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老龍證實了李之的猜測：

    “鮫人在某種方面來講，其智慧還要高過普通人類，你的這種語言與當地極為近似，它應該能聽得明白！”

    不知老龍與之通過哪一種方式交流，李之只看見二者間有一陣子的水紋波動。

    不多時，就能看到小鮫人在頻頻點頭應和，盡管身子依舊顫抖得厲害，神情上卻似乎略有穩定下來。

    隨著它周身伸展為游魚一般地輕靈飄逸，其身子也在下一刻一竄就是幾丈遠。

    老龍隨即呼喚著李之跟上，自己也就此展開身形，緊隨在那只小鮫人身后，朝某一方向疾奔過去。

    沒有百息時間，李之就能探知到不遠處，由各類螺貝所壘砌的屋子，是隱藏在類似如淺海暗礁般地礁石密集之處，并且深入地底。

    地底處自上而下的布滿各式偽裝，猛然看上去，肉眼是辨識不出來入口的。

    在李之的細細打量里，那只小鮫人頭生三道冠甲，耳朵位置有類腮結構，皮下有軟甲，周身由鱗甲覆蓋。

    至于聽覺器官的話，就是那類腮結構的上方，有一個相當不起眼的小孔，不時隨著兩腮的煽動而微顫不已。

    鮫人的居所并無這一小只的父母，自它的面相上李之是看不出來具體年歲的，聽由老龍解釋，應該在十二、三歲之間。

    螺貝屋子更像一個人類修士的洞府，地底深洞里全部是由這等材質之物填充起來，甚至連桌椅板凳，都修繕的像模像樣。

    老龍與小鮫人好一番交流，這才傳遞給李之它們家的情形。

    鮫人一族是典型的母系社會，女性鮫人為這類族群的主流，男性鮫人往往只會被當做下等族人看待，也絕少有女性鮫人為了其而從一而終。

    因而男性鮫人除了繁衍后代時，會被特殊關照一下，其他時候不僅受盡了欺壓，所從事的指派也多為最危險的最前沿。

    比如前往更遠水域的魚類捕捉，偶爾針對人族過往船只的侵犯，均為幾名女性鮫人頭目引領，但從事具體戰斗就是那些男性了。

    此等緣由不僅是因為它們相比雌性更面貌丑陋，鮫族超聲波般地潛音使用上，女性的效果更強，音律更優美。

    關于鮫人的貌美善歌一說，也屬于此行的專屬，與男性是沒有多大關甚的。

    再就是女性鮫人的基因是強勢的，靈敏和速度卻是出眾的，非常適合操縱機械等高智慧之物，反之男性鮫人不僅僅有力量上的先天不足了。

    故而像面前這位小鮫人的母親，就不知為何，自己行事與傳統的母系社會格格不入，且一門心思的認定了小鮫人的父親，再也不肯令其它男性沾身。

    這樣的異類，當然從此不會被主流社會所接受，故而不止自己屢遭打壓，連帶著小鮫人的父親也遭受到了更多磨難。

    于是一家三口才決然與此間鮫族脫離了干系，但沒有大批族人的幫助，就此趕回處于深海內的祖地，顯然幾乎不可能。

    所以它們就隱居在此地，等待著孩子成長起來，再找機會聯合其他鮫人一起返程。

    回到鮫人傳承的真正祖地并不是目的，因為那里同樣具有著鮮明的母系社會的根基。

    它們的目的僅僅是脫離這一片水域，畢竟人族遠比鮫人一族要強大的多，離開了族群秘地的保護，于人族聚集地又能有幾分存活的可能？

    好在這個鮫族并沒有斬盡殺絕，對它們這種脫群生計問題也未做更多干涉，原因還在于像它們一家三口的類似情形并不少見，哪一個不是在族里有著自己的血緣親近。

    清楚了這一家的經歷，李之不免升起了同情心，但也僅限于此，卻不會提供給更大幫助。

    畢竟他與此類生存在水下的生物，有著截然不同的兩種成長環境，而且它們是不能自我修煉的，這也是即使在智慧上再有獨到之處，也無法與人類相提并論的最大短處。

    在水底待了好幾個時辰，外出捕魚的成年兩口子鮫人才返回來。

    因為老龍身上龍息的血脈壓制作用，兩個鮫人在短暫的惶恐之后，就只剩下敬畏了。

    這還是李之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女性鮫人，因鮫人身上氣息里，獨有一種可屏蔽外來探識的音波護身，他的神識探知能力，在水底的探識范圍不會超過陸地上的三成。

    那些鮫人聚集之地，又是在百里水底之外，故而這一只女性鮫人才算他初開眼界之時。

    鮫人身體因有飄帶與須垂下遮蓋，因此平時不再著衣物。

    水中靜立或行走時皮翼及飄須包住身體大部分，游動時上身裸顯，下身在飄帶中。

    這樣一來，倒也免去了一份尷尬，畢竟鮫人的上半身、智慧與人類有太多類似之處。

    女性鮫人身體流線修長，看上去身材極好，近似人類，略為瘦高。

    上肢與身體兩側間連有半透明皮質翼和飄須，顯得漂亮飄逸，但這是在海中游動的必要。

    下身自腰起附有多條長于腿的裙狀透明薄帶，不能不說大自然造化的神奇，將這種奇異的海中人形生物，居然演化成如今精巧模樣。

    只是女性的面部也沒有傳說中的嬌艷無雙，如美人那般精致動人，依然是那種明顯不同于人類的獸類特征。

    不過較之男性的兇惡丑陋模樣，女性的類如人類五官組合得更合理一些，而且角質感更低，膚色更趨向圓潤半通明，看上去舒適了很多。

    丑陋到什么程度？人類傳說中的口裂開至耳朵，有尖銳的牙，而且頭上長著二支像鹿角的東西，就是最明顯特征了。

    并且男性鮫人背上有角質鰭，女性是透明軟質，因此男性看起來兇惡而女性柔美。

    鮫人有是頭發的，而且呈色彩多樣狀態。

    鮫人下層男性為勞動與戰斗需要，多從幼時就將它們剃去，并在頭頂刺青。

    女子則緊束起或配以綃帽，鮫人男子留發往往是貴族及上等人的標志，眼前男鮫顯然不屬于上等一類。

    男女鮫人最大的相同之處，就是腿部位置的裙狀透明薄帶，是因游動時雙腿需要被裹入其中，以利于減輕水流阻力而快速自如。

    鮫人男性平常時皮膚和人類一樣，但遇敵時會迅速轉變為戰斗體質，在身體外形成堅硬鱗甲狀皮膚，如同披上盔甲，女性無此能力。

    它們普通情況下，無法在水外生存超過一天，上岸后必須每日服用藥物，并花數個小時時間在水中恢復。

    而且非海水的效果恢復不好，會影響健康，在水外呆得越久，身體越虛弱。

    長期使用藥物的話，健康會受損，壽命會縮短。

    但陸上也有許多鮫人愿意冒險探尋之物，所以在上古大湖深潭中，有時能找到鮫人的隱秘據點。

    傳說鮫人有奇法能使人在海中呼吸生活，但也同樣以減少壽命為代價，但人族中尚無人知道這秘法。

    關于這些陸上生存事宜，是來自老龍之前的介紹，此時李之見老龍與兩口子之間的交流頻繁，就知道在打探此間鮫人傳聞里的秘地位置。

    而一雙男女鮫人的態度也極為配合，在李之想來，老龍目前的真龍屬性，也同樣屬于蛟龍更上層血脈，與鮫人之間依舊存在著血緣上的親近。

    男女鮫人自然不會相信，老龍會對自己一脈的衍生后代有實際危害，至少不會有太多敵意。

    況且它們深知龍族的血脈之強大，即使在自己這里問不出什么來，隨便在逝川江里游走一圈，僅僅生出自身威壓，就能輕易得到它所需要的一切信息。

    老龍此刻與它們之間的交流，并不是李之之前所猜想的那樣，使用傳說中類如吟唱的語言，而是通過喉間骨振動，發出的一種快速音頻。

    之所以說它們的智慧不低于人類，就是指鮫人懂得運用海底浮力開采石塊，和搭腳手架種植快速生長的珊瑚生物，來建造專屬于它們的海底城市。

    關于這一點，在這一家鮫人的洞府樣寄身之所，就可看出三分端倪。

    不多久老龍就將它的探聽一一道給李之，使得他對此類物種有了更多認知。

    鮫人有王，男女都可為王，世襲制，有官制和少量常備衛隊，但戰時軍隊是臨時從國民中組召。

    有各部臣官處理事務，國民分市民與奴族，奴隸由犯罪者和異族者及戰俘構成，在戰爭中奪取財產贖身，或立得戰功，是它們擺脫奴隸地位的主要方法。

    不過軍隊也是有限的，鮫人在海中戰斗的主力，還是驅役的食肉魚群。

    目前存在于逝川江里的鮫族王，就是一位女性，在所有鮫族的序列中被稱之為浩月王，這等稱號是有整個海域中鮫族祖地傳承的，并非隨意取舍。

    這一部鮫族前來此間，是為了尋找被人族竊走，遺失了數千年的一枚珠銘，也就是唯有某一位鮫王死后，才能凝結出來的本命神珠。

    而這一枚叫做玄袞的珠銘，自然是上古時代一位玄袞王所有。

    但與其他珠銘不同，因為這一枚金色珠子，是那時候唯一一位海語者所遺留，或者說，那位玄袞王是鮫族最后一位海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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