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樹上凝著冰珠,一條條地垂下來,像是透明的楊柳枝,這種純凈晶瑩的感覺有些天山的韻味。
整棵樹散著霧氣,太陽勢要將冰凌融化,可是醉月軒四下皆清寒無比,一片霧區便這樣形成了。
雪澤眼中是散著霧氣的冰晶梨花樹,心中卻是劉禮、腦中還是方才,她也不知道如何能心安、如何能釋懷,仿佛這些天的清修、養神的效果是越發慌亂、越發難受。
清修,修得不是清靜的心境,而修了越發頑固的思念養神,養得不是樂道向上的精神,而養了越發活躍的情念。
雪澤有些擔憂,又有些害怕,難道是藍湖子不起作用了?難道冰心訣也壓制不了了?
若是決堤,那該如何?心法未練成,心境卻要崩塌了,這可如何是好?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雪澤感嘆一聲,看了梨花樹一眼,轉身走入浮夢閣。
蓮子在遠處看著,心神焦灼,神色悲憤。“師姐這么難受,那皇上真的視此處為冷宮嗎?”
剛剛,兩人在院子中修煉法術,突然聽見了來者的腳步和談話。
收了法陣,化了結界,認真地聽了聽,生怕有人進來看見如此清寒異常的場景,卻沒想到入耳的是一句句傷人的話語。
若非親耳所聽,親身感受,兩人誰也不會相信這是劉禮的話語。那嬌媚柔脆的聲音令人渾身發麻,又不得不生出幾分厭惡,兩人絲毫沒了修煉法術的心思和感覺。
浮夢閣的門關上了,蓮子也回過神來,深深地嘆了口氣。
“如今,師姐也在過情關了!”蓮子說著說著,又想起了那嬌貴的樂城郡主,不禁心生憤慨:我并非局中人,卻忍受不了那郡主的矯情做作,不知師姐何等感受!她一定很難受,一貫冷漠的她都無心思修煉法術了,此刻…此刻莫非在掩面痛哭?不行,我得趕緊喚大師兄回來!不過大師兄也解決不了問題,還是得找皇宮中人……
皇宮中何人能為伍?何人不可深交?
蓮子認為兩者的回答皆是禾雨。
禾雨與醉月軒相處甚久,明里暗里過了很多招、交了多次手,也算是知己知彼的存在。況且,她的目的明確,一心在劉禮身上。智慧滿懷、心機頗深,既是優點,也是缺點,在這件事上便是優點了。
剪秋閣,禾雨見到蓮子時還有幾分意外,畢竟醉月軒的人可是許久不露面了。
禾雨看了蓮子一眼,見她滿懷憤怒,心中便安定了下來。“看來,我的計劃很成功!若是雪嬪對皇上也斷絕了情誼,過不了多久就要出宮了吧!”
“蓮子姑娘,有何貴干?”
蓮子瞟了禾雨兩眼,走到她跟前,不滿地問道:“聽說皇上今天先見了你,再去攔截的樂城郡主,難不成又是你搞的鬼?”
“此事,聽誰說起啊?”禾雨輕輕一笑,沒否定,也沒承認。
“時至今日,你還要跟我家主子過不去,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換了嗎?”
禾雨淡然一笑,滿不在意地回道:“蓮子姑娘這話,我倒是聽不懂了。我在皇宮謹守本分、施藥救人,何來的敵人?”
“此處沒有他人,你就不要裝了!”蓮子憤怒地瞪了禾雨一眼,“你將皇上和郡主引到醉月軒,為的就是離間皇上、我家主子、郡主三者的關系?你的目的倒是達到了,但是僅僅是傷害了我家主子一人而已,我不找你算賬能行嗎?”
“說話可要注意分寸!”禾雨不滿地看了蓮子一眼,“你好歹是雪嬪的貼身侍女,豈能帶著這般性子、這般言談?對我也就罷了,若是讓他人瞧見了,你可就沒以前那么幸運了!”
蓮子冷冷地笑了笑,“是啊,以前我也蠻橫不懂禮,那時候有皇上護著,可如今卻要忍著某些人的臉色了!不過,人人皆說醉月軒是冷宮,我又能被誰逮住錯誤呢?皇上說了,他不會再去醉月軒,也哄著那什么玥兒不要委身踏足……想必,這后宮快要變天了,我能出醉月軒的機會也不多了。故而今天,特來見見西海貴人!”
禾雨的神色變了又變,終究按捺不住心中怒意。“你說什么?皇上在醉月軒門口說了什么?可是你隨意曲解了?”
“曲解?這不是很正常嗎?何來的曲解?”
蓮子笑了笑,心中甚是滿意:禾雨啊禾雨,以前你總是算計我們,這一回該我還你了吧!我好歹也懂感情,也懂女人,看我不好好折磨你!
“那皇上到底說什么了?”
“皇上在醉月軒門口攔下他的玥兒,輕柔地勸她不要進去,兩人你儂我儂說了許久……”蓮子看了看凝神的禾雨,加重了調子。“當初,我還以為這是逢場作戲,可我沒想到他們還親密地攙扶著走了出去。若是給我們做戲,何必如此?若是單單阻攔,怎么會這樣?”
“你這是?”禾雨仍舊不信,早知道就該跟過去了,為什么會差這么大?
難道,后宮真的要迎來一個新敵人嗎?
“你是不是看錯了,皇上不是這樣的人!”
“怎么不是?”蓮子憤怒地拍了桌子,狠狠地說:“皇上分明就是移情別戀,另覓新歡!”
禾雨一愣,不愿相信蓮子。“皇上那么癡情的人,怎么會這樣?他阻攔郡主,只是為了不讓她打擾雪嬪,或者發現些什么。他對她好,不過是看在她家族財權,怎會是移情別戀?”
“是么?你若真不忌憚郡主,你會設計她來醉月軒?”蓮子輕聲笑笑,眼中盡是悲苦。“哎,我家主子可憐,不過你似乎更可憐!我家主子獲得永久不打擾的清冷地方,眼不見心不煩,多好?倒是你,憑你跟皇上說話的模樣,那郡主不嫉恨才怪!我就要看看,無權無財的你如何爭斗!”
“你來到底是干什么的?”禾雨不滿地瞅了蓮子一眼,“若是挖苦嘲笑、泄憤怒罵,你做到了!請回吧!”
蓮子搖搖頭,淡定地坐了下來。“哎呀,反正我們醉月軒是沒希望了,我也就不拘束了!或許,我們就要解脫了!可惜啊,郡主給的凌辱未報,這宮中連個與之匹敵的人都沒有,真是讓人心寒!”
“嗬,你是想要我給你們報仇?”禾雨淡淡地笑了笑,“這一切,不都是雪嬪咎由自取嗎?皇上對她好的時候,她不珍惜,現在后悔有何用?被人欺壓一二,豈不是很正常?”
“對啊,但愿這些話你能一直銘記!哪天受郡主欺壓時,可不要心存怨恨哦!”
“你!”禾雨氣得無話可說。
蓮子大大咧咧地笑了笑,“別介啊!我的氣你都受不了,如何能承受郡主給的傷害?依我看,皇上和太后那般寵愛她,這一進宮就是要成為主妃的人吧!這后宮全部歸她,你也歸她,管理起來不是很容易的事么?”
“就憑她?”禾雨輕哼兩聲,不屑地說:“此人的嘴臉,我早已熟悉,她還不是我的對手!再者,薛家只是有錢罷了,與太后也只算得上表親,怎會有那么大的權力?皇上掌管財政,太后賜婚財主的女兒,你覺得此事簡單?皇上收納,不過是看在背景,何來的寵愛一說?”
蓮子平和地笑了笑,“你似乎分析得挺深入,但事情沒那么復雜!即便有,能讓你關心的也不那么復雜。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皇上就是喜歡她!”
“怎么可能?”禾雨怒目而視,斬釘截鐵地說:“皇上不是這種人!況且,男子即便改換情誼,也有空白時段,怎會這么快就喜歡另一人?”
“這才是逼瘋我的原因啊!”蓮子盯著禾雨,目不轉睛地說:“你以為帝王會專情?你以為男子能忍受嬌小柔美、楚楚可憐的女子?”
“她!”禾雨氣得站了起來,將手捏成拳頭,骨節分明、青筋暴露。“她不過是會裝而已,難道皇上看不出來嗎?”
“看出來又如何?天底下哪個男人能忍受這等柔媚?”蓮子走到禾雨身邊,貼在她耳邊說:“你是醫女,難道不懂生理?不懂人心?”
禾雨將手捏得很緊,手心疼痛無比,心中更是痛苦異常。“那個賤人!”
“是啊,對啊!”蓮子得意地笑了笑,“人家又有背景,又有人幫助,還受皇上喜歡,還會爭寵奪愛,最重要的是富有心機啊!你說,是不是你小看人家了?”
“我”
“哎呀,別逞強了!”蓮子拍了拍禾雨的肩膀,淡定地說:“你若再逞強就跟我家主子一樣了!你看,我家主子現在何等境地?你一句話,她能被郡主欺負郡主一個撒嬌,她能被皇上拋棄!人生啊,可悲可嘆啊!”
“別感嘆了!”
禾雨扭頭看了蓮子一眼,心中有了想法:我自然是要爭取!不過,我也不會順了你的意,我怎能幫助雪嬪呢?她若是復出,我豈不是前功盡棄?管你是出于何種目的而來,我全當作是提醒吧!
“那你是如何思量呢?”
禾雨淡淡一笑,“我自然有我的計謀!你們醉月軒,還是安心地燒香念佛吧!我可幫不了!不過,你說得報仇嘛,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你說我不如郡主強勢,那我就找一個更強勢的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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