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卻擋不住滿城歡喜!
入夜一場北風(fēng)刮來,到了早晨,整個長安城的大街小巷,房檐屋脊,竟落了一層清霜。
灞河從長安東城繞過,剛剛掙脫了冰層的羈絆,這幾日如同長安城的百姓一般,變得喧響起來。
正當(dāng)它要以奔騰之勢向兩岸播撒新綠,卻不料這場倒春寒使其放慢了腳步。
從長安城沿灞河向北,行約十里,就到了千秋亭,遠(yuǎn)看秦嶺溝壑縱橫、林木蔽天,遠(yuǎn)山白雪皚皚,近處落葉遍地,樹干上殘存的黃葉在風(fēng)中搖曳。
經(jīng)歷了一個嚴(yán)冬的枯草,鑲滿了溝溝坎坎,放眼望去,遠(yuǎn)處和近旁都是蒼茫一片,卻是掩蓋不住已然彌漫的新綠。
歲月蹉跎,人世倉惶,舊葉枯黃,新芽初生,嶄新的一切,都在這個季節(jié)孕育!
春日融融,萬物復(fù)蘇,大漢天子也在這一日走出長安城,祭告天地,龍登大寶。
天子車仗一路從未央宮到北門外,沿著灞水浩浩蕩蕩,黃羅傘蓋,衛(wèi)隊森嚴(yán),整個隊伍綿延近十里,迎著春風(fēng),迤邐而行。
沿途街道之上,衛(wèi)隊森嚴(yán),由姜維向?qū)欀酉蜇S領(lǐng)兵負(fù)責(zé)戒備,文武大臣在重重衛(wèi)隊的保護之下依次前行。劉封不愿以文官自稱,騎乘神俊非凡的汗血寶馬伴隨鑾駕,身穿紫色蟒袍,腰系白色革帶,左右飾有白玉雙佩,左邊掛著一柄古色斑斕的寶劍,面如朗月,劍眉星目,眼
里透出睿智而又內(nèi)斂的神光,一派高貴之氣。
一路上聽到百姓的呼喊,連震天的鼓聲和連綿的號角聲都無法遮蓋,不由心中感慨,為民謀福,才能得到民心,這話果然不假。
整整走了一個多時辰,終于來到千秋亭,這里方圓十里都被士兵包圍,肅清全場,任何閑雜人等都不許靠近,一座古色斑斕的八角亭位于石碓之上,十分醒目。
千秋亭周圍早已擺好祭壇,黃色的絲帶系在亭柱之上,甚至還有金龍布幡纏繞八根柱子,一條長長的紅色地毯從亭子上直通廣場,整個場面顯得盛大威嚴(yán)。
三通鼓響之后,在綿延的號角聲中,劉諶走出鑾駕,按照預(yù)先演練的那般肅穆走向千秋亭,劉封伴隨其右,身后則是費祎和譙周,文武大臣緊隨其后。
劉封攙扶劉諶上了千秋亭,焚香祭拜天地之后,所有文武跪拜于地,由譙周頌?zāi)畹腔N摹?br />
春風(fēng)微醺,譙周也是一臉欣慰,喜氣滿面,輕磕一聲,在朝陽下大聲誦道:
“皇天上帝,后土神祇,眷顧降命,屬漢黎元,還于舊都,中興復(fù)命。
夫天地定位,否秦迭其盛衰。日月著明,唯神莫測,矧茲王道,能無悔吝。
王莽篡位,光武興兵,海內(nèi)蒙恩,承命于東都,歷經(jīng)十三世,閹宦弄權(quán),諸侯紛起,先董卓霸而專橫,后曹氏逆而篡位,天分鼎裂,鷙搏狼抗,江山沉雄,漢室凌遲。
唯昭烈皇帝繼承漢室,奔走天下,豹變荊襄,龍飛西川,輕徭薄賦,家給人足,歷經(jīng)三世,還于西京,家怨國恥,雪乎今日。
上當(dāng)天地之心,下為元元所歸,皇天大命,不可稽留,敢不敬承。”劉封在一旁聽了半天,似懂非懂,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聽得清,此時風(fēng)聲時大時小,加之只靠譙周蒼老的嗓門,傳出去的并不算遠(yuǎn),不過不管別人能不能聽見,禮數(shù)卻要
周全。
祝文讀完,劉諶雙手接過,叩拜天地,有司再次燔燎告天,禋于六宗,望于群神,整個祭告及登基禮儀算是正式完成。
隨后劉諶傳下圣旨,改延熙為中興,大赦天下,百官紛紛上前道賀,山呼萬歲,三軍也都齊聲呼喊,這一刻倒讓人覺得心潮澎湃,意氣風(fēng)發(fā)。
百官拜罷,便是各國使者上前拜賀,蠻族、夷人、羌人為先,其后是匈奴、鮮卑和百越代表。看到百越代表居然是趙國達,站在劉諶身后的劉封有些意外,想不到這家伙居然親自來了,百越的使者也是昨夜才趕到長安,劉封聽了屬下匯報,但忙于朝中之事,并沒
有太留意,沒想到卻是這家伙。還好趙國達也算知道輕重,也可能是被大漢這種威嚴(yán)素整的場面所震懾,一直都十分規(guī)矩,甚至不敢抬頭看一眼春秋亭上的天子,亦步亦趨和其他兩位使者一般,上前行
禮拜賀,在官員的引導(dǎo)下退到一旁。
吼
就在此時,忽然一聲低沉的獸吼打斷了鼓樂之聲,后面的儀仗隊甚至出現(xiàn)了騷亂,百官一陣詫異,扭頭看向了下方。
劉封聽到這個聲音,眉頭微皺,看似面色淡然,眼中卻已經(jīng)隱現(xiàn)殺氣,這無疑就是那個卡爾王子來了,拜賀當(dāng)然無可厚非,但還帶著金毛獅,就有些挑釁的意味。
隨著一陣喧嘩,文武兩側(cè)的官員甚至向后退開,整齊的儀仗出現(xiàn)了騷亂,那頭牛犢大小的金毛獅通過鐵甲衛(wèi)士,終于出現(xiàn)在了百官面前。
“皇叔!”劉諶顯然也很不滿卡爾王子的舉動,仰頭看著面色淡然的劉封,小臉上已經(jīng)有了怒色。
“稍安勿躁!”劉封給了劉諶一個微笑,一只手不動聲色地按在他的后背上,笑道,“臣早已有了安排,區(qū)區(qū)一頭金毛獅,如何能撼動我大漢之威?”
“嗯!”劉諶抿了抿嘴,堅定點頭,雖然他不知道劉封有什么計劃,但對劉封的能力還是十分信任的,輕咳一聲,繼續(xù)端端正正坐在龍椅之上,靜靜看著金毛獅緩緩而來。
金毛獅邁著緩慢的步伐,搖頭擺尾,睥睨四顧,金色的鬃毛在陽光映照下更顯油亮,威風(fēng)吹拂,飄飄灑灑,盡顯威風(fēng)。卡爾王子頭戴金色發(fā)帶,上面鑲嵌翡翠,中間一顆拇指大小的貓眼很是奪目,一頭金發(fā)比金毛獅的毛色白了些許,面龐是典型的波斯人相貌,高鼻梁,深眼窩,藍色的眼
珠,倒也英俊,只是眼角狹長,加上他嘴角噙著一絲冷笑,便顯得有些氣勢逼人了。許多大臣早已面現(xiàn)怒色,張苞幾人更是咬牙握拳,頻頻看向劉封,只要劉封點點頭,他們便能馬上沖出去將這金毛獅剁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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