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笑著拍手：“好！痛快！有膽色，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呀。”

    姚光啟也笑著說：“李大人過獎了，您運籌帷幄，吃下那么多官糧都不被朝廷發(fā)覺，那才是真膽色真英才。”

    面對姚光啟的揶揄，李彧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你來就是為了斗嘴的？”

    姚光啟又喝一口茶：“我見過燕王了。”

    李彧不緊不慢的說道：“我知道，但我只關(guān)心燕王的態(tài)度。”

    姚光啟低頭擺弄著茶杯，平靜的說道：“燕王心有疑慮。”

    李彧一笑：“有疑慮是人之常情，沒有疑慮才奇怪。聰明人面前不說假話，我投靠燕王確實是迫不得已，事情眼看要鬧大了，我必須找個靠山，能壓住這案子的靠山，所以燕王的態(tài)度對我來說至關(guān)重要。”

    姚光啟點頭：“既然你已經(jīng)把話說這么透了，我也不藏著掖著了，你投靠燕王找靠山，燕王也不能平白替你扛這么大的事，你歷年來的進項，也得分燕王一部分，這是其一。其二，你必須說實話，如果燕王真是替你擔了責(zé)任，卻只得了那么點可有可無的錢，卻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將來一旦有事，燕王連該防備誰都不知道，那時他連自己也難保周全，那就得不償失了。”

    李彧猶豫了一下，沉吟道：“燕王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算合情合理，但我必須單獨面見燕王，才能把事情說出來。”

    姚光啟點了點頭，但他突然轉(zhuǎn)換了話題：“我們上次見面那一晚，有個夜探趙萬貫家的人，武功極高，是你的人還是周躬晉的人？”

    李彧愣住了：“那一晚，有人去趙萬貫家？”這個消息李彧還是第一次聽說，他不免心中一緊。

    從布政使衙門出來，姚光啟再次陷入了困惑，今晚之前，他認定自己已經(jīng)無限接近真相了，就要見到曙光了，但與李彧一番談話之后，姚光啟覺得此事沒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簡單，其原因就是李彧聽到有刺客造訪趙萬貫家后，那出乎意料的反應(yīng)，李彧的反應(yīng)告訴姚光啟，那刺客不是李彧的人，李彧毫不知情，而且姚光啟排除了李彧演戲給自己看的可能，因為李彧連迫不得已投奔燕王的話都說的出口，證明他是有足夠的誠意，那就沒必要在派遣刺客這種細枝末節(jié)上再耍詐了。但李彧之后的若有所思和三緘其口，讓姚光啟認定，李彧一定想到了那刺客的身份，至少也知道是誰派的。

    事情變得比之前更復(fù)雜了，在李彧的后面，必定還有一個龐大的組織，這個組織一定有非凡超群的勢力，連李彧都忌憚，而這股勢力一定和李彧是不同路的。

    現(xiàn)在可以肯定，李彧不想背鹽商滅門案的黑鍋，所以他才急于追查真兇。這個組織一定也不知道趙萬貫是假死，或者不知道自己引蛇出洞的計謀，所以才會派人來核實。

    姚光啟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這個組織跟鹽商是什么關(guān)系？跟李彧是什么關(guān)系？這是一個什么組織？他們又是干什么的？

    北平城外，大風(fēng)堂。一個西北角的院落，正堂，金如意正坐在正中的位置上，低頭擺弄她的琴。這是一把古琴，據(jù)說當年李師師就曾用它給宋徽宗趙佶彈過相思之曲。為了得到這把古琴，金如意下過很大一番功夫，連殺了十六人，甚至包括一個懷孕七個月的孕婦。不過金如意覺得殺那么多人是值得的，因為這把琴是無價之寶。

    唐恨別和唐英都站在金如意的對面，微微哈著腰，看起來很恭順，尤其是唐英，那一雙眼睛還緊緊的盯著金如意，如癡如醉，眼都不眨一下。

    金如意抬頭看了一眼，當他看到唐英的神態(tài)時，她笑了，笑的那樣滿意，笑的那樣得意。她馬上又皺起了眉，她不是個絕色美女，但她有出眾的氣質(zhì)，這一皺眉，透出三分哀怨兩分愁苦和四分的憂郁，如同畫中的仕女，雍容中透著清雅秀麗，這一皺眉，唐英看得更是癡了，眼神更加迷離的盯著金如意，一動不動。

    金如意再次看到唐英的神情，更加滿意了，從琴旁拿起一封信，淡淡說道：“這封信，立刻給宗主送過去，李彧要改換門庭投靠燕王，如果他真投了過去，有可能出賣我們，我必須請示宗主要不要做掉他，一定要讓宗主早做決斷。”

    唐恨別看了看兒子，咬著牙，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但馬上恢復(fù)了常態(tài)：“現(xiàn)在就給宗主發(fā)，是不是早了點。不是說…”

    金如意一擺手：“那光頭小和尚不簡單，有些事已經(jīng)超出了我們的預(yù)料，而且他跟朱棣那邊關(guān)系密切，李彧已經(jīng)通過他搭上了朱棣，再不動手，我們就被動了，你說呢？”最后一句，金如意笑著看著唐英問的。

    唐英不停的點頭：“對對，有理，您說的都對。”

    金如意很滿意唐英的反應(yīng)，又說道：“跟你家二公子說，多跟那和尚交往交往，多套點消息出來。”

    唐恨別不咸不淡的回了句：“當初我加入的時候，跟宗主說好了的，我的兒子不會參與宗里的事，如今這個逆子要加入，我已經(jīng)管不了了，但唐豪不能再牽扯進來了。”

    金如意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唐恨別剛要說什么，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喊，“幫主，二公子那個和尚朋友又來了。”

    這一聽就是管事唐山的聲音，唐恨別看了眼金如意和唐英，挺直了腰推門而出：“怎么找到這個院來了，我不是說了嗎，只要不是蒙古韃子來了，不要隨便進這個院子。”

    唐山狡黠的吐了吐舌頭：“可是您不是說過，如果那個和尚來了，就要立刻通知您嗎”。

    姚光啟是來找唐豪的，他覺得唐豪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性格爽快坦蕩，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唐豪也很欣賞姚光啟，覺得跟姚光啟交朋友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所以見姚光啟過來，很是高興。

    “今天有沒有算出我要來？”姚光啟一見面就調(diào)侃唐豪。

    唐豪笑著回道：“我又不是江湖術(shù)士，誰還能成天演卦，怎么，這回又讓我爹幫你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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