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北荒三分的背影，陸辰的記憶出現(xiàn)了些許的恍惚。
他又想起了他答應(yīng)桃園那個女子的請求，微微皺眉道：
“還沒好嗎？”
....
“幽冥路，忘川河，奈何橋前嘆奈何。”
奈何橋上來了一個青年，星眸劍眉，薄衫素衣。右手提著半壺梅子酒，喝一半，灑一半。
他不是鬼魂，忘川河還能倒映出他挺拔的影子。
見他走到橋邊，佝僂的孟婆并沒有阻攔，只是輕輕的問：
“康生，人間最后的仙，來這里是為何？”
能過鬼門關(guān)，讓那些鬼差都不敢攔的，估計也就是他了。
“幫一人，求碗孟婆湯。”
康生一口將手中的梅子酒喝盡，將酒壺遞了過去。
孟婆看了看那酒壺笑了笑，搖頭拒絕：
“一碗可沒有那么多。”
“那就兩碗，我也嘗嘗。”
康生笑了笑，一點(diǎn)沒有被人識破后的羞愧。
孟婆點(diǎn)了點(diǎn)頭，每日她這經(jīng)過許多人，可從來沒有一個能回頭的，見一面便是再也不會有第二面了。
只有這個青年，雖然只見幾面，可也算半個友人。
“又是一千年了，還忘不了么？”孟婆邊將孟婆湯灌入酒壺，邊問道。
“算是吧。”康生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人間最后的一位仙人，往昔的友人一個不剩，留給他的獨(dú)孤可想而知。
“哎！”孟婆輕輕點(diǎn)頭，將那酒壺遞了過去。
“給。”
康生接過，猛然仰頭灌了一口，過了半晌終究還是輕輕搖了搖頭。
孟婆湯這是給凡人喝的，他嘗起來像孩時娘熬得藥。
湯苦的讓他微微皺眉，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
想起了他的娘，他那窮酸書生的爹，愛喝酒的爺爺，還有那個她...
又過了一千年了.....
“對了，我讓你留下的那個女孩來了么？”
“來了。”孟婆輕輕嘆了口氣，指了指奈何橋道：
“大約幾百年了，那孩子上一世還是個苦命人兒，給人當(dāng)丫鬟被活活打死。”
“那孩子來的時候才這般大呢！”孟婆伸出手在空中微微比劃，那高度還不及已經(jīng)佝僂的她。
康生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疼，順著她指的方向走了下去。
踏著忘川河的河水，水中那些銅蛇鐵狗卻不敢上前撕咬，紛紛都溫順的在他的腳下游蕩，分開了一條路。
康生就順著那條路走過去，震驚的一幕出現(xiàn)了。
在那血跡滿滿的奈何橋下長著一株翠綠色的嫩芽，那嫩芽在這奈何橋與周圍格格不入，但是就這樣子堅強(qiáng)的長在那里。
“小姑娘來的時候迫不及待的就喝了湯，說下輩子一定要找個好人家投胎。我說讓她等等，她說她怕等不了，我便讓她變成了一顆小桃樹，等著你。”
孟婆溫柔看著那小苗道：
“沒想到這一等便是幾百年。”
“我能帶走她么？”康生看向那株嫩芽輕聲道。
“怕是難了。”孟婆眼神中生出一絲的復(fù)雜，道：
“時間長了她漸漸的跟這奈何橋成為了一體，每日送走的孤魂野鬼不知凡幾，想要帶走她便是要斬斷所有跟他們的牽連，否則閻王.......不會同意。”
“那我先帶走！”還不待孟婆繼續(xù)說話，康生一只手已經(jīng)撈起了那小小的嫩芽。
轟隆！
也是在那一瞬間，整個地府都是發(fā)出一聲巨顫。
一瞬間原本黑暗的虛無變幻出無數(shù)兇神惡煞的鬼差，丈許高的牛頭馬面，河中溫順的銅蛇鐵狗也將康生團(tuán)團(tuán)包圍。
接著，一位身穿黑衣的少年從奈何橋的另一邊走來道：
“億萬的靈魂和她糾纏，斬不斷你便帶不走她。”
少年語音剛落，從那地府的深處便是竄出無數(shù)猙獰的巨獸，有噴著藍(lán)焰如同十幾層樓高的烈馬，還有身高十丈身著鐵甲的紅眼黑牛。
“牛頭馬面么。”
康生微微瞇眼，嘴角輕輕撅起笑容，伸出手指向那鐵甲黑牛道：
“阿搒，你那鐵叉當(dāng)年還是我從東勝皇宮給你討來的。”
那身高十丈的鐵甲黑牛聞言巨大的身子一顫，雖沒言語卻不似之前的兇狠了。
接著康生指向那十幾層樓高的烈馬道：
“若不是當(dāng)年我從閻王手里救你一命，你早就成了忘川河里的一塊碎肉！”
噴著藍(lán)焰的烈馬聞聲怒吼一聲，巨大的藍(lán)焰噴涌足足幾十米，可緊接著也是消沉了下去。
康生看向那黑暗的虛無，輕聲道：
“今天就是十大閻羅來，也擋不得！”
說完，康生眼中之前看向嫩芽的溫柔不復(fù)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冷冽。
那種感覺，猶如慵懶云層之中悄然涌動的驚蟄，不經(jīng)意間，露出了一絲鋒利。
但僅僅是那一絲的鋒利，便可讓那原本躁動的黑暗虛無瞬間停下。
而康生在說完話以后便是將那嫩芽輕輕的摘下。
嗚~
當(dāng)那嫩芽從奈何橋下脫離的一瞬間，從那地府的深處無數(shù)的嘶吼聲傳來。
無數(shù)晃動的黑影在底下躥動，似乎要突破什么空氣阻礙的限制。
吼！
牛頭馬面大吼了一聲沖了下去。
黑衣少年看向康生道：
“看吧，無數(shù)的孤魂野鬼都跟她連在一起，你帶她走能將這幾百年的恩怨斬斷么？”
康生沒有說話，只是轉(zhuǎn)身的時候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的身影消失的很快，只不過來找孟婆打的湯卻沒有帶走。
當(dāng)他消失之后，又是十道身影出現(xiàn)在黑衣少年的身后怒聲問道：
“你為何不留住他？難道我等還怕一個小小的散仙不成！？”
黑衣少年看了一眼身后的十人冷哼一聲：
“九千年三界無敵，天上天下第一仙。”
“就算是仙人時代過去了，他也不是你我可以對抗的。”
“那就讓他這么囂張的走了！？”十人中多有不滿的大叫道。
“不會！”黑衣少年輕輕搖了搖頭，看向康生消失的地方，指了指頭頂。
“天上不愿意人間再有他們管不了的人存在。”
“帶走她也好，帶走她，他便有了弱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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