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的海鳥飛翔。
海風(fēng)吹拂。
夕陽平平的照在海面上,如同和海面平行一般。
海面上偶爾還有跳出的魚,像是砸在了夕陽的光上一般。
漂亮的夕陽被砸出了金光閃閃的星星點點。
實際上只是夕陽照在水花上反射的光。
除了跳魚,還有更多的尸體。
浮起來的尸體,已經(jīng)是死去比較早的一群人。
有的飄遠了,有的還在近前。
海水嘩啦啦的拍打著小島的岸邊。
有兩艘船終于靠到了岸上。
實際上從海上要入島靠岸,是有特定的位置的。
只有那窄窄的一個位置,大船才能進出,其他地方就會被海下的礁石和植物纏住,進不來。
靠岸的兩艘船,一艘是熙皇的船,一艘是被枯木長河他們占了的船,不過到最后,他們船上的奴隸也反水了,整艘船破破爛爛,也就是沒有沉而已,到了岸邊就快散架了。
這一戰(zhàn),打的又亂又慘。
死傷無數(shù)。
枯木長河躺在沙灘上,身上多了一個孔,血水涓涓的流。
和尚斷舍在給他治傷。
他轉(zhuǎn)頭看到旁邊站著一個少女。
少女穿著穿著漁民的衣衫,小褪露出半截,很是緊實均勻,皮膚黝黑,身材矯健,頭發(fā)扎的緊緊的,好奇的看著他。
“不要喜歡上本大爺,大爺心里有人了。”
少女羞的呸了他一口痰,就是好奇看看,誰喜歡你了,你還沒有和尚好看。
枯木長河被呸了一口,也不生氣,猶自哈哈的笑。
活著真好……
另外一邊,重傷的熙皇被送到了荊云住的木屋里。
躺在荊云之前躺的床上。
床很簡陋,但是正好可以透過一個小窗,看到外頭的海,還有天空。
那個小窗,如同一幅畫一般,還是不停的變換畫里的景色。
早晨,迷霧中的大海。
中午,陽光海鳥。
傍晚,晚霞,如火海一般的金燦燦的大海。
夜晚,星空彌漫。
熙皇半睡半醒的看了一天一夜的風(fēng)景。
再睜開眼,已經(jīng)天亮了。
死了很多人,活下來的有一部分。
幸運的是,當(dāng)初上船的時候,那些太醫(yī)太多了,皇宮里的太醫(yī)都被她帶來了,婉貴妃雖然重視,但是她自己貴為貴妃,壓根沒有看得起他們,只把他們當(dāng)奴仆一樣,也放在了大船的底層。
結(jié)果大多數(shù)太醫(yī)反而逃過一命。
反而是在外頭給皇上還有婉貴妃急救的太醫(yī)被殺了。
婉貴妃那些女子反而是最早出事的,她們叫聲太大,把火鬼最先吸引過來。
卻又沒有一點反抗能力,保護她們的侍衛(wèi)居然還被她們推出去擋槍了。
在這樣危難的時刻,還背后下狠手,若是平日可能占到便宜,她們平日里也的確占到便宜。
可是在這樣危險的時候,這樣只是顯得又蠢又狠,只是死的更早更慘一些。
實際她們也不是最慘的,在船上,火鬼只是急于殺死她們,而沒有其他動作。
若是陸地上那些被俘虜?shù)牟攀钦嬲聿蝗缢馈?br />
就像太后昭。
可是盡管如此,婉貴妃死的時候,還是怒氣沖天,怨恨不已。
明明說好她貴不可言的命格的,為何會如此。
她不甘心。
她覺得命運對她不公。
甚至臨死前也后悔,自己不應(yīng)該出海離開,她甚至怪皇后,說不定一切都是皇后的陰謀詭計。
可是她又有點開心,皇后早死了,說不定死的還極其的慘,畢竟火鬼折磨人的手段,可不一般。
她又想,皇上也受傷,那樣子恐怕也要死了。
終究是死在一起,自己到陰曹地府也要纏著他。
即使做鬼,也不能讓他和皇后在一起,這是她最后的執(zhí)念了。
她死的時候睜著眼。
……
此刻熙皇腦海里,仍舊有那樣一張臉。
說實話,他迅速的忘記了婉貴妃的模樣。
他回想起過去,嫌惡自己也嫌惡婉貴妃。
他甚至不記得最初見王婉是什么模樣的,也不記得她成為貴妃后是什么模樣,卻深深記得她死的樣子。
睜著眼,尤有笑容,很是暢快的樣子。
又有點猙獰和瘋狂。
他已經(jīng)知道了熙城發(fā)生的事情。
天下近期發(fā)生的事情。
申國被攻破了,太后被活生生的當(dāng)著眾臣之面煮死了。
而皇后那日,實際是被婉貴妃的兄長王隆設(shè)計去漉山的,所以婉貴妃才會急忙忙的要離開,她以為皇后必死無疑。
皇后和兄長鹿五都受了重傷,皇后殺死了大帝之國的三皇子,懸頭掛于城墻上,帶兵擊退了火鬼的大軍。
火鬼大軍退散,四處逃串,又來追擊他們。
而熙國危急并沒有解除,因為申國大軍圍城了。
如今他們都在海島上,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輾轉(zhuǎn)經(jīng)歷了生死,或者國破……
看著海上日升日落,星辰月亮,此起彼伏。
從恢復(fù)記憶到現(xiàn)在,只要能醒著的時候,熙皇腦海里幾乎都是一片一片的畫面。
哀傷還是悔恨,都無法言語。
他看著潮起潮落,終究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不想回去了。
他們唐家,最初的祖皇,就是獨自出海,再沒有回來。
海面波濤洶涌,寬廣無盡。
或許那是最好的歸宿。
他不敢想象自己如何去面對佑哥。
因為自己的緣故,讓佑哥去涉險。
他不配為皇,他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熙國子民身上,他每日醉心于各種造船的技術(shù),在御書房里,開辟自己的天地,卻把責(zé)任都交給了佑哥。
他不配為夫君,他娶了佑哥,卻沒有好好待她,讓她受盡委屈。
他也不配為人子,母后走的時候,那般的失望,他至今都記得母后的眼神。
他還記得婉貴妃慘死的模樣。
他記得的事情那么多,只能把和佑哥最初相遇的那么多美好,都放到了很深很深的地方。
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足夠足夠幸運了。
而且最初他就是太自私。
他看過母后給他的信,都說唐家人有疾,可是即使這樣,自己還是想和佑哥在一起。
他以為對佑哥足夠好,就能彌補一切,可是他連好都做不到。
潮起潮落,他的心漸漸趨于平靜。
老仆石公公也受了傷,不過他畢竟是練武之人,身體素質(zhì)比皇上好很多,反倒顯得更精神。
不過他看皇上呆呆的看著海面,就覺得心疼。
荊皇云沒有想到能意外遇到枯木長河他們,自然沒有時間發(fā)呆,他參與救治受傷的人,很是忙碌。
死的人太多了,來不及哀傷,要盡快振作起來。
畢竟現(xiàn)在還不是哀傷的時候。
這一個小小的島,一個小小的木屋,此刻居然有兩個皇帝。
中年和尚斷舍也十分驚訝。
而荊云也有些不自在,因為熙國皇帝要和他談話。
他此刻坐在熙皇面前,許久許久未見,熙皇似乎比過去滄桑一些,也終于成熟了一些的樣子。
他看著熙皇的臉,圓潤,他的眼,平和哀傷。
他想,若是大師兄在,肯定會想化此人出家,天生的好和尚的樣子。
荊皇在看他,熙皇也在看他。
熙皇看著面前的人,他的左眼重瞳,十分銳利,右眼卻很平和。
“你說落日的盡頭有什么?”
熙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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