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請出去好不好”
皮特被醫(yī)生冰冷冷地推在了手術(shù)室外,踉踉蹌蹌退了好幾步,呆呆地看著威克斯被幾個白大褂的醫(yī)生推進了手術(shù)室。回想起威克斯破損的面容,虛弱地插著氧氣瓶,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一樣。
“噠噠噠”這時白色走廊盡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科瑞斯特尓夫人等人也趕到了,“皮特”皮特回過神來,正想和夫人打個招呼,結(jié)果就看見夫人三步并作兩步過來,把自己摟在了懷里。“夫人…您這是”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是幾聲皮特從來沒有聽過哀求,那不是平日里吵著要打自己的夫人的聲音,也不是平日督促自己學(xué)習(xí)的夫人的聲音,只是一個步入老年擔(dān)心自己孩子的母親慶幸的悲鳴,皮特感覺到夫人在自己懷里止不住的顫抖,她在后怕,她在恐懼。聲線那一絲哭腔,引得皮特振振心痛。
皮特一下子不知道說什么了,手臂抬了起來,又放了下去。最后把夫人緊緊抱住,貼緊自己胸膛。平日嚴厲的夫人,此時就像個孩子一樣,無力地在皮特寬厚的懷里。
“我沒事的,沒事的”
那剎那,康德的遺容一下子又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皮特咽了一口唾沫。
“我,沒事的。”皮特眼里忍不住擠出一絲淚花,強忍著聲線不想讓夫人聽出來。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而且煎熬。大家坐在手術(shù)廳外的椅子上,有的人閉目冥想,有的人不停地搓動著自己的手。有的人不停地抓弄著自己的頭發(fā)。
“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皮特坐在椅子上,脆弱地像個小孩子樣,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不不,不會有事,應(yīng)該,不會有事吧?不不,一定不會有事,不能有事啊!”皮特在外面的椅子上拼命地掐著自己的大腿,來使自己保持冷靜,可是最重要的人就在自己身后的房間里受著磨難,說不定永遠無法再見,誰又能冷靜得下來。腦海里不停地回憶起與威克斯發(fā)生的種種,無論是4年前,舉起槍對準威克斯那會,還是如今,威克斯從警察局把自己保出來時,對自己耐心的勸導(dǎo),所有的所有如今都歷歷在目。還有威克斯把自己扔出去的沖著自己喊叫的那張面容,那張可能是記憶中最后一張面容,心里就像是被麻繩扭了一樣,想到深處,就淚流不止。
皮特擦了擦眼角,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順著走廊走到窗戶邊,透露透氣,這時正逢上完洗手間的安德莉亞走了過來。
“皮特?”
“安德莉亞姐姐。”
“站在這里干嘛?”
“沒什么,透透氣”
“我也想透透氣”于是安德莉亞站在皮特右邊,扒著欄桿,望著窗外繁華的建筑,一座座聳立的購物中心,一排排川流不息的車輛。閉上眼睛,深深吸上一口。
“這座城市,很美對吧”
皮特轉(zhuǎn)過頭,吃驚地看著安德莉亞。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安德莉亞怎么突然來了這么一句,但還是點了點頭。
風(fēng)兒從13層樓的高空刮來,撫摸著皮特和安德莉亞的面頰。
兩人就這樣看了好久,安德莉亞打開沉默。
“你知不知道剛才那一會兒,夫人的心臟病又犯了,差點就沒有搶救過來,還好我隨身帶了藥。她一直在擔(dān)心,生怕你出了什么事。她真的是我見過最好的母親,你還總?cè)撬鷼猓m然這是小事,我平日不好跟你說,不只是夫人,我都覺得你是貝勒的影子,10多年前,因為沒有阻止貝勒走入歧途,一直是夫人心里的一個結(jié),好多日子都是以不停地給貝勒改作業(yè)來彌補,一遍又一遍,哪怕是作業(yè)爛的不成樣子,夫人也從未放棄過。夫人心里又何嘗不知道這沒有什么用?有了你們后,夫人花了好久才從過去的陰影里面走了出來,把你們當孩子。尤其是你,你知道么,皮特,他把對貝勒的虧欠全部換在你的身上。”
皮特吃驚地看著安德里亞。
“夫人對所有孩子,對你是最嚴厲的,對你也是打罵最多的。但也是他最為上心的一個孩子。我只是希望你之后不要再在外面惹事,不要再讓她傷心了,她都七十多歲的人了,她可受不住任何打擊了。”安德莉亞說到這里,鼻尖也開始發(fā)酸,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忙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掩住接下來可能的哭聲。
皮特回過頭,看著坐在椅上的為威克斯祈禱的夫人,花白的頭發(fā)被風(fēng)在空中肆意地撕扯,
“皮特,你又逃課!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你就不能學(xué)學(xué)別人托馬斯。”
“別亂動,燒得這么厲害,我給你熱下毛巾”
“來,試試,我給你縫好的棉衣,還能穿么?”
“什么都要吃,別偏食,來來來”
“餓了吧,安德莉亞?啊,不在,等下,我去幫你把菜熱下,你也是,怎么回來這么晚”
想起夫人給自己一筆筆寫好的作業(yè)批注,想起夫人半夜給自己撿起來的被子,想起夫人每次教訓(xùn)完自己要把飯菜吃完,自己又會把剩下來的飯菜拿來熱一下,自己吃的場景。
皮特想起了早年離世的母親,看著夫人蒼老的面容,眼神溫柔下來,“遇上你,我該是多么幸運啊”
那一刻,萬般情緒涌上心口,皮特連忙揚起頭,不想讓眼淚流下來,可是鼻尖的酸勁,卻怎么也止不住。
“可是,我還能回頭么?”皮特絕望地望著天花板,這當中的無奈恐怕只有皮特自己知道。
當初手上被銬上手銬那一幕還歷歷在目,多少年?10年,20年,還是….皮特不敢往下想。
安德莉亞的一席話,使得皮特更加自責(zé)起來。腳有點發(fā)軟。
皮特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心臟仿佛都再無力氣跳動了,絕望從胸口慢慢蔓延到了喉嚨口,抵著皮特的氣管,難以呼吸“我…該怎么辦?”那是皮特從未有過的無助,哪怕是四年前,被威克斯拿著槍指著,或許也沒有這么無助過吧。
“吱——”手術(shù)門打開了,皮特回過頭,醫(yī)生們陸陸續(xù)續(xù)出來了,就看見他們慢慢揭開口罩“怎么樣,怎么樣”艾麗莎沖上前問,醫(yī)生臉上露出了微笑“暫時是度過危險期了。”艾麗莎雙手緊握擺在額頭前,閉上眼睛,忙拜了幾下“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沒人知道,那一眼,皮特的心卻發(fā)生了異化。
時間來到了晚上,德谷斯第一醫(yī)院里,空蕩蕩的。走廊上有昏暗的燈光在閃爍,映襯在光滑的白瓷磚上,與窗外像是被潑了墨一般的天空呼應(yīng)著,格外的詭異。
“吱——”威克斯的病房門慢慢被推開,走進來一個黑影,來到威克斯的床前。
床上躺著一個纏滿繃帶的男子,嘴上還插著氧氣管,昏暗的病房里,只有顯示屏的心電圖在一點點閃爍。
就看見這個黑影,慢慢舉起手里的刀。
這時窗外突然吹來一陣風(fēng),吹得窗簾呼呼直打。
“知道你殺人的的就只有他一個了,殺了他!這樣就沒人知道你殺了人,這樣你就可以一直陪在你的夫人身邊。”
“威克斯叔叔,平日那么照顧你,你現(xiàn)在還要?”
“當初不正是他讓人給你帶上手銬的么!”
“話是這么說,你真的下得了手么!”
“你就忍心夫人看你被帶入警察局,法院,判刑么!他已經(jīng)失去兒子了,還要讓她連你也失去么!把刀按下去,就什么都沒有了!”
腦海里回想起安德里亞對自己說過的話。
“她已經(jīng)受不住任何打擊了”
“按下去,沒人會知道的”
“不!不!不!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
“4年前,你不就想殺了他么!他本來就是個手上沾滿血的人,你只是替天行道”
“啊!啊!啊!”夫人那張慈祥的臉不停地浮現(xiàn)皮特眼前,“你知道如果你被捕是什么結(jié)果。夫人的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肯定是受不來的”此時的皮特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幻覺,她仿佛看見夫人在對自己說,“皮特,我求你了,殺了他,殺了他,我不能再失去你了”那聲音每一字都敲碎了皮特的心。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皮特手里的刀,上上下下顫抖了好久,
“啊”最后一使勁,刀插在了旁邊的墻壁上。
“呼呼呼”皮特使勁喘著粗氣,把刀收了回來,雙腿一軟,“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抱著頭,抽泣起來,“嗚嗚嗚”那是多么徹骨的悲鳴啊,那是多么絕望的祈求啊。為什么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卻要經(jīng)歷這樣的選擇,病房空寂,只有抽泣聲來回回蕩著,每一聲都是那么悲戚動人,墻上的時鐘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好久好久,皮特終于支撐起來扶著墻壁,顫抖地慢慢走了出去。
好久之后,病房的窗簾突然被掀開了,從窗簾后面走出來一個人。正是警察局局長布萊德索。
“你種下的種子,到底會長成什么樣子呢”
隨后拖過來一把椅子,坐在了上面。
“哎,威克斯。你也該找個老婆來照顧你了。”
威克斯的心電圖還是一如既往在黑暗中,“滴滴滴”閃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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