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四羞忿之下吐了一口血昏了過去,金刀王的人趕緊將他扶到一旁,又順心口又掐人中地進行施救。
金刀王的手下中有一個術師走過來,也幫著施救。可那個術師,也只是個二三級的初級術師,念了半天咒語,才勉強發了一個治愈光環。
陳少安打趣道:"呦嗬!還有些臉皮啊?怕磕頭?先把自己弄暈過去了,也算是有些急智了啊!這猛虎傭兵團里果真是人才濟濟呀,哈哈……"
金刀王冷笑了一聲,說道:"陳三,不要太過份了!既然贏了也不用這般擠兌人吧?"
"這話是怎么說的?我們爺倆今晚可曾招惹過誰了?駱三爺請吃酒,又礙著哪個的事了?可是總有那不識好歹的家伙,非要來找些麻煩!在北鎮上要是覺得我們爺倆好欺負?哼哼……那就盡管試試!"
陳少安昂首向天,單手負于身后,一臉洋洋然滿不在乎的神情。
"你?……"
金刀王見陳少安一副欠揍模樣,不由心中大怒,舉步就要下場為丁四找回點顏面。
駱三爺這時見事情要鬧大,連忙過來賠笑道:"兩位,兩位先消消氣,您們看剛才的事已經過去了。咱們將它揭過不提了,好不好?咱們以后還是要一起合作的,再說了,以后在北鎮里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地。就給老夫一個面子!來,來,來!咱們進店里飲上一杯水酒,咱們就此冰釋前嫌。從此后還都是好兄弟,如何?來來,進店,進店!"
陳少安冷冷一笑,道:"駱掌柜,駱三爺。這回您可是看清楚了吧?誰是那沒本事,只會混吃騙銀子的家伙了吧?"
丁四這時剛被自己人弄醒過來,正好聽見陳少安說的這句話。又是一陣急怒攻心,哇的一聲又吐了一口血水出來,弄的是面如金紙,氣若游絲。
金刀王看了丁四一眼,心下暗罵廢物。臉上卻是肅容一片,先吩咐幾個人將丁四抬回住處,請人醫治調理。
又轉過身對駱三爺說道:"讓三爺見笑了!既然陳三公子說了話,這丁四又敗了。只怪俺們兄弟沒有本事,兄弟們也沒什么臉面在參與這趟活計了。一會兒,我就讓那二十幾個兄弟把銀子退回來。王某就先告辭了!"
說罷,又沖陳少安道:"陳少安!今天王某算栽了,改日定當親自領教領教陳公子的高招!"
拱了拱手,轉身就走。
駱三爺連忙拉住金刀王的袖子,說道:"王團長!這是哪里話?這護衛隊里怎么能少了您呢?您可不能走啊!"
駱三爺知道這北鎮里,要算金刀王的猛虎傭兵團人數最多,手下戰力相對也最強。而且他的傭兵團里,還有兩個元術師。
如果他要退出的話,剛剛招募這些護衛,得被他帶走將近一半。等明日就算在招上一些其它人手,可這戰力就打了不小的折扣。
金刀王冷笑道:"駱三爺不必強留!有那陳三、石九給您作護衛就夠了。俺們這些混吃騙銀子的人物么?就不敢在摻合貴商行的事了!"
象駱三爺這種處世老滑頭,一聽金刀王的話,心里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明擺著這是有他沒我,這護衛隊里若有陳少安倆人,猛虎傭兵團是決意不進的。
可剛剛才和陳少安簽了雇傭合同,而且這石九的身手的確不差。可是畢竟陳少安他們只有倆個人,而金刀王的傭兵團卻是將近三十幾人。
這該如何取舍?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要留金刀王這一伙人啊!
可是如果現在毀約,辭退陳少安倆人。賠些銀錢是小事,現在這場中這么多人看著呢?這商行的雇傭信譽可就砸了!但是如果少了金刀王這幾十個人,這一路上又少了幾分安全包障。
該如何做?即使如駱三爺這般圓滑世故的人,也難以開口,頓時臉上的汗刷地就冒出來了。
駱三爺拉著金刀王的衣袖,松手吧?不甘心!往回拽吧?又不是那么回事!弄得他真是左右為難。
石九和陳少安早把這一切看在眼中,兩人眼中閃過一絲譏諷。
陳少安冷冷一笑,道:"駱掌柜!您也不必為難了,這護衛隊里多我們爺倆不多,少了我們也不算少!今天這事又是因我而起,這樣吧,算我們爺倆違約!我們爺倆自己退出護衛隊了。我們現在就先退了定金,這違約金么?先容我們幾天的空,商隊出發之日一定奉上!"
駱三爺一聽心中大喜,他本意也是想留金刀王這些人的,卻不能先開了這個口。這時見陳少安和石九先開口退了約,心中也多少有一些難為情。
駱三爺滿臉羞愧,"兩位!實在是對不住了,這事本是老夫的錯。定金就不用退了,算是請二位喝茶的茶錢。又怎么還能要您們二位的違約金?實在慚愧,慚愧啊!"
"陳三雖窮了些!但行規上的事,從來不曾差過半分。陳三說到做到!等貴商隊出發時,這違約金一定送到貴商行手中!"
從懷中摸出銀子,隨手拋給一名商隊管事。也不在理會駱三爺,和石九一起向小廣場走了。
駱三爺擦了把汗,面皮發紅追了兩步,說道:"陳三公子!對不住了,對不住了,違約金的事請千萬莫提了……"
見金刀王以勢壓人,硬逼二人退出護衛隊,圍觀的人群中傳出幾聲噓聲。
金刀王在一旁冷哼了一聲,向周圍一瞪眼。這些人都知猛虎傭兵團勢大,這金刀王又不是什么心懷大量的人。見他瞧過來,都是暗自收了聲。
駱三爺聽見金刀王冷哼,心下一驚,忙停了腳步。如果在追,不是又得罪了金刀王?駱三爺回轉了過來,臉上早堆滿了笑容。
"來,來,來!諸位咱們先進客棧,再重置些酒菜,大家也好仔細商談商談這行程計劃!大家都請進店入座!"
拉住金刀王的手向店內行去。
見到金刀王隨著駱三爺走入店中,在場不少人的眼中,紛紛露出鄙意之色。但是為了自己的生計,也都沒說什么。
大多數人又進了客棧,只有幾個平素跑單幫的還未簽約的武士,推托了幾句各自走了。
陳少安和石九兩個人又回到小廣場上。原本他倆是住在鎮上的有福客棧里的。
這有福客棧是北鎮上最破的一間客棧,也是最最便宜的客棧!
睡一夜,只收一個銅板,而且還免費管一頓稀飯。
雖然那稀飯真是真正的稀飯,一碗稀飯里連米粒都是清晰可見。但不管怎樣?畢竟這是不要錢的不是?
這有福客棧里從不住外來的行商們,在這租住的人都是那些手頭窘迫的低級武者。
曾經有人問過老板為什么叫有福客棧?為啥還這般破爛?
老板白眼一翻,高聲叫罵:"你們這些窮鬼破落戶!冬天里如果沒有老子的店收留你們!你們住哪?還不都得在大街上凍挺了尸?你們想想啊,這不是你們有了福氣么?為啥還這般破?他媽的!你一天一個銅板,還得管你一碗稀飯!老子做的都是賠本買賣!哪里去弄錢修葺房子?還他媽的不快點滾出去搛錢!盡問一些找挨揍的話?"
罵得問話之人是抱頭鼠竄。
這陣子兒天氣轉暖了些,他倆身上又連一文錢都沒有。前一天就被店老板給趕了出來,在小廣場上他倆都過了兩夜了。
陳少安半躺在磨盤上,雙手枕在腦后。看著漆黑的夜空,這時正是下弦月的時候。月亮還沒升起,天上只有密密麻麻的星星。
長嘆了口氣,說道:"石九,不怪三叔吧?好好的一趟活計,又讓三叔給弄砸了!沒掙到錢,反而又欠了一筆違約金!"
"老三叔,你又想多了不是?石九怎會怪你呢?這趟活咱沒做,說不準明天又來更大的商隊了呢?到時候興許咱們還能接一個大活計嘞!"
"嗬!我猜你小子就會這么說!這些年啊,本應是我這作長輩的來照應你的。結果呢?盡讓你照顧我了,現在還拖累你跟我吃苦捱餓的!"
"跟著老三叔你,什么吃苦捱餓的?石九真的不在乎!"
"對了,石九啊。有一件事到現在我都沒弄明白呢,你能告訴我么?"
"什么事?老三叔!"
"你說你叫我三叔的時候,為啥總要加個‘老’字呢?三叔正青春年少,風流倜儻的!哪里老了?"
"真想知道?"
"當然了!不然問你做什么?"
"現在不告訴你,但總有一天我會說的,老三叔。"
"呃,還是現在告訴我吧。要不我會睡不著覺的……不睡覺,會有皺紋的……"
"你都睡一天了,如果還能睡著覺那才奇怪了呢?"
"你!……"
陳少安不知道的是,此刻在石九的腦海中早泛出一個人的身影。
那個人面如冠玉,劍眉斜飛入鬢,雙目神采奕奕,鼻梁挺直。略顯有些薄的唇邊,總是掛著一絲微笑。顯得溫文儒雅,玉樹臨風。一身月白色的長衫,單手握一卷書,另一手負于身后,站在那里微笑著看著他。
陳少安見石九發著呆,也不知想些什么?便不在問了。
陳少安仰躺在磨盤上看著夜空中的星辰,不禁回想起五年前初遇石九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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