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了下來，紅星依舊在每個夜里發(fā)出光芒，而那片星座云更是漂亮異常。
凡塵對此有一個特殊的名稱，叫作“彼岸花星云”，簡稱彼岸云。因為它的顏色鮮紅，形如彼岸花，主星和輔星連綿一片，宛若密集的云朵，又像彼岸花的一周花瓣。
看了看那片星云，劉禮走下了臺階，步入后宮深苑。
劉禮望了望前方，低聲問高海：“劉公公被母后軟禁在量心閣可還好？自從他搬到這，我就很少去見他了！”
高海明白劉禮的心思，他看了一眼前方建筑群落，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似乎有期盼又有些擔憂。
“劉公公是先皇的貼身侍者，乃是一代功臣，沒有人敢怠慢他。皇上與劉公公感情素來要好，不去見他也有書信來往，這不見也是對他好，免得太后妒恨猜忌。對此，劉公公肯定不會有任何怨言！”
“其實，若不是查出來些許苗頭，我也不會貿然去問他！現(xiàn)在疑案重重，疑點不通，我只能試試知情的人。宮中老將已經(jīng)不多了，大部分都過世或者還鄉(xiāng)了，劉公公是關鍵人物啊！”
高海點點頭，“不過，若是此事真的牽連太后，想必劉公公也會為難吧！”
劉禮知道高海說得對，但是他還是要去問清楚。
“雖然劉公公跟母后有著說不清的恩怨，但是他既然選擇了遵從先皇遺詔，那必定是選擇幫我。若是他知情不報，豈能安心？不過，我只是試探，并不會為難他！”
“皇上只是探個虛實，那會不會引起太后的罪責之心？”
“應該不會，我相信母后留他在宮中有大用，斷不會因為我的一次問候就對他下手！”
說著說著，劉禮與高海已經(jīng)來到北苑劉公公的住處。量心閣甚是冷清，卻老遠就聞到了茶香，是昆侖山特有的雪菊香茶。
“原來劉公公知道我要來！”
高海看了看四周，低聲對劉禮說道：“皇上，切不可多待。風行出宮，此處就只有我一人，恐怕不甚安全！”
“好，我很快出來！”
走進量心閣之前，劉禮還特意看了看那塊牌匾，心想：為何母后要讓劉公公來這里居住？量心閣是何意思？
茶香飄遠，花香四溢，此處甚是清閑優(yōu)雅。
一位中年男子，穿著素凈簡單的便服，靜靜坐著煮茶。只見他面容安詳，神情舒悅，毫無宮中人的復雜神色。他一心只在煮茶上，而那茶的味道也是一絕。
“劉公公，你煮的茶還是那么香！”
“皇上來了？快來坐，好久沒去昆侖了吧？來嘗嘗香茶！”
劉禮坐了過來，先是將劉公公看了看，見他安然無恙才把心思放在香茗上。
“自小，你便給我品嘗此物，也將我與昆侖牽連起來。現(xiàn)在想來，還是頗為激動，不禁想感念你當時的細心栽培、誠心教誨，還為我鋪了那么多路！”
“皇上每次見我，都有謝不完的話，這到底是隨先皇啊！我雖然用心教導，卻還是沒能讓你順利地成長。一路坎坷，事事急轉，幸好你堅毅勇敢，還在風雨中留得本心！”
劉禮笑了笑，一邊與劉公公一起品茶，一邊想著如何開口問話。
“雖然諸事不順，但是我一直細心認真、堅持不懈。我認定的事情，便會不辭艱難地做下去。劉公公知道我今天回來，那也應該知曉我的來意吧？！”
“有些事情，知道多了反而不好，你真的要堅持下去嗎？這世間事情每秒出現(xiàn)，而人情來往交錯，將這一切所謂的‘真相’弄得復雜不已。心無塵埃，與世無爭，忘卻流水中的舊事有何不好呢？”
“你這是不愿意透露當年的事？”
劉公公笑而不語，又給劉禮倒上了茶。
“你知道嗎？這皇宮深苑，我最信任的便是你和高海。曾經(jīng)還有母后，可是……”劉禮略帶哀愁地笑了笑，“你應該知道啊，可你這也沒有跟我說，難道你真的跟母后關系更好嗎？”
劉公公神情中有幾分晦澀，他只是盯著劉禮，不曾回話。
“我知道，你一直有自己的堅守。你對我好，也不虧欠母后，你一直在我們之中平衡。以前我不知道，現(xiàn)在我才看出來！”
“你怎么會這樣想？”
劉禮停頓了許久，他呆呆地看著劉公公。“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愿意說，我也不勉強你。不過，你能告訴我生母是誰嗎？”
劉公公的驚訝持續(xù)了許久，然后又轉為哀嘆、慚愧、疼惜。
“孩子，對不起！我本來不該騙你，但是我……”
劉禮搖搖頭，拉住劉公公的手。“沒關系，我不在乎那些，也不打算追究。你放心，我會感念太后的養(yǎng)育之情，不會讓你為難。但是，我有權力知道自己的生母啊！”
劉公公點點頭，放下了所有安詳?shù)臉幼樱蛩愫蛣⒍Y坦白一切。
“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查先皇一案，但是涉及以前的事情就牽連甚廣。我以前不告訴你，是怕你和太后之間不和，但是你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和了。我很糾結，在你、太后、先皇之間，你們都是我需要守護的人，可是我……”
劉禮用力地點點頭，“我知道，這是牽一發(fā)、動全身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對母后有著長久的恩怨。我并不打算追究太多，我只想知道真相，關于我生母、父皇的真相，這沒有錯吧？你看我雖然在查，但卻并不打算公布，這也不能讓你放下顧慮嗎？”
劉公公笑了笑，站了起來，走到窗邊。
外面的星辰被他收在眼里，也讓他的思緒飄了很遠。心里、臉上，都不能再那樣平和了，他放棄了掙扎。
因為……
夜空里浮現(xiàn)著皇后的笑、先皇的笑，然后變成太后的悲痛、先皇的囑托，再延伸為代國皇后的野心、劉禮的逆襲……
劉公公見證了一切，也嘗試過阻止、保護、勸說、答應、守護…卻都沒能夠留住他想要的東西，也沒有得到他想看見的和平盛世。
他一直覺得自己愧對著誰，直到先皇死后，他才明白原來一切陰謀的背后都有自己的一份，那是用一生也彌補不了的罪孽。
“你真的要知道嗎？”劉公公只是問了這樣一句。
劉禮將這句包含感情的話聽到心里，不禁感到些許疑惑驚恐，這句話背后好像有著其他含義，劉公公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想說，那就別說了吧！真相和人比起來，我還是希望能夠留住人在身邊！”
劉禮說罷，起身要走，他不想讓劉公公難受，也不愿他因為自己的疑問而陷入混雜泥潭。
“且慢！”劉公公走到劉禮身后，嘆了口氣，“你果真跟你父皇一樣，謙虛有禮、善良正直。為了他人的心情，你們都能舍棄那些東西，這……”
劉禮轉過身，略帶驚疑地看著劉公公。“你為何突然多愁善感？我不愿你如此糾結難受，若是那些事情涉及良多，令你實在難以開口，那便算了吧！你盡管當作我沒來過，我還是希望你過得清閑平和！”
“不！”
劉公公收了所有情緒，將劉禮拉著走進里屋。里屋是劉公公的寢殿，里面樸素無華，卻有著一個大柜子。
劉公公轉動柜子上的花瓶，柜子上突然開了一扇夾門，看樣子是一個秘密機關。
“這柜子跟我十幾年了，我搬了很多地方，卻舍不得丟棄它！”
“你帶我看這作甚？”劉禮知道，劉公公要拿出什么，卻十分害怕看見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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