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悠，到此為止吧！”他說著，低頭看著她。

    兩個人的眼里，平靜卻又波濤洶涌。

    幼年時的兩小無猜，少年時的青梅竹馬，在經(jīng)歷了這些年互相怨恨之后，是否可以盡釋前嫌？

    方希悠不知道答案。

    可是，她知道，他那么說只是想安慰她，不想再讓她糾結(jié)于自己和沈家楠的那件事。這么做，有什么用呢？不管再好的感情，破碎了之后就再也合不起來了，何況他們的感情并不好，現(xiàn)在做這些事，有什么用呢？

    方希悠別過臉，看著一旁的花園。

    到了冬天，只有圍繞著走廊的一圈小葉黃楊還活著，其他的植物全都凋零了，看不到一絲的生機(jī)。

    這樣的冬天，她卻不討厭，她反倒是喜歡冬天。因為，冬天是她最愛的梅花盛開的時節(jié)。

    “謝謝你！”她說。

    曾泉看著她，她也轉(zhuǎn)過頭望著他。

    “我知道，對于你來說，這么做很讓你為難，我并不想強(qiáng)迫你接受這樣的我”她說。

    “你愛他嗎？”他打斷她的話，問。

    他的聲音，很輕，可是，她聽得清清楚楚。

    愛嗎？她愛沈家楠嗎？

    “你愛那些和你上過床的女人嗎？”她看著他，問。

    他勾唇一笑，道：“誰還記得那些？只不過是一場生理的行為而已，哪有那么多東西？”

    是啊，連記都不記得，還說什么愛不愛？

    “那你還問我這樣的問題？”她說道。

    他沒說話，只是笑了。

    “因為我在爺爺面前保他，你就覺得我愛他，是嗎？”她問。

    “我從沒見過你會那么維護(hù)一個人。”他說。

    “是啊，我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和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男人犯那種錯”她望向一旁的花園，說道。

    他沒說話，卻聽她嘆了口氣。

    “為什么會選擇沈家楠？”他問。

    她苦笑了一下，嘆道：“是啊，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把我從最難堪的境地中解救出來”

    “葉黎那件事嗎？”他問。

    “嗯。我也是自作自受”她說。

    “別說了。”他打斷她的話。

    方希悠看著他。

    “對不起！”他說道。

    方希悠愣住了，盯著他。

    他嘆了口氣，道：“如果不是我失職，你也不會”

    “阿泉？”她驚呆了，叫了他一聲。

    他說他失職？

    “希悠，沈家楠的事，交給你處理。至于葉家，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我會讓他們?yōu)槿~黎的輕薄付出代價！”他說著，看著她。

    方希悠，怔住了。

    “你，說什么？”她的嘴唇顫抖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他抬起手，輕輕撩動著她的秀發(fā)。

    “希悠，我們，重新開始吧？好嗎？”他說。

    淚珠，從她的眼眶滾落。

    “其實(shí)，這些年，我也，我也太任性，很多時候只想著自己，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事情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也不完全都是你的錯。如果我可以承擔(dān)起自己的責(zé)任，也許就不會這樣了“他說著，頓了下，看著方希悠。

    她閉上眼，轉(zhuǎn)過臉，任由淚水從眼里涌出。

    風(fēng)，吹了過來，刺痛著她的臉。可是，這些痛，根本比不上此刻她心里的痛。

    他的心頭，頓了下。

    剎那間，他苦笑了。

    這些年到底是誰辜負(fù)了誰，誰怨恨了誰，似乎，真的沒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了。

    當(dāng)感覺到他的手指在自己臉上時，方希悠的眼睛，猛地就張開了，而眼淚，也就在那一刻凝滯了。

    她盯著他，又低頭看著他給自己擦眼淚的手。

    “我，不是個好男人！明明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媽媽是因為什么悲傷，卻，卻也看著你和她一樣”他說。

    她的嘴唇，顫抖著。

    “我們，重新開始，好嗎，希悠？”他說，“我會盡到身為丈夫的職責(zé)，保護(hù)你不會再受到別人的侵?jǐn)_，不會再做那些傷害你的事，可以嗎，希悠？”

    方希悠從沒想過他會這樣低聲下氣地和自己說這些話，她相信他嗎？她

    她想問他，你是不會愛我的，對不對？你還是會繼續(xù)在心里想著蘇凡的，對不對？你還是會嫌棄我和沈家楠的那件事的，對不對？你是永遠(yuǎn)都不會愛我的，對不對？

    可是，這樣的話，說出來還有什么意思？就算是知道了答案，又有什么意思？

    這么多年，她不是因為執(zhí)著于得到他的答案，或者說她不是執(zhí)著于他不愛她這件事的話，他們之間，會走到今天的地步嗎？

    也許，母親說的對，夫妻之間，最難做到的，就是那句“難得糊涂”。母親說，沒有必要去追究所有的答案，答案，有時未必就是一個好東西，特別是在夫妻之間。

    她一直都不愿意聽母親的話，她不愿意過上母親那樣的生活，明明知道丈夫心里愛著另一個人，明明知道丈夫只是在盡婚姻里最枯燥的責(zé)任，明明知道兩個人根本就沒有把彼此放在心上，卻還是要繼續(xù)維持表面的和諧，維持這樣毫無溫度的婚姻。她不愿那樣，所以，她寧可和曾泉撕破臉爭吵，寧可和另一個男人放縱，也不愿意像母親那樣在冰冷的婚姻里活著。她反抗了太多年，用冷靜的反抗，冷言冷語對待他用激烈的反抗，給他戴綠帽去刺激他。結(jié)果，事到如今，她的反抗，變成了毫無意義的掙扎。

    他們兩個的婚姻，從開始的那一天，就注定了結(jié)局，注定了不管怎樣曲折的過程都不會影響那個結(jié)局。

    “你甘心嗎？”她卻問他。

    他，沒有回答，手，收了回來。

    “就這么接受我們的命運(yùn)，你甘心嗎？就這么放棄你可能擁有的愛情，你甘心嗎？”她接連問道。

    他，沒有回答。

    “為了實(shí)現(xiàn)別人的愿望，就這么埋葬自己，你甘心嗎？”她問，“還是說，因為你永遠(yuǎn)都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那個人，所以，一切都沒有意義了，是嗎？”

    他，盯著她。

    “就像當(dāng)初一樣，因為你不可能得到她，所以，婚姻對于你來說，和誰在一起都沒有任何區(qū)別，是不是？”她的雙眼，一瞬不動地盯著他。

    他，依舊沒有回答。

    “你放棄了你所有的激情和愿望，被迫接受這樣的我，接受我們的婚姻，就因為你無法得到你想要的”她的情緒，變得激動了起來，“你根本就不甘心，是不是？”

    風(fēng)，吹亂了兩人的頭發(fā)，還有他們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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