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有野心的男人,即便父親不推他,他也會拼力往前走。要是可以升任團中央常務(wù)書記,升上去的不光是級別,更多的好處他還不知道。試問走到他這一步的哪個男人看到這樣誘人的前途會不動心?
另一方面,他也很清楚父親說講的現(xiàn)實。
不管在哪里做官,不能離開上面領(lǐng)導和下面同事的幫助,上下協(xié)作才能把位置坐的更穩(wěn)。而他一個人的升遷,的確是會影響后面很多人。因此,他要是不走,就成了他那些忠誠部下升遷路上的絆腳石。支持他的下屬,當然是為了更多的利益,一旦他不能給他們帶來好處政治是個很現(xiàn)實的東西他們會立刻拋棄他,不光是拋棄,甚至還有可能會給他制造麻煩。
怎么辦?
現(xiàn)在的姜毓仁,似乎到了騎虎難下的時候。想要前進,就得拋棄顧小楠而和聶瑾結(jié)婚,后退嗎?沒有路了。
如果他接受了省里的建議參加此次選拔,即便不能被選中,也算是沒有辜負省里領(lǐng)導的期望,將來有機會的話,他們還是會為他爭取。對下面的人,他也好交代。
姜毓仁閉著眼,一言不發(fā)。
“孩子,我們知道你為難,知道你不想和聶瑾結(jié)婚。可是,你要想長遠一點”母親說道,卻沒有把話說完。
見兒子猶豫不定,姜啟華道:“這件事,只要我們大家全力運作,你的成功希望很大。至于結(jié)婚的事,你要盡快定下來。馬上就到國慶節(jié)了,十月份你必須結(jié)婚。要不然,組織上元旦之前開始審查的話,你結(jié)婚的時間太短,會讓別人懷疑”
“顧小楠怎么辦?你們要我就這樣拋棄她嗎?我,做不到,做不到!”姜毓仁打斷父親的話,說。
“孩子,其實,你要是真想和她在一起,也不是沒有機會,對不對?等你的事情穩(wěn)定下來,還是可以和她”母親道。
“媽,您是讓我和聶瑾結(jié)婚然后離婚?”姜毓仁訝異地盯著母親。
母親面露尷尬之色,道:“又不是說非要結(jié)婚才能”
姜毓仁立刻明白了父母的意思!
他們要他和聶瑾結(jié)婚,利用聶瑾來讓常書記為他鋪路,同時讓他的婚姻身份發(fā)生改變。他要是和聶瑾結(jié)婚了,肯定不可能輕易離婚。而他又不愿意和顧小楠分開,那就是讓顧小楠做他的
情婦?
從他的表情上,父母知道他已經(jīng)理解了他們的意思。
“毓仁,你要知道,這樣的機會并不是總會有的,既然現(xiàn)在機會來了,你就必須全力去把握。否則,會有什么樣的后果,你很清楚。我們不會再多勸你了,該說的,我們都說清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盡快給我答復。”父親說完,站起身,和母親一起離開。
太陽依舊有些刺眼,可姜毓仁絲毫沒有感覺到溫暖。
他心動了,他想要爭取那個位置,可是,他現(xiàn)在很清楚,自己真的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這一次的選擇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
和顧小楠分開,他的人生就剩下了孤獨。事業(yè)的確會給他帶來成功的享受,可是,他知道自己更想要什么。
閉上眼睛,似乎就看見那個溫馨的小家里,和她一起吃飯、看電視、聊天、下棋,還會拿著沙發(fā)靠墊互相打架,那個時候,真的好幸福快樂。即使現(xiàn)在想想,心里都會忍不住笑。很快的,眼前的場景跳到了鷺園8號,他似乎看著自己走進屋子,那靜的沒有一絲聲音、漆黑的屋子。看到自己一個人坐在床上看書,床頭的燈光照亮了房間,卻照不進他的心里。
和顧小楠分開,他就會回到過去一個人如死灰般沉寂的生活,那讓他幾乎會窒息的安靜。在經(jīng)歷了那么快樂的日子后,他還有力量回到過去嗎?他還能適應(yīng)那樣的生活嗎?
娶聶瑾,然后和顧小楠在一起?或許,對于那些到了他這個級別的人來說,有兩個家不算是什么新鮮事。可是,他做不到。
不管是聶瑾還是顧小楠,都是很有自尊的人。特別是顧小楠,他不給她婚姻,卻占有她,那樣的話,他還算是個男人嗎?讓她一輩子都不能活在陽光下,讓她的孩子不能有正常的家庭,他還算是男人嗎?他愛她,真的愛她,舍不得讓她受一點傷害,又怎么舍得讓她做一個見不得光的女人?他要把世上最美好的東西給她,和她白頭到老,又怎么可以委屈她?讓她為她犧牲?讓她失去身為女人的幸福和驕傲?
姜毓仁的心,一下下被鋒利的刀割著,鮮血淹沒了他,吞噬著他的夢。
葉桂芝很是不放心,擔憂地說:“我們是不是該想想辦法了?”
“到了明天再看!”姜啟華道。
而顧小楠,即將踏上返回祖國的飛機,在她對前景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返回家園。
姜毓仁覺得自己心里亂極了,他不知道該怎么辦。面對那樣誘人的前途,他真的是動心了。可是,那樣的前途要讓他以一段自己并不想要的婚姻為代價,如此一來,他到底該不該去爭取?
在家里待不住,越待越煩。打開手機,發(fā)現(xiàn)顧小楠根本沒有給他來過電話或者短信,越想越生氣。算了,還是找路子風吧!
可是,倒霉的是,路子風這些日子不在市,去了上海。
父親在等他的答復,可他能給什么答復?
次日一大早,姜毓仁便回了柳城,沒有什么特別的因由,只說是工作。父母也沒有攔他,只是跟他強調(diào),在晚上之前必須要給他們一個確切的答復。
看著兒子離開,姜啟華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可能的結(jié)果,便對妻子說:“看來,他是不會答應(yīng)和聶瑾結(jié)婚了。”
“我們怎么辦呢?”妻子問。
“還是先想辦法撮合他們,實在不行,再走其他的路。”姜啟華道。
至于聶瑾,她聽說姜毓仁回了市,本來想見面談一次,卻又覺得似乎沒那個必要。也許,父親說的話是有道理的,男人都是把事業(yè)擺在愛情前面的,姜毓仁也會那樣吧!可是,現(xiàn)在的問題是,她該怎么做呢?是不是還想和他重來一次?
姜毓仁到達柳城的時候,是早上九點,到了辦公室,就按照工作計劃一件件處理著所有的事務(wù)。他不愿去想自己的選擇,似乎是在用一種方式來讓自己遺忘掉父親昨晚的談話。
誰不愿意走捷徑?誰不愿意讓自己在最短的時間里獲得最大的利益?
問題是,他到底怎么辦?
古人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可他偏偏是個貪心的人,什么都想要。**如此之多,煩惱也會隨之增加。煩惱越多,人,也就很難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
而他腦子里的這些煩惱,外人絲毫不懂,或許他偶爾的一個眼神會流露自己的心情,卻沒有人會知道他的煩心事。頓時,姜毓仁覺得自己被一種無邊無際的孤獨和無助所包圍,這樣的心情,好似泥淖一般將他的身體逐漸淹沒。
似乎要不能呼吸了,而中午的一條短信,讓他大感意外。
“你在哪里?晚上我想請你吃飯!”
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好一會兒才確定。
死丫頭,還知道回來?
說不清是什么情緒,也許就是高興,可高興之后,他該怎么辦?如何面對她?
沒有想太多,便讓王斌給他訂了晚餐外賣,推掉了本來的一樁應(yīng)酬。
顧小楠其實一大早就到了柳城,回來后在望月小區(qū)的家里美美地睡了一覺。雖說她向來瞌睡多,可是因為想著早點見到他,漫天的喜悅讓睡眠回了老家。醒來后,給他發(fā)了短信提前預約,就怕他不在。懷著極其復雜的期待發(fā)送了短信,等了好一會兒才收到他的回復,僅僅是短短的三個字:知道了。
知道了?這算什么嘛!姜毓仁這家伙,簡直是太懶了,多一個字都不肯說。好歹她是推掉了美國的邀請回來的啊,這要是放在五十年代,還不得給她一個愛國的評價?他就短短這么幾個字把她打發(fā)了。
好你個姜毓仁,等晚上見了面,看我怎么收拾你!
心里這么想著,可放眼一看家里,這樣子就是好久沒有人住的樣子。她嘆著氣,去小區(qū)外面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回家打掃衛(wèi)生。
自從和他住在望月小區(qū),原本請來做保潔的鐘點工也被她辭掉了。她不喜歡有陌生人在自己的家里,很不喜歡。為此,他還笑她一點都不懂得享受。
不懂就不懂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就是這樣的人。自己的家,就要自己來打理,如此才算是一個家!
一切都整理好了,端了杯熱水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面。
今天是個晴天,可是晴的讓人不怎么舒服。天空有點泛白,陽光也顯得極其無力。
還是自己家里好啊,真是自在。她心想。
拒絕了那樣的邀請,是不是有點后悔呢?有一點,就那么一點點。雖說她很想在那樣頂尖的實驗室學習工作,可是,讓她和姜毓仁分開,光這一點就讓她受不了。說到底,她不是個事業(yè)型的人,和事業(yè)相比,還是姜毓仁更加重要!想到此,聶瑾的樣子莫名其妙的竄入她的腦子。
是啊,聶瑾怎么會愿意為了工作而忽視那么好的姜毓仁呢?真的是很不能理解。換做是她,哪怕別人拿著聯(lián)合國秘書長來和她交換姜毓仁,她也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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