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合上雙眼，暗暗想象他還在天臺的時候。

    跳樓的人，一般不都是腳先著地嗎？然后嚴重的話，有可能是那一雙腳都報廢，整個人乓的一下，支離破碎。

    畫面不難想象。

    畢竟我也不是沒有看過人跳樓。

    可看看張果這尸體，胸腔、肋骨、手臂、大腿等多處，都有明顯的摔傷。他可能是摔下來后，臉部與這些同時和地面發(fā)生劇烈的碰撞嗎？

    有這個可能性，不過按照受力的分配，他的臉部不至于摔成這樣吧？

    其實再看看他后面有沒有傷，或許就能發(fā)現(xiàn)，他死之前是不是和人發(fā)生過爭執(zhí)。如果有的話，就可以推斷他是他殺，而非自殺。

    于是我斗膽用這戴著手套的一雙手，輕輕扶起了他已經(jīng)碎了不少頭骨的頭，動作格外小心翼翼。

    “張果，我是來幫你伸冤的。大家兄弟一場。你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啊！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一邊呢喃，我一邊抬起他的頭，彎下腿，看了看。

    結(jié)果真的看到他的脖子、背部有傷。

    后背有傷能理解，可能是落地之后，那肋骨直接插穿了他的器官，穿透出來。但是這脖子后的傷，像是什么鈍器傷到的。

    “煥程，葉煥程。”我高聲叫著那家伙的名字。

    他這才推開門，匆匆走了進來。

    一進來，瞧見這一幕，他就快步過來，問道：“喂，你這是在干嘛？”

    “這個尸體法醫(yī)驗過沒有？”我問道。

    葉煥程搖搖頭說：“死者明顯死于自殺，就沒有驚動法醫(yī)。”

    我立即回過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符合規(guī)矩嗎？

    他急忙給我解釋說：“不過這家醫(yī)院的醫(yī)生和這里的管理員都看過了。死者確實是自殺的。”

    “你叫法醫(yī)過來，好好驗一下吧！你過來看，他這脖子上像是被什么鈍器給擊傷。沒準，這才是真正的死亡原因。之后他才被人丟下樓，偽造出了自殺的情況。”

    “這樣查起來很麻煩吧？而且就算是，那又怎樣？唉。”葉煥程很不情愿的樣子。

    我輕輕放下張果的頭，然后就走過去，要用這戴著手套的一雙手去推他。

    沒錯！他害怕了！

    因為我這雙手剛剛才親近的接觸過張果那尸體。

    葉煥程舉起雙手，一步步往后退，慌張的說道：“你別碰我，會倒霉的。你別過來。”

    “你去不去找法醫(yī)？不去的話我等你脫了這身防菌服，就用這雙手套碰你，讓你倒霉一輩子。你去不去？”

    他終于妥協(xié)了，說道：“你別過來了。我去還不行嗎？”

    隨后我們倆就一起去找法醫(yī)來檢查這尸體。

    路上，我倆并肩走著。

    我知道他現(xiàn)在很害怕我這雙手，盡管我都已經(jīng)洗過了，但他還是一直躲。所以我就刻意用雙手去碰他，嚇得他一直走開，殺豬般的慘叫。

    讓他平時老是給我擺架子！知道怕了吧！

    來到法醫(yī)家里后，我就將情況告訴給法醫(yī)聽。法醫(yī)這才開車和我們一起來到醫(yī)院，對張果這具尸體進行了檢查。

    不過檢查結(jié)果是讓人失望的。

    由于尸體的毀壞程度想當大，導(dǎo)致這個傷口不足以說明什么。不過法醫(yī)也不排除有他殺的可能性，而且占據(jù)了60％。

    因為從骨頭的研究中調(diào)查到，這個傷屬于是新傷。盡管也是被鈍器打擊造成，可不同于摔到地面所導(dǎo)致的。

    葉煥程聽了后，卻顯得很為難。他貌似不太愿意調(diào)查這件案子，仿佛有什么難言之隱。

    我也不問他，等到晚上一起吃路邊攤時，我才輕描淡寫的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沒有啊！喝酒吧。”

    “你有。”我不跟他碰杯，直接將酒一飲而盡，“告訴我。關(guān)于這件案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

    他沉默著。

    “我們都認識這么久了。你還有什么需要向我隱瞞的嗎？你知道，我早晚都會弄個水落石出。畢竟我這人的性格就這樣。”

    他掂量了一陣后，才給我說：“好吧！實話告訴你。關(guān)于這件案子，真的很麻煩。就說在拆遷的時候吧，你知道那座大廈的前身是什么嗎？”

    “什么？”

    “一個墳場。專門讓人放骨灰盒的那種。別人的骨灰盒一般都是帶回家供奉，怕倒霉的子孫就安放在那里，有空才去拜拜。”

    聽到這兒，我不禁眼帶笑意的打了岔，問：“像你這樣的？”

    “你別打岔。”他不耐煩的說道，“聽我說完。”說著，他又喝了一杯酒，仿佛很苦惱的樣子。

    “好，你說。”我雙手環(huán)胸，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他邊吃邊說：“所以當時自然有矛盾，而且很難協(xié)調(diào)。就是那些骨灰盒應(yīng)該重新安置在哪兒的問題。可土地權(quán)又已經(jīng)被開發(fā)商給買下了。那就歸地產(chǎn)局管，不屬于我們警局管。我們警方去了也無濟于事。”

    “你能不能說重點？”我有些不耐煩了。

    “重點就是，那個開發(fā)商財大氣粗。當時這件案子歸林隊負責(zé)。他去幫人講陰德，結(jié)果從林局變成林隊。所以你懂吧？”

    我算是懂了！他就是怕攤上事，所以才不敢查這件案子。

    但我又不是警察，也不怕升不了職。所以我笑了，說：“懂了。說到底，你們就是怕得罪背后那個大財主咯？”

    “是啊！”他又喝下悶酒，“賀陽，咱們認識也這么久了。哥跟你說，在這個世界上，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錢才是真的。你有錢你就是老大。”

    我也知道這種現(xiàn)實，就無奈的轉(zhuǎn)過頭去，悶著不想說話。

    可我這人就是有些憋不住！

    悶了一陣后，我還是不爽的回過頭來，問：“所以就連警察都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是嗎？小事倒是一說，但這可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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