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磚嚴(yán)絲合縫,倒映著人清晰惶恐不安的臉色,光滑映人的磚面上,每個(gè)人映出的都是一副惴惴不安的臉,饒是李德全這樣有些時(shí)日的奴才,仍舊不能免俗。
玄燁的臉龐棱角分明,有刀鋒雕刻的冷峻,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沒有喜怒之態(tài),聲音里也波瀾不興,這是伴君之人最怕的了,“除了選秀二字,當(dāng)真沒聽到旁的了?”
李德全一擦額頭,忙回道:“是,坤寧宮值夜的太監(jiān)不少,奴才不敢靠倩云和梁總管太近,便只聽見這二字。”
“你說,深更半夜,倩云和梁九功提選秀做什么?”玄燁饒有興味,一枚溫潤通透的貔貅在手里漫無方向的轉(zhuǎn)動著,“選秀有什么事,是皇后要和梁九功商量的?”
事關(guān)帝后,李德全一句話也不敢說。一味埋著頭緘默著,玄燁也不理會,他的眉間有漸趨發(fā)黑的沉重,選秀之日,蘭煜和清還的突兀出現(xiàn),玄燁早已發(fā)現(xiàn)蹊蹺,若非和三位貴女并列,蘭煜與清還未必能得玄燁青眼。但是,究竟是誰,在背后將這二人推上前,玄燁于暗涌中歷練多年,不會立時(shí)發(fā)作,只是天子逆鱗已然觸動,蘭煜與清還的冷待也好,暗中追查也罷,玄燁只在面上佯作不在意,而昨夜李德全受玄燁之命暗中窺視倩云與梁九功私語,終于無可抑制,讓玄燁心中疑云頓起。
聲音隨之怒意漸顯:“她心高,朕給了她后位。她想在后宮立威,朕允了她大刀闊斧的改制,怎么還嫌不夠么?竟然私相授受。”
李德全嚇得連連叩頭,嘴里不連茬的求著:“皇上明鑒,憑奴才聽到的這只言片語,實(shí)在難以定論啊!還望皇上三思!”
玄燁軒眉一緊,冷笑道:“你倒是惜命,生怕背上個(gè)污蔑皇后的罪名。”
“污蔑皇后,罪名不小。”李德全畏畏縮縮地擦著冷汗說道。
像在電光火石間被擊中了心口,玄燁霎時(shí)一凜,手中的貔貅在發(fā)紅的掌心里印出一道血紅發(fā)紫的痕跡,他渾不在意,“你都知道,污蔑皇后,罪名不小。她當(dāng)年小產(chǎn),可是指著仁孝皇后,說仁孝皇后害她。”
那不是太久遠(yuǎn)的回憶,三人中的一人已然作古,活著的兩人,都不曾忘懷那一段撕心裂肺的往事,于誰而言,都是無法解開的芥蒂。
殿中寂寂無聲,玄燁隨手將手中貔貅一擲,朝李德全擺了擺手,“下去吧。”
李德全應(yīng)聲將腰身哈得更低,小心斟酌著問道:“萬歲爺,此事可要讓老祖宗知道?”
玄燁揉著眉心,話語中有不可抵抗的天子威嚴(yán):“你也說了難以定論,就別拿去煩老祖宗,更不許第三人知曉。”
李德全連忙答應(yīng),退出了殿外。
幾片楓葉的殘影隨著殿門一開一合晃晃落在雕梁畫棟的柱上,婆娑著金磚,映出落寞的暗色,和玄燁灰心失望的臉。
太監(jiān)廡房里,低等灑掃的小太監(jiān)正警惕地的朝殿外東張西望,迎面撞上面容肅穆的李德全,他收起了在乾清宮膽怯謙卑的臉,臉上掩飾不住的得意自滿。
那小太監(jiān)忙朝著李德全點(diǎn)頭哈腰的斟茶倒水,見李德全拍了拍袖子坐下,他又忙不迭地跑過去捶腿揉肩,捏著太監(jiān)的尖細(xì)嗓音殷勤道:“公公,剛在乾清宮可還順當(dāng)?”
李德全舒舒服服的閉上眼睛,拖腔拽調(diào)道:“半信半疑。”
“呦!那公公這不是白費(fèi)了這番功夫嗎?”那小太監(jiān)眼珠子骨碌碌轉(zhuǎn)著,跟算盤珠子似得,“公公您可是還沒說全?”
話音剛落,那小太監(jiān)腦門上便挨上了一記,李德全悶哼一聲,“你懂什么,萬歲爺多精明的人,我若說全了,他一權(quán)衡,倒不信了。”他咕咚一聲撂下茶盞,“這半信半疑,就最好不過了,由著萬歲爺撓心撓肺的猜去吧。”
畏懼的神色在小太監(jiān)的眼睛里展開,他頗有憂慮地道:“這萬一皇后娘娘知道了,公公您可怎么是好?”
李德全不以為然道:“知道怎么了?我又沒說錯,只是挑著撿著跟皇上說了,可要說讓倩云與梁九功密談,那可是她的授意,于我可不相干。”
那小太監(jiān)笑得臉上湊成了一堆褶,連連稱是,轉(zhuǎn)而問道:“依著小的看,這回皇后娘娘是有些麻煩,可是......”他一面說著,朝著乾清宮門口歪了歪頭“似乎于那位相干也不大啊。”
李德全連連搖頭,嘴里一串漬漬之聲:“你這塊木疙瘩,我看也甭想雕出個(gè)什么模樣來了!”他伸手,于指尖沾上茶水,在桌上一圈一圈畫著,“這么跟你說罷,咱們這位梁總管,就跟這院子里頭的楓葉一樣,得數(shù)著日子過嘍。”
殿外梁九功辦差回來,正在院子里分配著幾位宮女,那小太監(jiān)朝遠(yuǎn)處梁九功的身影一望,道:“還是公公見事明白。”
奉先殿前,高聳入天的索倫桿上神鴉聚集,翔越長空,振翅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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