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七年九月十三,純親王隆禧疾篤,帝與太皇太后親臨探視,為召御醫。不治而薨,年僅二十。帝痛悼,輟朝三日,予謚曰靖。
隆禧的英年早逝,使得屢次經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老祖宗悲痛欲絕,太后日日親臨慈寧宮勸慰,于是后宮三子即將降生的喜悅也沒能阻擋住后宮里掀起的無可抑制的悲絕氣氛。玄燁日日痛懨,皇后縱然孕中身子不適,也不得不親去乾清宮勸慰。皇帝見到晢瑛,更忍不住傾訴起幼時手足情深,舉國凄然。
蘭煜接連三天閉門不出,孟知數次想要探訪,都被宮人以禮遇拒之。玄燁只當是她是受驚,也未曾多過問。
直到喪期過后,隆禧逝世第七天,蘭煜出現在了承乾宮,她看上去氣色尚可,并無多少病色。
貴妃坐在上首,道:“這大紅袍是從子母樹的母樹上摘的,你嘗嘗看。”
蘭煜端起茶盞,輕輕品了一口,她一笑,發邊的流蘇輕輕一晃,“嬪妾不懂品茶,只是聽說大紅袍母樹的茶葉極為難得,嬪妾用這茶,有些牛嚼牡丹了。”
延月輕聲一笑,“皇上這一年也沒少賞給你好東西,這么謙遜做什么。”
蘭煜輕輕放下茶盞,用手里的絲絹拭了拭嘴邊的水漬,唇上染就的豆蔻色便微微暈了開來,她笑得得體自然,“臣妾宮里有的那點東西,憑什么也不敢拿在娘娘面前搬門弄斧。”
延月沒有就著這話客套下去,她忽而想起來什么,道:“好東西也得看配不配得上,配不上便糟蹋了。本宮聽說之前榮嬪賞給衛答應一座碧璽手釧,竟讓衛答應認成了翡翠。”她擺弄著手里的碧璽頸鏈,不屑道,“碧璽與翡翠,那可是千差萬別啊。”
蘭煜的臉上同樣溢滿了不屑,“一介宮女,憑著幾分姿色搖身一變,誰承想竟是個稚童的腦子,在皇上面前貽笑大方,現在是大門也不好意思出了。”
延月低下頭,聲音也隨之一低,“皇上不會真厭棄她,榮嬪也還在抬舉著她,等風頭過去了,她還會出來的。”
蘭煜篤定中帶著不屑,“榮嬪肯抬舉,不過是憑她幾分小聰明得皇上新鮮,說到底烏合之眾罷了。終究比不上家世體面的,娘娘用起來才穩妥可靠。”
延月一轉頭,冷笑道:“你這是在替敏嬪求情?”
蘭煜也不回避,“敏嬪說到底是性子直率,或許也是對皇上寵幸衛氏有些拈酸,一時糊涂了。”
延月冷哼道:“敏嬪有多在意皇上,會不會為皇上妒醋,你心里明白便好。”
蘭煜心一沉,延月繼續道,“本宮讓她服侍好皇上,她倒好,讓一個宮女鉆了空子,自己還得罪了皇上,這樣的人,本宮留著有什么用。”
心里像是被人敲打了一記,蘭煜意識到貴妃對自己和宛蕎的不滿。她思索再三地斡旋道:“讓衛氏得逞,是臣妾的疏忽。敏嬪侍奉得再好,皇上的一時興起,是誰也攔不住的。遑論還有榮嬪和宜嬪的挑唆。”
延月目光深邃,“能讓這兩個人看中,是她的運數好。這樣的小花小草,憑她再怎么扎眼,若是沒有個大樹依傍,說折也就折了。”
蘭煜聽出這話里的深意,不動聲色地道:“榮宜兩位妃嬪固然風頭長盛,卻遠遠沒有娘娘這樣穩如泰山的根基。況且......”蘭煜冷笑,“她們抬舉衛氏,焉知不是忌憚穆貴人出身的緣故?穆貴人與衛氏不睦,嬪妾業已耳聞,想來她們自亂陣腳,也是指日可待了。”
延月輕輕撣著指尖,“她們同室操戈自然是好。至于你們三個倒是一心,但是本宮交待下去的事,卻一件也沒有辦好。”
蘭煜還欲為宛蕎辯白,“其實敏嬪只是一時糊涂了,假以時日明白個中厲害,憑她的資質,重獲圣心并不難。”
延月冷冷打斷她,“本宮說的不是這件事。”
仿佛聽到了心里“咯噔”一聲,蘭煜感覺有細微的回音在耳邊轉顫,她禁不住幾問,便頹然道,“臣妾無能,坤寧宮禁衛森嚴。不過......據臣妾看,帝后似乎已經離心。”
外頭有陣陣嬰兒聲傳來,打斷了延月繼續質問,蘭煜循著聲音過去,看見嬤嬤懷抱著虎頭虎腦的胤禛進來。胤禛現在已經五個月大,讓蘭煜微微訝異的是,胤禛穿著十分講究,身上的云錦團福紋小襖用料雖然不多,但溜光水滑,刺繡更是費神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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