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莫要妄自菲薄,我可是你教出來的。”
蘇文欽糾正一下秦若白,現(xiàn)在可是在人前,多少留點面子。
秦若白卻懶得理會忽然生出愛面子這種情緒的蘇文欽,直接說道:“這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你于武學(xué)方面只通了半竅,長進甚為緩慢,若不是功底扎實,我都想把你送去以特殊手段制成藥人算了。”
蘇文欽眼睛驀然瞪大,無辜可憐:扎心了!
前頭兩隊人馬期間有注意到秦若白師徒二人,卻都沒有多加理會,繼續(xù)霸占著路途,打的瀟瀟灑灑。
秦若白也不著急趕路,于是讓蘇文欽將馬車趕往道路一側(cè),讓馬兒得以吃草,師徒二人則是從馬車之內(nèi)端出兩個折疊小凳子,放在空地上安坐了下來。
二人倒是有閑情逸致,不到一會兒,香氣四溢,老茶帶著歲月的芬芳,荷葉包雞的油而不膩,梅花餅色澤明麗可口。
前方兩隊依舊斗的你死我活誰也不讓誰,后頭一長串的馬車隨之而來,師徒二人坐等好戲開場,大胖啃著秦若白自制小魚干,貓瞳偶爾好奇的瞅了瞅飛過的蝴蝶,光是這些,就能夠預(yù)見師徒二人的生活倒是美滋滋。
“你說這兩方人馬什么時候出手?”秦若白叼著一個銅板大小的梅花餅,含糊的詢問道。
蘇文欽給自己倒了一杯溫茶,慢悠悠的細(xì)品秋日的美好,故老成的沉吟片刻,這才慢悠悠的表明態(tài)度:“以學(xué)生來看,那二人在我們出現(xiàn)的時候,便有多次側(cè)目,顯然對他們而言,這次任務(wù)非同小可,應(yīng)該會在第一時間動手。”
秦若白倒是有不同想法:“這可不一定,他們看著不像是前來殺人的,在我們到達的時候,兩方人馬眼中都是不帶殺氣,說不準(zhǔn)是試探馬車?yán)镱^的人。”
也許不知道對方會以什么樣的方式試探,但是秦若白可以篤定,兩對人馬都不是過來殺人的。
“何以見得?”蘇文欽郁悶了,若不是為了殺人,為何問他什么時候動手這種問題?
秦若白不用回頭都知道少年內(nèi)心的獨白,反問道:“為何先后下手就必須得是殺人呢?也可能是劫財劫色啊!亦或是等著目標(biāo)任務(wù)動手啊!這里可不只是兩方人馬,還有第三方來著。”
她下巴微抬,示意蘇文欽看向越來越近的隊伍:“喏!這才是第三個方,你別以為前頭合作契合的就會是一隊人馬,那些打的歡快的卻是兩方人馬,由他們那些怎么都沒死一人的手下來看,就明白他們聽命于打的最兇猛的那二人。”
蘇文欽仔細(xì)觀看,這才恍然大悟,難怪說沒有殺氣,特么真是逗弄他書看多了視力不好來著,那打來打去,偏偏就是一個都沒死。
更別提那群手下時不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然后無意識偏向自家主人的肢體動作,便可以看得出各奉其主。
這種類似于兒女對父母的依賴,同樣存在于各種關(guān)系當(dāng)中。
人總是會在無法不確定的時候,第一時間找尋那個讓自己覺得可信任的人,而那看似敵對的兩方正是如此。
蘇文欽覺得有些懊惱:“為何一開始我卻是看不出來,明明如此顯眼。”
這種時刻,秦若白才顯得像個為人師表的寬厚可親:“這便是經(jīng)驗之談,若是你也有我的閱歷,不見得就看不出這些淺顯的問題,這也是為何要讓你一邊走一邊觀察世間萬事的道理。”
事實上秦若白之所以會停下來觀看這出好戲,也是為了給這讀書成癡的小子提個醒,他要考科舉,讀書固然重要,但是同時也需要讀透徹。
驗證的最好方式,就是將讀到自以為通透,實則木呆呆的蘇文欽放到一件事情之中,讓他自己感受一下自己的不足,并不蠢的他自然就會知道事情的輕重之分。
到了這個時候,蘇文欽若是還不知道秦若白為何悠哉悠哉的停在這里,那就真是朽木不可雕了。
“是我著相了。”蘇文欽認(rèn)真認(rèn)錯。
秦若白搖頭:“你并未有錯,只不過是在你的認(rèn)知中,讀書更加重要,這也是因為你在科舉這方面并不是有十全的把握,才會如此拼命,也是我給的時限太短了,讓你壓力過大。”
話已至此,蘇文欽也不會死拉硬拽的不承認(rèn)這一點,事實就是如此,不容他在這方面辯駁。
這大半年,師父帶著他以各種方式見過太多有本事的人,這讓他很有緊迫感,便是最初覺得傻大個的劉壯實,其實也是個看似憨厚,實則精明的笑面虎,精通各種彎彎繞繞。
這讓他不是一點半點的壓力,畢竟像劉壯實那樣的人,師父都不打算要,那他有憑什么讓師父將他留下。
“你努力是好事,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你師父我也不是那般冷血無情之人。”
秦若白也不是沒心沒肺之人,這大半年的相處,自然也是處出了情感,也是這段時日,她才終于清楚自己為何會選擇帶著這小子一起上路。
因為......他分明就像是段乘雪啊!
也許歷程不同,但是當(dāng)初她要是不帶上他,也許他會比段乘雪還好慘,畢竟那會段乘雪還有醫(yī)仙谷的師父。
她想要參與段乘雪的過去,因為愧疚也好,為自己沒有多加了解自己的救命恩人的難過,在對方逝去之前,她甚至對他有著極為復(fù)雜的想法。
從未想過當(dāng)初故意為之的救命之恩,換來的回饋會這般重要,便是前世的秦若紫也沒有像她這么過分,連對方的命都一起承受了。
她救不了段乘雪,沒有一刻那么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而蘇文欽也不是段乘雪,她不該寄情于他。
但是既然已經(jīng)收下這個弟子了,她自然就要負(fù)擔(dān)起這個責(zé)任,因為這孩子除了跟著她,前路也是一片凌亂。
蘇文欽沉默了下來,心里熱乎乎的就像手心的熱茶,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訴說那份感謝。
“話說,你不覺得后面那馬車的行程有點慢嗎?”秦若白覺察出不對勁,怎么看都覺得對方是在拖延時間。
難道對方知道前頭有人想要劫道,所以這才故意為之?
蘇文欽回過神來,目光微瞇,語氣遲疑:“會不會,其實還有第四方人馬,早一步劫了對方?”
其實事到如今,師徒二人都不知道這場戲里頭都是些什么人,不過看這么大的陣仗,想來不會是什么小人物。
“我們收拾收拾,帶著馬車退讓一些,免得被當(dāng)成了同一伙的人。”秦若白起身,拎著小椅子,尋找好的地段挪遠一點兒。
默默看著師父犯蠢,蘇文欽半句話都沒敢說,這真不是說躲就能夠躲得過去,他們只有二人不錯,可這種好幾方人馬的糾葛,多一個人都是一個變數(shù),能弄死一個人,對己方都是有好處的。
秦若白再一次猜到了這小子的想法,頭也不回往一棵樹下走去:“你不懂,我這種做法其實都被他人看在眼里,已經(jīng)算是一種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作為,要是對方識相的話,就不會多加為難。”
無論結(jié)果會是如何,但是該做的反應(yīng)就要做出來,不然人家怎么知道你是什么個想法,至于能不能有成效,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蘇文欽再一次錯估了自家?guī)煾傅慕?jīng)驗,對于自己心底罵師父蠢的想法,很是愉快的掀開當(dāng)做沒有做過。
后方車速如同蝸牛的馬車之上,站著一位衣著艷麗的女子,她收起手中那鑲嵌著紅寶石的千里眼。
“疑似第五方的人可以排除了,他們并不想多管閑事,退到后方了。”
她身后的馬車布簾被一只白皙得女人都要被比下去的手掀開,一位明藍色的長衫的男子坐在靠近車門的位置上,一掀開車簾就與女子對上。
“你如何確定對方一定不會出手,若是打著坐收漁翁之利念頭,你我可就麻煩了。”
明麗動人的女子將千里眼轉(zhuǎn)嚴(yán)實,掛在腰間,以便隨時可以拿出來使用,這才回答:“我不能保證對方是不是會動手,但是我建議最好不要與這樣聰明的人對上,不然誰輸誰贏還真是不一定。”
明顯對方看明白了前頭那群二傻子的作為,那么他們這隊馬車的人應(yīng)該也是在對方的眼中,對方選擇以這種方式撤退,以示自己的意思。
這樣的人,難道不值得他們這些人忌憚嗎?
明妃菲覺得很有必要和身后這位雇主普及一下江湖上的一些淺顯套路。
此次張家派出了初次出海的小少爺張亦馳,運送這次的貨品,擺明了就是給這小子一個歷練。
讓這個總是高高在上睥睨他人的小少爺一個難忘的教訓(xùn),知道一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張亦馳眼神緩緩的流露出一抹惡劣:“莫不是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過這個教訓(xùn)是否會讓我承受,就得看你是否講究職業(yè)道德,若是你都故意讓人劫道成功,那么我也就認(rèn)輸了。”
一個一個都想他失敗,他是有不擅長的東西,但是不代表他沒錢,完全可以花錢請人來幫忙運送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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