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李瑤？”
李秀花用不確定的口氣道。
“是啊，我是瑤瑤啊。”
馬自達女司機幽怨道：“你這才想起來，虧得我早就想起你是誰了。”
“呵呵。”
李秀花訕訕笑了笑。
不是她沒有認出李瑤，而是不敢認，不愿認，不想認。
李瑤開著小車，雖不是幾十上百萬的豪車，卻也是有車一族。
她身著長靴，露出兩截大白腿，然后便是黑色的超短褲。上身是件針織衫，披著披肩的皮草，年輕、漂亮、富態，一副闊太太的模樣，而她呢，身著翠花小衫，跑到鎮子里面來尋被抓去賣的閨女，連個手機都沒有。
一翻對比下來。
母親李秀花不是認不出，而是不敢認，不愿認，不想認。
在昔日的好姐妹面前，她自慚形愧，不自覺的就卷縮成一團，整個人的模樣更糟糕了，窩在副駕駛位置上，顯得更土更鱉了，仿佛兩個世界的人一般。
“花花。”
“你孩子都長這么大了，真是羨慕你啊。”馬自達女司機一邊看著路，一邊感嘆的說道。
“這有什么好羨慕的。”李秀花低著頭，窩在副駕位置上，“她們都是前世的孽，今世就是過來討債的。可惜……算了算了。”李秀花心里充滿了苦澀，孩子逐漸長大了，做父母的什么都給不了她們，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坐在姐妹的車子里面，李秀花內心中的自卑被無形放大了N倍。
“可惜什么……”
馬自達女司機撇了一眼李秀花。
昔日的好姐妹，也是一青春年華的大菇娘。
只是，如今更仿佛一個沒見過世面的農婦一般。
說句不好聽的，有點土，有點鱉。
她能感受到李秀花整個人的不自在，內心的自卑。
“好啦，好啦。”
“你有兩個孩子，孩子將來努力，賺了大錢，還不得好好的孝順你們兩口子。”馬自達女司機開導的道，一臉抽搐，“可惜了我，至今無一子一女，怕是這輩子也沒機會有自己的兒女了，以后孤家寡人一個，成了五保戶，還沒花花你幸福，可以享受天倫之樂。”
“……”
李秀花并沒有讀出李瑤內心的酸楚，窩在副駕位置上，沉默不語，更多的是自卑，自慚形愧。
“花花。”
“我們去吃點夜宵，敘敘舊。”
馬自達女司機李瑤開著車到了夜市里面。
晚上，夜市燈火通明，人流聳動。
做小生意的，做小吃的，比比皆是。
李瑤停好了車，就同李秀花下了車，旋即找了一家燒烤攤子坐了下來。
“雞爪五串，五花肉十串，雞菌干十串……”
李瑤沖著燒烤老板說道，旋即就提了一箱子啤酒過來。
“花花。”
“來，我們喝酒。”
“恭喜我們姐妹再次重逢。”
李瑤給李秀花了一個杯子，滿上了啤酒。
兩人先是干了一杯，李瑤旋即就同李秀花聊了起來。
李瑤一打開話閘子，就開始追憶當年青春年少時。
兩人是河壩村李家的人，是一個村一個隊，還是一個班的同學。
兩人從小都很要好，最后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
李秀花就聽從家里的安排，嫁給了華明。
而李瑤性格好強，也喜歡物質。憧憬外面的花花世界，可不愿意一輩子做什么農民。
所以，她就跑了出來打工。
幾十年走過來，人生磕磕碰碰。
她遇見過好幾任男人，遇見了好人，也遇見了壞人。
她墮過胎，流過產，最后身子毀了，就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瑤瑤。”
“你去檢查過了么？真的不能生了么？”李秀花聽馬自達女司機簌簌叨叨的講述著這么多年的辛酸歷程，也是一陣唏噓，暗自感嘆自己雖然苦是苦了點，但還有兩個孩子。
“早就檢查過了。”
“國內國外的大醫院都已經檢查遍了。”
李瑤說道，旋即一仰脖，就干掉了杯中酒。
“那你現在有什么打算？”
雖然李瑤年輕漂亮，富態，雍容華貴，就好像一個貴婦人一樣。但，卻是一個孤家寡人。
“還能怎么辦，過一天是一天。”
“我現在房子有了，車子有了，事業有了。但是卻落得一個孤家寡人的下場，連生孩子養老送終的機會都沒了。”李瑤一臉苦澀。
“哎。”
李秀花能理解好姐妹的苦，就好像她自己一樣。
有兒有女，卻給不了他們好的生活，還被人各種瞧不起和欺負，心里就憋著一股子苦悶。
“來，喝酒。”
李瑤沖著李秀花說道。
“瑤瑤，既然是好姐妹一場，不如……”李秀花心腸好，聽到李瑤的心酸，立刻就脫口而出。只是，話說到一半就嘎然而止，不由搖了搖頭，“算了。”
“不如什么？”
李瑤問道。
“算了，還是不說了。”
李秀花搖頭。
“花花。”
“你都說了，我們是好姐妹，你還有什么話不能說？”李瑤嗔怪道。
李秀花訕訕：“本想把華新和華洋拜給你，不過，好像有點攀附的味道，所以，就還是算了。”
“把你閨女兒子拜給我。”李瑤旋即叫好道，“我求之不得呢，說什么攀附，算起來，我們都是李家的人，雖然你我兩人都已經沒什么親戚成分了，他也得叫我聲姨娘。不過，那也得看看你家閨女和兒子俊不俊，不俊姐妹還不認她們。”
“呵呵。”
“好，好。”
李秀花同李瑤喝著啤酒。
這段時間來，李秀花承受了太多，心里苦澀，同好姐妹互訴衷腸，酒量自然就放開了。
兩人就著燒烤，喝著啤酒。
“得，你家小子也進城了，好姐妹可要看看他俊不俊，不俊，好姐妹還不認他呢。”李瑤不由拿出電話，就撥了出去。
華新已經趕到了鎮子上，也準備給馬自達女司機打電話。
這個時候，馬自達女司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小子，你到哪里了？”
“我和你媽在南街夜市，你快點過來，讓姨娘好好看看你，是不是長得夠俊。”李瑤喝著酒，有些微暈，口吻也放的很開，“姨娘覺得你夠俊的話，姨娘就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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