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節省電池，我們關掉了多余的照明設備，氣囊組成的小艇，前后各有一個探照燈，光柱子筆直地打進水面，能照出十幾米范圍，左右兩側卻是一片漆黑，除了眾人“嘩嘩”的劃水聲，深潭中一片死寂，讓人感受不到半點生氣。

    水中劃行良久，我們尚未渡過水潭的一半距離，這水潭橫跨兩岸，范圍極大，三四百米的縱深，形成一條獨立的“長河”，光線照耀著黑沉沉的水面，我幾次把頭探出去，朝著水中望了又望，卻是深不見底，潭水中除了一片黑漆漆的倒影之外，別無它物，好像直通地下深淵。

    置身氣囊之上，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一行人仿佛完全飄在了深淵上空一般，而在那一望無際的黑暗角落里，則有一只龐大的眼睛，正密切關注著我們，隨著我們的前進而緩慢移動著視線。

    我發現自己有點幽閉恐懼癥，劃水時不斷地打量周圍，生怕暗處會迸出什么怪物。

    又過了幾時許，我們漸漸靠近了深潭的中心位置，這里四面都是漆黑一片，陳蕓提醒我們當心一點，深潭水面下倒懸著無數穿插坐落的鐘乳石，狼牙交錯，棱角十分鋒利，我們的氣囊未必能夠承受得住石棱的切割，當心氣囊被戳破之后，大伙都要下水喂魚。

    葛壯笑道，“大妹子，這深潭地下哪有能吃人的魚？”

    這肥廝一開口，我就急著想要罵娘，要曉得葛壯憑著一張開了光的臭嘴，曾經為我們引來無數次大禍，可罵娘的話還沒來得及講出來，就聽見屁股后面傳來“砰”的一聲。

    這動靜極響，將所有人都嚇得一哆嗦，葛壯自知失言，趕緊用手死死捂著嘴，我在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后，將視線轉移到了后方，瞧見掛在最后面的一個氣囊，想必是給鐘乳石的棱角刮破了，破水傳來悶響，炸裂是攪動起了一片水花，連綁在上面的探照燈都沉入了水下。

    探照燈是防水設備，盡管全都沒入了水下，卻并未熄火，仍舊滲透出筆直的亮光，照在黑沉沉的潭水在面，在重力作用下，探照燈一點點沉下水面，我們便趴在充氣囊邊緣觀望，眼看那散發這強光的探照燈緩緩沉水，光線在一片黑暗中穿梭著，逐漸被潭水淹沒，一直沉到了視線盡頭，居然沒有停止下沉的趨勢，那光源也漸漸變成了一個小點，接著湮滅在了視線當中。

    所有人都開始抽冷氣，這一潭深水，簡直深到不可想象，好似聯通了大海一般。

    葛壯臉色發白，哆嗦了一下嘴皮子，說小南瓜，我怎么感覺這探照燈根本打不透底兒呢，這水得有多深，怕不是好幾百米的深度！

    我沉吟道，“也許還不止，我們攜帶的強電光源即便是在水下，也能照出超過兩百米的區域……”

    “大伙千萬當心點，不要落水了，這么深的水可沒有辦法下去撈！”葛壯擦了擦冷汗說道。

    氣囊后面的探照燈掉落水面，背后就只剩下一片粘稠和黑暗了，盡管大伙嘴上不說，可誰也適應不可這樣的環境，我只好將登山包解開，重新拿出了一盞探照燈。試圖固定在后面。

    綁上探照燈的時候，我的視線一直再往下看，漆黑的深潭水，在強光下反射出亮度，像極了一面大鏡子，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自己浸透在潭水嚇得倒影，臉色白的好像紙糊，兩個黑眼圈也好像油墨畫一般地掛在上面，頭發稀松，在水面下不斷地起起伏伏……

    不對，這特么好像不是我的倒影……我怎么會長這樣？

    心中悚然一驚，我大駭之下將屁股一沉，倒跌回了氣囊，葛壯就坐在我后面，差點被我頂到了潭水之中，捂著后腦勺罵我說，“小南瓜你特娘的干嘛一驚一乍的？”

    “胖……胖子，水下面有尸體！”我磕磕巴巴的一句話，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水下。

    眾人齊刷刷一回頭，驚疑不定的目光集體投注在了水下，果然發現剛被我綁上探照燈的地方，有一道穿著白衣服的尸體正沿著水面徐徐升起。

    這尸體的頭發稀松，出奇得長，不像現代人的裝扮，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袍子，在深潭積水中起起伏伏，保持一個上升的姿勢，很快浮現在了水面上。

    “這……這尸體莫非是兩千年前的？”小章嚇得下巴一哆嗦，驚呼起來，見狀我們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巴，都瞪大眼睛，一臉驚駭都看著那具隨波起伏的尸體，在強光照射下緩緩懸浮起來，腦袋撞在了沖氣囊上，又緩緩彈回去，順著水道飄走。

    見那白衣男尸隨波逐遠，我懸到嗓子眼的心方才放緩了下來，正要長吁一口氣，卻察覺到背后的葛壯身子在微微發著抖，好奇之下回頭望向他，正要開口問他抖腿干嘛？結果卻被呈現在眼前的一幕，嚇得頭皮都要開裂了。

    整個水潭上，到處都在冒出“咕嚕嚕”的氣泡，這些氣泡如同碗口般大小，升入潭水表面炸開，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腐臭氣息，格外難聞。

    “快，趕緊把呼吸面罩帶上！”我還在愣神之際，陳蕓已經把面罩一個個拆解下來，分發到了我們的手中。

    沒等眾人將面罩帶好，視線所涵蓋的地方便出現了更多尸體，正從積潭深處漂懸起來，一具具尸體都保持著平躺的姿勢，忽略氣墊下的流水，我感覺那尸體就好像懸空飄浮起來的一般，白衣束帶，在水中打著旋，順著潭水往深處飄。

    我嚇得夠嗆，強行壓抑住了心跳，舉著探照燈往下一照，白光把水下的鐘乳石照得雪亮，一片森白色的珊瑚狀石柱，重重疊疊，宛如海洋中的叢林，石柱縫隙中，不斷有著尸體漂浮起來，頭發宛如水草般飛揚，面如紫玉，都飄到了水面之上，密密麻麻的浮尸連成了一片，朝著跟我們相同的地方飄過去。

    這時，我感覺屁股下的氣囊在晃動，水流好像湍急了幾分，臉色大變，急忙對陳蕓說道，“快劃水，不要跟著這些尸體一塊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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