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黃大夫抱出三毛，用剪刀把三毛身上毫無光亮的兔毛理理，然后，用小型超聲機探頭，探著三毛的腹部。
果然，三毛肚里的五臟六腑已經萎縮到極致。
再抱起二毛和大毛，也是一樣。
黃大夫嘆息道：“不行，縱有妙手，也無力回天。”
聽了黃大夫這話，浸染只覺全身發(fā)冷。
她抱起三只小兔，蹲到墻角，看著小兔在她圈起的胳膊里鉆進鉆出，浸染流著淚道：“你們就象陪我多年的老友，看著你們活靈活現，仿佛沒有一點病病，你們知道嗎？我是多么的開心，可惜，是我害了你們，卻無力幫你們治好，對不起。”
三只小兔哪里能聽懂楚浸染的心聲？只是快活地從楚浸染胳膊，跳到地上，躲避著楚浸染抓過來的手。
黃大夫一把撈起三毛，把三毛放到兔籠里，然后又接過楚浸染手上的二毛和大毛，把它們一一塞到兔籠里，對楚浸染說：“一會兒，你把幾只小兔檢查情況向奚院長匯報，看奚院長是否還有更好的治療方法？”
正說著，就聽小兔大口大口嘔吐聲音，楚浸染沖了過去，見血正從三毛嘴角流下，楚浸染把手伸進兔籠，想撫慰三毛，卻不料，三毛全身抽搐痙攣片刻，直接倒在了兔籠里。
還未等楚浸染反應過來，二毛又開始嘔血，楚浸染趕緊打開兔籠，想抱起二毛，手剛摸到二毛的身體，二毛全身也顫栗起來，抽筋般地滾動身體，只一會，血從二毛嘴角流下，二毛也倒下了身體，一動不動。
緊接著大毛又開始這些癥狀，楚浸染心碎地看著這一切，短短幾分鐘，三只整日陪伴自己的小兔都與世長辭，這讓楚浸染接受不了。
楚浸染痛苦地大叫道：“為什么？兔兔，我是來救你的，為什么吃了我的寒烈草，你們會變成這樣？”
看著楚浸染已經崩潰的樣子，黃大夫命令道：“楚浸染，三只小兔的尸體，我來處理，我現在命令你，趕緊離開p4實驗室，到外面曬曬太陽，感受下雨露陽光，若不然，你的心里會隨小兔的死倒而毀掉。”
“不，我要陪我的小兔，我要把我的小兔帶出p4實驗室，是我把它們帶入無盡的深淵，我要親手用土把它們埋葬。”
“糊涂，作為一個醫(yī)務工作者，你怎么不知道生物安全？好了，快出去休息休息，更大的挑戰(zhàn)還在后面，我們p4實驗室需要一個頭腦睿智，腦筋清明的大夫，而不需要一個糊涂蛋。”
隨即，楚浸染被黃大夫推出p4實驗室。
一番消毒程序后，楚浸染如背千斤般走出p4實驗室。
八月如火，炙烤大地。
楚浸染從實驗大樓出來，仿佛一下置身于一個大蒸籠里。
心如寒冰，身體很冷，臉上的汗液，腌的傷口好疼，全身的傷口也被汗水腌的又疼又癢。
楚浸染回到宿舍沖了個澡，簡單地套一件連衣短裙，席地倚墻而坐，目光呆滯地看著窗外最后一綹艷陽通過玻璃輻射進來的光亮。
自己跌落懸崖，卻還能見到這落日如虹，應該值得慶幸。
可朝夕陪伴自己的三只小兔，卻在半途被自己弄丟了。
“兔兔——”
楚浸染低低的喚著，希望能留住兔兔最后的腳步，可惜，她知道，這時的兔兔已經進入黃色垃圾箱，它們甚至連普通垃圾都不如，它們要經過烈火焚燒，直到連一點細菌都沒有，灰飛煙滅。
楚浸染呆呆的坐著，也不知坐了多久，天漸漸黑了下來，夕陽最后一點光亮殞滅，一會，路燈的亮光又照射進來。
楚浸染象具沒有靈魂的鐘擺，只是呆呆地望著窗外。
門開了，燈也被打開。
奚望看到墻角一隅的楚浸染驚呆了。
他親手放棄楚浸染，就象放棄一個能治愈，卻又不能不放棄的病人，這么多天，那種痛楚仍然心有余悸。
失而復得，他又死去活來，卻未曾料到，楚浸染的臉上身上竟然有這么多的傷痕。
好在，命在，命在，這些傷痕總會治愈，可她心里的傷痕呢？
他有妙手，會撫平一切，他相信。
只要他的浸染還能回來，他什么都會替她做的。
他震顫地走到楚浸染面前，蹲下身子，用手輕輕撫摸楚浸染臉上的傷痕。
手指撫過那些不平，隨著那道道坎，他的心也變得好痛，他不知道，她竟然受傷受的這么重。
半個臉頰的刮傷，胳膊上、大腿兩側，以及—都暗紅如血，讓人觸目驚心。
他想扶起楚浸染，看看楚浸染其它處是否還有傷痕，卻不料，兩手剛剛觸及浸染身體，就被浸染輕輕讓過。
浸染的眼睛瑟縮地瞄向它處，一會兒，又把頭埋進兩膝之間。
沉默了好一會，楚浸染才輕輕說：“奚院長，對不起，寒烈草試驗宣告失敗，三只小免全部陣亡。”
奚望沖動地把楚浸染的身體抱到懷里，心痛地說：“不怪你，我已經知道了，黃大夫打電話跟我說啦！試驗，總是要經過千百次的磨煉，否則，它就不叫試驗了。”
楚浸染從兩膝之間抬起了頭，臉上剛愈合的傷口又滲出的血液。
奚望拿過桌上的棉簽，替楚浸染細心的擦拭。
楚浸染撇過頭，幽幽地問：“奚院長，p4實驗室醫(yī)療廢物的車一般什么點到？我想送送我的小兔。”
奚望把手上棉簽扔到垃圾筒里，然后蹲下身子，把楚浸染的手緊緊握到手心，點頭道：“好，我陪你。”
楚浸染推開奚望的溫熱手掌，拒絕道：“不用，奚院長，小小兔兒，兔小身微，哪能勞您大架？三條小命而已，對于您，實在不算什么，您下個圣旨就行了。”
“小染，我知道你心里還在怪我，可是當時那種情況，我只有那樣做，才對得起我自己的良心。就象你的小兔，你真心想救它們，可還是讓它們走上一條不歸路，小染，放下過往，我們再努力。”
“不，奚院長，我累了，干不動了，我想寫申請，退出p4實驗室，回去干我的老本行。”
“不行，小染，這個時候，半路前半路后的，你想把這爛攤子甩給誰？更何況烙烙這些孩子們，還等著生命的解藥呢。”
楚浸染嘆息道：“人各有命，也許這些孩子就這個命數吧！”
“什么命不命的？作為一個大夫，你竟然說這種話？楚浸染，你振作起來，我不喜歡消沉的你。”
奚望抓住楚浸染的胳膊，想把楚浸染掐起來，卻不料，抓的是楚浸染的傷口。
頓時，把楚浸染疼得直抽冷氣。
奚望也被嚇得縮回了手，嘴里直告饒：“對不起，小染，對不起，咱們到外科看看吧！”
楚浸染猛地把奚望推開，口齒犀利道：“死不了，奚院長，您也別獻假殷勤了，你喜不喜歡，我就這樣。治好這些小孩，不過是你升官發(fā)財的籌碼，和我楚浸染沒有半點關系，情侶都能放棄情人的生命，更何況烙烙他本就是我仇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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