔。
梁笙晴卻慌了,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就要去拉白芷,“我跟你走,我們一起,我再也不學澤漆了。”
“不不不,活著太累,你們一個兩個,都想拋下我,先去投胎,憑什么,我不能先拋下你們,反正已經夠絕望得了,不如一了百了。”
“我錯了,阿芷,再也不會拋下你了,”梁笙晴像是在這一晚將一生的淚都流盡了,淚不成泣地道歉,“我們趕緊跑,狼群真的快要追上來了。”
“真知道錯了?”
梁笙晴拼命點頭,“再也不犯了。”
“好,”白芷利落起身,“一言為定啦。”
接著又背對她,彎腰,“上來,我背你。”
“可……”
“怎么又不聽話,要反悔了?”白芷蹙眉。
一見她蹙眉,梁笙晴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覺她說什么,就是什么,便乖乖攀著白芷瘦弱的肩,小心翼翼上了她的背。
白芷背好她,滿意顛了顛,直到背穩了,才飛快展開步履,往前沖去。
可沒沖幾步,就停住了。
因為前方一頭滿眼嗜血恨意的成年雌狼,帶著一堆雄狼,徹底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
冷洋牽著韓淺夏,跑了許久,他們明明感覺已經跑出好遠,可輾轉往復,前方聳立的那顆參天喬木,還是他們做過記好的同一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明明走的是直道,可怎么一直在原地打轉!”冷洋崩潰地大吼。
韓淺夏滿臉的汗,始終緊緊握住冷洋的手,“別急,狼群還沒追上來,我們冷靜看下路,再重新選方向。”
話剛落音,狼嚎聲洶涌而至,月色凄冷,彎如銀鉤,周圍一片漆黑,夜風起,引得灌木樹影鬼魅般張牙舞爪,宛如置身港式鬼片的真實布景。
“怎么冷靜,這已經是第三遍了,我們逃不出去了!”冷洋甩開她的手,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
韓淺夏徒勞地伸出手,想要重新握緊他,“沒關系的,我們再試試,狼群還沒追來啊。”
冷洋用力甩開她,“逃不掉了。”
?可下一秒,窸窸窣窣的狼奔聲,越來越近,夾雜著海狼特有的喘息聲,又沉又厚。
冷洋瞬間提步,嘴上說著逃不掉的喪氣話,重新找準方向后,就頭也不回地往前跑去。
“阿洋,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韓淺夏一個弱女子,早已跑地精疲力盡,可她從不敢說累,說跑不動,一見冷洋頭也不回地往前跑,她咬著牙,便拼盡全力跟上去。
因為迷路,終究是耽擱了不少時間,靈性極強的海狼同樣順著氣味分批追趕,已經近到他們身后。
“阿洋,怎么辦啊!”她畢竟是個女人,不用回頭,海狼的殺氣騰騰,血氣森森,就清晰地在眼前浮現,嚇地她幾乎要軟倒在地,唯有意志力強撐著她。
她不敢停下,因為她心底難過,卻也明白,如若她堅持不下,她深愛的冷洋會毫不猶豫將她拋下。
冷洋忍不住回頭,恰逢一只速度極快的海狼,貼著他的衣角,雪亮的獠牙若隱若現,差點就要勾到他的大腿。
“除了拼命逃命,能怎么辦!”他回答白芷的喊聲,夾雜著瀕臨死亡的絕望,又尖又利,嘈雜暗啞。
而一共有十只成年海狼,追著他們的衣角,緊追不舍,卻總是在近到可以猛然撲倒他們在爪下的距離,突然放慢腳步。
厚重堅硬毛發下的狼臉,擬人化地有恃無恐,戲魚一樣故意吊著他們,捉弄他們,因為它們知道把這一男一女吃進腹,只是時間問題,已經輕而易舉。
一只狩獵不久,比較心急的雄狼,像是實在忍不住了,抬起前爪就要將前方的冷洋抓倒。
最怕死的冷洋似是背后長了眼睛,眼看著就要被海狼一爪抓碎,千鈞一發之間,他抬眼看到了和他并肩,氣喘吁吁到連呼吸都困難的韓淺夏。
于是,僅僅思考了一秒,或者說是不假思索,他抬起手臂,抓緊了韓淺夏的手,在她欣喜望過來的視線里,神色極冷地把她猛力一拽,往身后海狼快要刺割到他大腿的利爪的方向。
韓淺夏眼底的喜意,還未來得及消化,就彌漫起滿滿溢上來的絕望,痛徹心扉。
死前最后一秒,她還以為冷洋抓緊她的手,是下定決心,和她一起死,卻原來只是把她當成擋爪的肉盾,和之前海難里那半截沖浪板一個作用。
她真是愛上了一個魔鬼啊,而她助鬼成魔,也便不得好死。
那只海狼也愣了,尖銳至極的利爪收勢不及,已經被冷洋故意拽推過來的韓淺夏,撞上了。
而那撞口不偏不倚,是韓淺夏最脆弱的眼睛,清脆的“咔嚓”聲響起,鏡片鏡框齊齊碎裂,又借著從上到下的沖擊力,穿腦而過。
連死法,都像在嘲笑她的識人不清。
冷洋卻依舊頭也不回,往前沖,終于甩開了,圍著韓淺夏的尸體,驚慌不已的十只海狼。
他越跑越快,離那十只海狼的距離也越來越遠,眼看著就要沖出雨林盡頭。
幾乎喜極而泣,他又再次死里逃生,至于耍了什么手段,犧牲了什么人,都無所謂,因為只要他活著,圍著他的人,總不會少。
而且關鍵是,暴風雨已經停止,救援隊伍還會遠嗎?他們就要逃出海島,有什么比活著,去享受花花世界更好得呢!
不過,想起來就不禁來氣,明明參加這個真人秀,他是來打著不花錢,泡高級妞的如意算盤,說不定還能出名,為他的外科生涯增色增色,可如今竹籃打水一場空,還差點送了命,等出去了,他一定要將這個節目組告上法庭,讓他們賠償一大筆損失費。
腦袋里思緒翻飛,卻至始至終沒有一點愧疚,而他的臉上幾乎是死里逃生的喜形于色。
直到雨林盡頭,一株極不符畫風的歪脖子樹下,一道影影綽綽的黑影,手持半截海水浸泡到發黃的沖浪板,越來越清晰,徹底將他的喜悅碾壓成碎片,落到地面,還發著抖。
“你說過的,只要從狼群的追捕中逃脫,無論用了什么法子,活著就好,”冷洋勉強撐出鎮定,“而我做到了,你要遵守約定,放過我。”
樹影下的顧余念卻挑眉,薄涼地笑了,“我什么時候說過這樣的話,看不出來你不僅人格如此渣,理解能力也這么渣。”
“逃出來,放過你的是狼群。”他一字一頓地細致解釋,“可你我之間的仇,現在才開始算呢。”
“你怎么可以言而無信,”冷洋卻出離憤怒了,“明明說過會放過我,我好不容易犧牲淺夏,狼口脫身,如今你卻告訴我,仇還要重新清算……”
“閉嘴!”顧余念再也不想從他那張骯臟至極的嘴里聽到不似人說的畜生話,“你這種人間殘渣,沒資格議論我。”
說著,他提著沉重的沖浪板,像提著一小塊碎片般輕而易舉,幾步走到來不及躲閃的冷洋面前,二話不說,當頭罩了過去。
被沖浪板罩頭重擊的冷洋瞬間暈厥,暈倒在泥濘骯臟的雨林濕地里,黏糊如一攤僵死的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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