譙縣原本為豫州治所,曹操平定中原之后,分沛國立譙郡治譙縣,魏文帝曹丕又封譙郡為“陪都”,與許昌、長安、洛陽、鄴并稱“五都”,皆因曹家人出在譙郡。
這里本為曹家的根基所在,曹操當(dāng)年也是從譙郡起兵,轉(zhuǎn)戰(zhàn)中原,打下大半江山,譙郡不僅有曹家人,也有當(dāng)年跟隨曹操起兵的許多文武大臣,他們立下赫赫戰(zhàn)功,個個在朝為官,譙郡自然也成了官府家屬之地,光耀門楣,處處都是紅墻綠瓦,府邸大院。
即便是譙郡尋常的百姓,也因此沾了許多光,受到鄰居或者親戚的庇護,他們甚至可以不用繳納賦稅,盤根錯節(jié),在譙郡的任何一個人,若是認真追溯起來,或許都是皇親國戚,只是遠近不同罷了。
誰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處于中原腹地的譙郡會被敵軍所占領(lǐng),曹氏、夏侯氏的宗族親戚們也會遭到戰(zhàn)亂波及,自從曹操起兵之后,譙郡已經(jīng)幾十年不見打斗之事了,更不要說戰(zhàn)亂烽火。
如今的譙郡,被東吳一夜之間占領(lǐng),處處皆是東吳士兵,尤其是曹家和夏侯家的幾座府邸,被東吳洗劫一空,這些皇親國戚,也被下獄關(guān)押,朝不保夕。
譙縣雖是一郡治所,但因其地位特殊,又被封為陪都,僅僅是一座縣衙,便比下邳城的府衙還要高大堂皇,甚至堪比孫權(quán)在吳郡的一座別館,這讓進入譙縣的孫奮大為感慨,曹家坐擁中原數(shù)十年,果然氣度不凡。
此時坐在譙縣府衙大堂之上,孫奮頗有種執(zhí)掌乾坤的豪情,如今連曹家的老巢都被他占了,魏國豈不是氣數(shù)已盡?
不止一次,孫奮向諸葛融私下討論是否要將曹家的祖墳給刨了,徹底斷了曹家的氣運,但被諸葛融勸阻,此舉非英雄所為,讓孫奮不得人心,更會引起公憤,一旦惹怒魏軍,不惜一切代價前來攻擊,最終只會兩敗俱傷。
不到十日時間,吳軍連得沛國、濟陰郡、譙郡、梁國四郡,將兗州和豫州東部幾十縣城盡數(shù)拿下,一時間中原人心動蕩,舉世皆驚,孫奮和諸葛融的名聲,也自然人人皆知。
“軍師,如今我軍連得四郡,正該趁勝而進,為何還要等候,等魏軍回師,豈不坐失良機?”
坐在大堂上,孫奮顯得意猶未盡,這幾日接連行軍,每次領(lǐng)兵進入一座城,那種風(fēng)光和喜悅,美妙得簡直難以言喻。
諸葛融言道:“先前出兵,是為出其不意,故而千里奔襲,如今魏軍已然得知消息,陳留、汝南二郡本有重兵把守,奇襲已然難成,今后方郡縣新得,人心未穩(wěn),就該整頓兵馬,安撫人心,與魏軍正面一戰(zhàn)了。”
“嗯,軍師這是穩(wěn)妥考慮,如此也好!”孫奮點點頭,眼睛看向門外,似乎在期待著什么,笑道,“浩然叔父的十萬揚州兵馬也到了下蔡,不日即將到宋縣,如此一來,豫州便有二十萬大軍,攻取汝南,料想不難!
諸葛融沉吟道:“若得汝南,則豫州可下,如今我們該防備的,還是兗州兵力。兗州北面還有東郡、山陽二郡未下,陳留又是魏之重鎮(zhèn),急切難下,一旦部署有誤,便會受到兩面夾擊!
孫奮卻不在意地擺擺手:“東郡和山陽兩郡,并無多少兵馬,魏軍精銳都被調(diào)往滎陽,小沛守軍被我所滅,料此兩郡,也不過就萬余兵力,如今在九里山安扎兵馬,據(jù)險而守,魏軍已無威脅矣!
諸葛融微微蹙眉道:“山陽二郡,的確并無多少兵力,但青州尚有數(shù)萬兵馬,不可不防!”
孫奮不屑地撇撇嘴,嘴里發(fā)出“嗤”的冷笑聲:“青州兵馬連泰山賊都對付不了,夏侯楙不過是個常敗將軍,何足懼哉?”
諸葛融眉頭皺的更緊,正要提醒孫奮,忽然外面一陣嘈雜,接連進來兩名侍衛(wèi):“報大都督,陛下派使者到了!
孫奮眼睛一亮,從座位上跑下來,大笑道:“哈哈哈,此次兵進中原,父皇一定十分高興吧!”
諸葛融看著孫奮的神態(tài),暗自搖頭,早在攻下彭城的時候,孫奮已經(jīng)急不可待地派人向?qū)O權(quán)報信了,甚至比向揚州求援還要早一步,可見立功心切。
“唉呀,想不到是呂侍中,又勞大駕辛苦一趟!”正在此時,門外傳來孫奮的驚呼之聲。
“恭喜殿下旗開得勝,立下此蓋世功勛呀!”呂壹的態(tài)度明顯比上次熱情了許多,滿臉堆著笑,“陛下龍顏大悅,封殿下為前部大督,驃騎將軍,還不快快接旨?”
孫奮大喜,急忙跪倒在地,呂壹將圣旨展開,也很快便讀完,交到孫奮手中,同時還帶來了驃騎將軍的大印和符節(jié),從此孫奮便有了開府治事的權(quán)利。
孫奮接過符節(jié),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手臂在微微發(fā)抖,倒不是他體力不支,而是過于激動所致,這個符節(jié)對他來說極其重要,說明已經(jīng)獲得了孫權(quán)的信任。
呂壹看孫奮如此激動,笑道:“殿下,哦,不,大都督,此番功成名就,又得陛下寵信,可喜可賀呀!”
“哈哈,這都是眾將之功,嘿嘿!”孫奮左看看印信,右看看符節(jié),當(dāng)真愛不釋手,目光似乎被鎖定了一般。
呂壹在一旁等了片刻,才笑道:“將軍此番并進中原,立下蓋世功勞,陛下龍顏大悅,金殿之上,當(dāng)眾言道:吾兒真乃大吳之幸:文比子敬運籌帷幄,武比公瑾決勝千里,乃朕麒麟之子也!”
“麒麟之子?”孫奮一怔,想起孫權(quán)先前對他的漠視,不禁有些懷疑,以為呂壹不過是安慰于他,失笑道,“侍中莫要取笑于我了!
“噯,陛下金口玉言,微臣豈敢私自冒充?”呂壹故作不悅地撇著嘴,言道,“當(dāng)時微臣便道:既然陛下視齊王為麒麟子,何不封其為麒麟王,與那劉封相爭衡?”
“劉封?”孫奮愕然,吃吃問道:“父皇他,他如何回答?”
呂壹笑道:“陛下當(dāng)?shù)畲笮υ唬簞⒎獠贿^螟蛉之子,只會弄險罷了,焉能與齊王相比?朕之奮兒才是真正的麒麟王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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