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午一直跪到了將傍晚,結界里面,卻再也沒有出來哪怕一個人。
東方城和東方靜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幾乎有些跪不下去了。
里面的歡聲笑語不斷傳來,刺激著他們敏感而屈辱的神經。
東方靜哭喪著臉,眼底露出嫉恨來,扁著嘴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爹,他真的好了!”
一種說不出來的憋屈突然涌上心頭。
那里面的人,本該是她的未婚夫。
如今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的眼淚幾乎要落下來了,“爹,我不相信他不知道我們跪在這里。”
東方城聞言,臉色越發的黑了。
他緊抿雙唇,壓抑半天,這才咬牙切齒的道,“他就是想要讓咱們這么跪著。”而后,又低聲咒罵,“你以為他是什么好東西!
尋常人模狗樣的,什么優雅有禮……
我呸!”
東方城著實憋了一口悶氣,不然的話,怎么著都不至于爆粗。
畢竟他是長輩。
但是他清楚的明白,今日這一跪,池家服軟了兩家和解了也就罷了。
可池家這態度……
這都差不多一天過去了,他們跪在這里的事情,肯定整個太虛殿的人都知道了,池家又正眼都沒看他們一眼,傳出去還不成為天大的笑話?
可世上的事情,又怎么可以這樣評判呢?
總不能說,人犯下的錯誤只要說聲抱歉對不起,對方就必須要原諒?
那不是強權是什么?
反正,這樣的強權不管是子衿與君輕暖還是池清虛都不會縱容的。
轉眼,天都黑了。 池蒼多少有點撐不住了,看向池清虛,“清虛,他們可還跪著呢。他們跪的時間越長,我們清虛峰和東方家的仇怨就越深,東方家的人心里的怒火就燒的越旺,到時候
……”
這可是魚死網破的局面。
他不是擔心兩家鬧翻。
只是在擔心東方家到時候做的太過分,傷了池清虛和子衿幾人。
池清虛起身來,長身玉立,目光投向大門口,嗓音染上幾分寒涼,道,“如今的太虛殿,是需要一場地震了。”
說完,便回了房間。
領進門時,吩咐歐陽若若,“若若,你去準備點吃的,軟一些,好消化的。”
他知道,子衿和君輕暖兩人從未學會辟谷。
他們醒來之后,是需要盡快進餐的。
但是,一想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屋里,他的內心就會被一種圓滿充斥。
來自外界的一切腥風血雨,都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
隔著一條望仙路,初冬的燕都愁云慘淡,潔白的縞素在風雪中飄揚。
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當中,鳳玄三位重臣死于非命,接連下葬,這無疑令人人心惶惶。
敏欽王走在送葬隊伍的最前端,目光掃過周圍跪拜的百姓,憂心忡忡。
可這樣的局面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終究,他是一個普通人,能力是有限的。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皇宮方向。
在皇宮深處,還有麒麟皇的相坐鎮。
他不得不寄希望于子熏。
如今,女帝和鳳后不在,朝中接連死人,外界肯定覺得鳳玄大廈將傾,萬一亂起來就出大事兒了。
子熏……
又是否能夠改變這個結局呢?
此時此刻,子熏正坐在君臨殿的屋檐上,肆虐的風雪撩起了他的長發,紫衣浮動,他的身上卻被一股神秘而靈秀的氣息籠罩著,恍若天外來客。
他雙眸緊閉,雙手飛快結印,潔白修長的手指好似不斷盛開的蓮瓣一般。
恍惚之間,似乎有紛紛揚揚的白紫色花瓣從屋檐飄落,消失于風雪。
臨霜站在屋檐下,仰頭看著他,眼底逐漸染上仰慕的色彩。
雪在她頭上落了厚厚的一層,她也毫無覺察。
此時此刻,她的心里一片寧靜。 上次,子衿和君輕暖救出了她的父親,如今父母一邊去往翡翠谷,一邊去游玩了,她的心中也沒有了那種揪心的掛念,只覺得,這樣看著子熏一輩子,就是最大的幸
福。
他可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她偶爾還是會有那種想要吃掉他的沖動,但總是伴隨著心跳和難以抑制的悸動。
到了最后,變成了不痛不癢的輕輕啃噬。
奇怪的是,那種感覺比吞掉獵物更加美妙千萬倍,讓她欲罷不能。
她胡思亂想著,臉上騰起了一片紅暈。
風雪肆虐,她卻覺得有點熱。
這一轉眼,已經又過去的一炷香的時間。
此時,送葬的隊伍已經來到了十里梅林——原本斂容的下葬之地。
從時間來看,梅花還沒有到開放的時候。
可就在敏欽王等人帶著扶卿和景云的棺材進入梅林的時候,梅花卻在一剎那全部開放了!
敏欽王愣了一下,送葬的隊伍中,也傳來震驚的唏噓聲。
尾隨而來的百姓驚訝的瞪大眼睛。
“這……今年的梅花怎么開的這么早?這才十一月初,而且,好像一瞬間全開了!是我眼花了嗎?”
“不是,的確是這樣的……這里,是丞相大人的陵墓!”
“應該是丞相大人的魂魄還逗留在此,正在迎接皇長子殿下和中書令大人吧?”
“不!不對,你看!”
忽而,有人驚訝的向前指去!
眾人循聲看去,卻將斂容的陵墓好似被什么東西推開了一道門一般,一道幾乎成為實質的身影走了出來——
不是斂容又是誰!
他身上,還穿著一品大員的官袍呢!
百姓幾乎沒回過神來,就跪了下去,“拜見丞相大人!”
敏欽王見狀,瞅著“斂容”半晌,不由看了眼君臨殿方向。
這神鬼莫測的景象,大概是螣蛇子熏的手筆了吧?
而令人震驚的是,此時“斂容”竟然上前來,走到他面前,笑著道,“敏欽王還請節哀順變,皇長子和中書令大人還會回來的,如同我會回來一樣。”
說完,一步步走向隊伍末尾的百姓,道,“大家都起來吧,無需悲傷。”
百姓抬頭,無比震驚的看著他。
有個膽大的小男孩顫抖道,“您……真是丞相大人嗎?您活了?”
“嗯,我從未死亡。”他笑了笑,“大家不必悲傷,天佑我朝,皇長子殿下和中書令大人只是代替本相去辦件事情,他們終有一日會歸來。” “那他們去了,您就不必去了對吧?”小男孩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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