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聿城與蔣明城關系不好,西辭是知道的。
兩人雖然是親兄弟,但蔣聿城常年在國外甚少回家,而且蔣明城處事張揚,帶了些紈绔子弟囂張的做派,入不了蔣聿城的眼。
是以,西辭并不擔心蔣聿城會不分青紅皂白質問他今天與蔣明城打架一事。
但平心而論,胖子說的也并不是沒有道理。
剛到蔣家的第二天,繼子就把人家親子給打了,說出去,怎么說西辭也落不得什么好。
蔣聿城穩穩開車,視線偶爾瞟過,見西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隨口問道:“怎么了?”
西辭尋思著,這事該怎么和蔣聿城說。
“有件事……”
蔣聿城淡淡一笑,方向盤拐了個彎,通往別墅的大路行人寥寥,暢通無阻。
“有什么事可以和我直說,不用怕。”
西辭望著他,眉眼間很猶豫,“是這樣的,教導主任說,明天讓家長去一趟學校。”
“去學校?干什么?”
“對不起,”西辭低著頭,很懺愧,“我和明城打架了。”
“打架?”
說實話,打架這事并沒出乎蔣聿城的預料,畢竟第一天見面時候,蔣明城各種看不上西辭,發生沖突在所難免。
只是這沖突來得未免也太快了些。
“怎么回事?具體說說。”
西辭糾結,期期艾艾,一副不敢說的樣子。
蔣聿城大概猜到了一些,“做了什么壞事不敢說?”
“這事還是見著明城了再說吧。”
蔣聿城點頭,這樣很好。
單獨時候不和他說,免得被明城誤會,在他面前上眼藥水。
蔣明城的車比蔣聿城的車要早十分鐘到家,西辭一進門,飯廳里飯菜已經擺好了,蔣沉壑也趕回來一起吃晚飯。
“明城呢?怎么不下來吃飯?”
蔣聿城起身,“我去叫他。”
西辭坐在元皎身邊,難得的沉默不說話。
元皎看他身上挺臟的,像是在泥地里滾過似得,顴骨處也有輕微的淤青,語氣一沉,“西西,你是不是又和別人打架了?”
說這話的時候,蔣明城正從樓上下來。
聽了這話,氣勢洶洶坐在西辭對面,“對,是打架了,和我打架了。”
蔣明城也不大好看,臉上兩處淤青,捋起袖子還有一道咬痕。
蔣沉壑大家長氣度十足,“打架?怎么回事?”
“打架還能因為什么事,我看不慣他,就打了。”
蔣沉壑越發覺得這個兒子不省心,將筷子拍在桌上,厲聲道:“蔣明城,你給我好好說話!”
“我怎么沒好好說話了?”
散漫的態度讓蔣沉壑尤為不滿,“你是不是要讓我把你送去國外,你就舒服了?”
蔣明城半響沒說話,看來是對蔣沉壑所說的送去國外有所芥蒂。
元皎此刻也問西辭:“西西,告訴媽媽,到底是怎么回事。”
“教導主任說,讓我們兩請家長,明天去學校一趟。”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們為什么打架!誰先動的手?”
西辭磨磨蹭蹭說了句:“我。”
“原因?”
西辭看了眼蔣明城,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爺現在竟然眼神飄忽不定,應該是被蔣沉壑說的送去國外嚇住了。
他想了片刻,搖頭,“沒有原因。”
元皎凝眉,“那你上樓去吧,晚飯不用吃了。”
蔣沉壑連忙阻止,“你這是干什么,西辭還在長身體的時候,不吃晚飯怎么行。男孩子,打架不是挺正常的?”
元皎表情強硬,并不為之所動。
西辭乖乖上樓,隱約還聽到蔣沉壑質問蔣明城的聲音。
這事說起來還真是西辭先動的手,蔣明城交了個女朋友,有什么錯。
錯的是他太沖動。
可西辭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沖動有什么錯,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可沒那耐心等以后,誰讓他不舒坦,他就讓誰不舒坦回去。
西辭趴在床上,肚子空蕩蕩的,有些餓,樓下似乎沒了聲音,想著待會去冰箱看看有什么能填飽肚子的。
倏然,門開了,還沒等西辭反應過來,嗖得一聲,從門外扔進來一東西。
扔在西辭身邊。
是一個包裝好的面包。
西辭回頭,門半開著,門外空蕩蕩,沒人。
這么粗暴,除了蔣明城之外,他還真想不到會有誰了。
西辭拿著面包,撕開包裝,咬了兩口。
他和蔣明城勢不兩立是真的。
但這并不影響他接受蔣明城扔過來的面包。
正如并不影響蔣明城接受自己幫他隱瞞。
咀嚼的聲音沒多久便沒了,西辭望著手中的包裝,意猶未盡。
“西西。”元皎從門外走進。
西辭下意識將包裝的壓被窩里,沖著元皎笑了笑,而后又覺得不妥,垂頭喪氣,“媽。”
元皎坐在他床邊,將他壓在被窩里的包裝袋拿了出來,“全是油也往被窩里放。”
西辭表情尷尬。
“媽媽不是怪你,媽媽知道,打架的事不能全怪你。”
“那您還……”
“是你自己不說的,對不對。”
西辭點頭,“對。”
“好了,現在告訴我,是因為什么事和明城起沖突。”看著西辭的表情,元皎指著他,“不許騙我。”
原本打算撒謊的西辭嘆了口氣,“好吧,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我喜歡的女孩子被蔣明城搶走了。”
元皎聽完,突兀一笑,“我還以為什么事,西西有喜歡的女孩子了?怎么不早告訴媽媽?”
“媽,這事有什么好說的。”
“那女孩子叫什么?長的怎么樣?”
西辭搖頭,“媽你別問了,反正她現在已經蔣明城的女朋友,和我沒什么關系,我也沒打算再和她糾纏不清。”
西辭要的,只是一個事實的經過。
他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孩子,還因為這個女孩子和別人打過架。
女孩子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西辭喜歡女人。
陳嬌挺好的,虛榮,勢利,瞧不起人,他利用起來也不會內疚。
“那么,那個女孩子,你放棄了?”
“不然呢,她都已經是蔣明城的女朋友了,我沒有當人家第三者的習慣。”
元皎滿意點頭,“你能這么想最好,餓了吧,樓下我給你熱了些飯菜,趕緊下去吃。”
元皎起身時,西辭拉住了他,“媽。”
“怎么了?”
西辭眼底有遲疑,“過兩天……就是爸爸的探監時間,我、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元皎看著他,驚訝于西辭終于主動提及了這事。
“當然可以,你是你爸爸的兒子,你當然可以去看他。”
“可是我不知道爸爸想不想看到我。”
上輩子,西辭一輩子都是躲著的,不敢去探監,也不敢和他親近。
“那媽媽問你,你會因為爸爸在監獄而感到恥辱嗎?”
西辭堅定搖頭。
“那就是了,你不以爸爸進監獄感到恥辱,他又怎么會不想看到你,你是他的兒子。”
“爸爸是英雄,我為爸爸感到驕傲,可我不是。”
“你怎么不是,我兒子善惡分明,正直勇敢,你就是爸媽心里的英雄。”元皎拍拍西辭的肩膀,“不要想太多,快去吃飯吧,待會飯菜都涼了。”
這件事壓在西辭心里很久了,現在說出來,壓在心里的石頭才松開。
第二天一早,因為請家長緣故,蔣沉壑與元皎兩人一齊去了學校。
教導處主任在了解到來的是一家人的情況下,將原本的說辭改成了語重心長的勸誡。
說的無非是高三了,學業繁重,希望家長能調解好孩子之間的關系。
兩個都是慣犯,誰也沒落得什么好。
蔣沉壑與元皎在教導處主任說完之后表示會好好和蔣明城和西辭談談,便離開了學校。
西辭與蔣明城今天都老老實實,全程一句多余話沒說,除了保證就是認錯,乖得跟什么似得。
“如果不想被蔣叔叔趕去國外,我還是勸你給徐柔一個交代的好。”
徐柔懷孕這事,一直哽在蔣明城心上。
蔣明城雖然明白是西辭好心提醒,卻還是冷笑反譏了句,“貓哭耗子假慈悲。”
說完,就進了教室。
西辭也懶得再和他說,轉頭也進了教室。
是節語文課,一下課,胖子就來他這問:“西辭,怎么樣?沒事吧。”
“進教導處的時候多了去了,你見過我有事的時候嗎?”
“可以啊,請家長都沒事。”
西辭靠在座椅上,“算了,這事不提了。”
“晚上放學,有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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