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尸,說起來是簡單的兩個字,但其實真正做起來不是那么容易的。
它需要比殺人更強大的心理素質和勇氣。
有些人殺人是激情殺人,熱血沖上頭后什么都顧不得了,一時激憤就殺了人,這樣的人往往不會做詳細的事先準備,而在量刑上,激情殺人和有預謀殺人也有細微的差別。
林義說:“這么說起來,感覺于浩更有可能啊,他媽媽都五十多歲的人了,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能有這么大的力氣有這么狠的心嗎。”
我想了想,說:“你別小看女人,很多研究表明,女人比男人更具備抗壓能力,在很多時候女人也比男人更冷靜,如果你還覺得于浩是主謀,你不妨想想,一個心軟的女人能一個人挑著兩個藏有尸體的編織袋坐車回老家嗎?”
先不說車站的安檢是不是形同虛設,光是坐車的那幾個小時,隨時有可能暴露,但于浩的母親卻毫無異樣地挑著袋子回了老家,這份心理素質,我看比于浩強。
于浩當時在我們找上門的時候那緊張不安的樣子,我可是記憶猶新。
“分尸,尤其是盆骨,拆分非常困難,盆骨的骨質非常堅硬,還有頭骨的處理,大腿骨的分割,內臟,對于普通人來說,如果沒有一定的醫學知識和工具,光憑家里常用的菜刀是很難完成這件事情的。”
林義反駁道:“照這么說的話,不是于浩更有可能嗎,他畢竟整天都在網上,可以獲取一定的醫學知識,購買工具也比較方便,而他媽媽,那是個相對來說比較偏僻的地方,我不認為她有這樣的能力,師父,我覺得你這次判斷錯了,于浩肯定是主謀,他媽媽只是因為愛子心切,幫著兒子處理后續。”
我本想扯起嘴角笑一下,可惜一想到陳雅麗的慘案和獲知真相后她父母將會有的崩潰,我實在是笑不出來。
于是我嚴肅著臉敲了敲桌子,說道:“我的意見恰好跟你相反,我認為于浩的媽媽才是主謀,于浩我們都見過,不說手無縛雞之力,也差不遠了,我那天觀察過他,沒有腹肌,手臂肌肉也是軟趴趴的,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膚并沒有明顯的傷痕。”
林義還是有點不服氣,我卻沒有再說了,事情真相一問就知道了。
于浩在審訊室里顯得異常不安,當看到我和林義一前一后進來時,他近乎尖銳地逼問道:“你們有什么權利隨便拘留我?我要叫律師!律師沒來之前我拒絕說任何話。”
我示意林義在于浩的正對面坐下,這起案子還是有他來負責,我則是拉開了林義旁邊的椅子,一邊攤開記錄本一邊提醒于浩:“少看點電視劇電影,多了解下國內的法律,我們現在問你還是詢問,下次問你,估計就是審問了。”
于浩噎了一下,臉上出現點怯色,神情不安地在我和林義之間挪移了一下。
我懶得理這樣人面獸心的禽獸,拿起筆等著記錄問詢的過程。
林義清了清嗓子,說:“于浩,我們已經去你家看過了,在你家客廳的墻上、地板上,浴室里都發現了大量的血液反應,通過提起dna我們發現這些血都是陳雅麗的,現在警方正式把你列為犯罪嫌疑人,希望你如實回答以下問題。”
于浩整個人猛地一震;“什、什么血液反應,家里有血液反應不是正常的嗎,雅麗摔跤了流血了,你們……你們怎么可以根據這樣的證據就把懷疑我是嫌疑人,我要抗議。”
“別抗議了。”林義屈指敲了敲桌面,這個小動作跟我很像。
“容我提醒你一下,一個人如果有這么大的失血量的話,她必定已經死了,你現在還堅持那只是陳雅麗不小心流出來的血嗎?”
于浩頓時像戳破了的氣球一樣蔫了。
就如同我說的那樣,于浩本人并不是個多有擔當的男人,他甚至比一般人還要怯懦,破開了他的心防后,詢問過程就順利很多。
于浩交待他某天去工廠拉貨,他是在網上做淘寶的,就近在小區樓下租了個車庫做為倉庫,每隔一段時間去工廠拉貨,平時發貨都是從倉庫發的。
那天他回家后發現家里都是血,他母親手里抓著陳雅麗的頭發拖往浴室,另一只手里還拿著一把殺豬剁骨頭的大砍刀,他當時整個人都震驚了,下意識地把門關上了。
于母對陳雅麗的態度非常不好,但于浩說這不是他媽媽的錯,他媽媽養他這么大不容易,陳雅麗是他的妻子,本來就應該對他媽媽尊重,連尊老都不會,是陳雅麗的家教出了問題。
他似乎到現在度沒有意識到,他媽媽養他這么大是不容易,但陳雅麗嫁給他并不是從此以后就成為了他的附屬品,陳雅麗也是父母長大的,難道她父母就活該失去女兒嗎?
于母在殺死陳雅麗后母子兩個一起收拾尸體,這期間原本是想在廚房里分尸的,結果發現在廚房不方便清洗痕跡,于是改到了浴室,直接放在浴缸里,這樣一放水,血就直接流下去了。
于浩表示自己在過程中嘔吐了好幾次,所以主要過程其實都是他母親做的,至于為什么要殺陳雅麗,他表示可能是因為房子。
于浩母子兩個不止一次跟陳雅麗提出要在房產證上加上于浩的名字,陳雅麗始終不同意,于母認為陳雅麗既然嫁給了于浩,那就是于家的人了,人都是于家的,怎么還留著房子呢,說出去也不好聽。
所以她不但提出要在房產證上加上于浩的名字,更要求陳雅麗將房子過戶給于浩,原因就是這樣于浩才有面子。
我簡直不能理解于浩母子的邏輯,我問他:“你覺得你媽媽說的是對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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