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陽轉身看去，正是司南。自從上次司南來參加婚禮，便一直客居在此，兩人不時地要把酒言歡，在修煉上司南也是給了他不少建議。不過可惜，以往在程陽心目中神一般的存在，卻也只是武神境后期的實力而已。
“司南大哥，這么早。”程陽笑著迎了上去，將司南讓進廳內，著小童上茶點。
一壺茉莉茶，一碟桂花糕，一碟沾滿香噴噴的黃豆面的熱糍粑，香氣頓時溢滿了這不大的竹室。
“剛才在山崖下，我就感到一陣不同于此季節的冰寒之氣，想必是小老弟又有所突破了。”司南道。
程陽苦笑著搖頭：“神動境實在是大海，我不過取其一滴在鉆研罷了。”
司南啞然，他看著程陽沉思許久嘆了口氣：“唉，真是人和人之間不能想必，想我司南活在這世上也有萬多年，最終還是徘徊在武神境，雖說眼看就要突破，卻始終不能如愿。小兄弟修煉不過一二十年，卻能有此造詣，讓人感慨，感慨！”
“呵呵。”程陽為他斟了一杯茶，“司南大哥，話不能這么說。我先前也是只以力量為重，但是進入神動境之后才發覺，見識原來也是很重要的。我欠缺了最終要的武神境，在以后的體悟上便會吃力許多，不比你，一步步扎扎實實走上來。”
“這倒也是，沒了武神境的鋪墊，我想你可能會有許多困難。”司南道，“不過不要緊，我今天來找你，也正是跟這有關。”
“哦？”程陽眉毛挑了挑，頓時興奮起來，此時若是誰跟他聊起有關修煉的事，那是再讓他興奮不過了。
“老弟可聽過蠻荒之境？”司南飲了口茶，盯著程陽問道。
程陽點頭：“早就聽過，老鬼仙前輩也曾邀請過我，只是如今兩年之約已經過去，不知這邀請還作不作數。”
“自然是作數。”司南道，“實不相瞞，這一次我來，除了送賀禮之外，便是受老鬼仙前輩之托，帶你去蠻荒之境的。”
“哦？”程陽有些意外，“他老人家原來還記得我？”
“赤神。”司南道，“你應該已經見過了，最近這半年時間鬧的沸沸揚揚，大陸上出現了一個絕世高手，堪與你這第一高手匹敵，此人善弄群獸，實力高超，行走在山林綠野之中。”
“是，已經交過手，他確實厲害，而且也很磊落。”提及赤神，程陽心中就是由衷的敬佩，能夠做到說話算數的人，其心必磊落。
司南苦笑著點點頭：“這個人，很是桀驁不馴，他的磊落，便是源自他的自負。”
“司南大哥，你似乎對他很熟悉？”程陽試探著問道。
“豈止是我，老鬼仙前輩對他更是熟悉。”司南道，“因為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一場激烈的戰斗，那個時候我尚未出生，所以并不了解。”
“什么？”程陽失聲，“據說赤神乃是數億年前，先民之王，若是老鬼仙前輩曾與他戰斗，那么說來”
“不錯，老鬼仙其實也是先民一族。”司南點頭。
程陽吃驚不已，他先前在指天峰上看到老鬼仙，也認為此人必定是隱居世外的高人，但卻怎么都料想不到，他居然已經活了幾十億年，而且還與先民之王交戰過。赤神曾說自己被封印，看來老鬼仙的實力是遠超赤神了。
“你也不要吃驚，實際上你現在的壽命也是近乎無限長。”司南道，“進入武神境，壽命便可無限延長，但是依舊要受疾病的困擾，遇到強敵還可能喪命。但是進入神動境，那壽命與天同長，不受人間疾病困擾，除非碰到更厲害的強者，否則基本上就是不死不滅了。但話又說回來，即便是有這樣厲害的強者，也不可能沒事就出來找麻煩，因為大家都忙著修煉，而且凡塵的物質享受都已經不算什么了。”
“也對。”程陽點頭，“近乎無限的壽命，在漫長的歲月中，哪怕是砍柴打魚，財富的積累也是可觀的，況且到了這一步，修煉領悟才是更重要的事了。”
“嗯。”司南道，“老鬼仙前輩囑托我，將你帶過去，其實也是為了你好。”
“怎么說？”程陽問道。
“蠻荒之境，聚集了大陸上一批真正的隱士高手。”司南道，“連我在蠻荒之境都是排不上號的，以老鬼仙為首，大家都在大陸的最北端，玄冥北海下方安靜的修煉，等待這一天。”
“這一天？”程陽皺眉，“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當年一戰，老鬼仙聯手數位前輩，將赤神打傷，將他封印。”司南道，“而赤神實力被損近一半，所以上一次你才能有機會從他手底逃生。”
程陽眉頭皺了皺：“原來我是撿了一條命回來。”想到這里，他背后便是一陣陣的發寒。
“可是老鬼仙既然是先民一族，為何又要與先民之王對抗呢？”程陽好奇的問道。
434章云外有人
司南緩緩搖了搖頭：“事情過去太久，許多細節便是連我也不曾知道，個中緣由，只怕只有去問老鬼仙前輩了。”
“原來如此。”程陽若有所思的點頭，卻是越發感覺事情詭異了。
遙遠的天際傳來一聲悶雷，這雷其實來自很遠的地方，但是以他們兩人的實力，感知天氣變化已經達到了一定的地步，千里之內的雷鳴電閃都是逃不過他們的眼睛的。
“這是哪里在打雷？這雷聲可是不小。”司南自言自語道。
“最近我也是感覺天氣變化異常，不知何處又要遭災。”程陽道。
“如今你實力已經達到神動境，我想也該交代你一件事。”司南道，“進入武神境之后，我們便可用心神來查探，方圓數百里，只要我們心神擴散，便可感知同樣擴散心神的人，其實也便是勢均力敵的對手了。這很簡單，只需要你凝神定氣，用心觀察便可。”
“原來還可以這樣做。”程陽道。
“另外，老鬼仙也托我轉告你，神動境，要善于運用靈念，那是比心神更加強悍的查探利器，你用靈力可以輕松的越過別人的心神，感知到方圓千里內的一切變化。而且靈念還可以用來溝通交流，屬于一對一專屬，別人無法聽到。另外，靈念查探時，除非對手實力高出你超過兩倍，否則一般很難察覺。”司南道，“這一點我就做不到了。”
“多謝司南大哥，這些我竟不知道。”程陽道。
“你初入神動境，身邊又無導師朋友，不知道也是正常。”司南道，“到了蠻荒之境，你還會學到更多。”
“呵呵，期待的很。”程陽笑了，心情也頓時隨之輕松許多。
“光是期待可不行，蠻荒之境雖然簡單，卻是高手眾多，千萬年來，隱居于此的強者有數千人。”司南道，“到了那里，不可避免的會有排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數千人？”程陽吃驚不已的看著司南。
“你以為從古到今，那些已經有所成就的強者都到哪里去了？”司南反問道。
“難怪”程陽喃喃道，“大陸上雖然有不少的修煉者，真正能夠達到神動境的少之又少，連武神境都沒幾個。”
“一般達到武神境，活上幾千年，進步緩慢便覺無趣，想要繼續修煉有所斬獲，便會選擇去蠻荒之境。”司南道，“所以在蠻荒之境，武神境已上的強者有數百人，神動境的強者也有近兩百人，我在那里充其量只是個小卒子罷了。”
“唉，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可是彼蒼大陸如此蒼茫浩大，為何大家都要往那一處去擠呢？”程陽好奇的問道。
“蒼茫浩大，呵呵。”司南負手而立，緩緩走到門口，望著外面的群山和山間的云霧，“你覺得彼蒼大陸很是蒼茫么？”
程陽點頭：“至少在我眼里是如此，因為到現在，大陸上還有許多地方我不曾走過。”
“你與當年的我一般無二，都以為彼蒼大陸便是天下，然而事實卻遠非如此。”司南嘆了口氣，“這世界，不過是蒼穹中的一顆小的不能再小的塵埃罷了，放眼蒼穹，如我們這樣的大陸不知道還有多少。”他抬頭望天，天空中白云渺渺，飛鳥徘徊，湛藍如洗，甚為壯觀。
程陽驚訝的看著他，心中漸漸感覺似乎有一扇神秘的大門正在悄悄向自己打開，而那門背后，則是另外一個浩渺廣闊的世界，一個他從未曾聽說過的世界。
“我問你，對于修煉之道，你所了解的都是什么？”司南回頭看著程陽。
程陽想了想，回答道：“下等之道，謂之強拳欺人或者不被人欺中等之道，謂之強身健體修心性上等之道，求長生。”
“哦？”司南饒有興趣的看著程陽，“這是你的師傅教授給你的么？”
程陽搖搖頭：“師傅傳授我的，是這一生最重要的東西，如何做人。現在看起來，似乎他老人家的實力不堪一提，但是若是沒有他，便沒有我的今天。他或許不會說什么大道理，但是言傳身教影響極深。”頓了頓，他又說道：“其實這十幾年來，教給我東西的，又何止是師傅一個人呢？”
“難怪老鬼仙看中你，你少年英才，卻不卑不亢，又尊師重道，難得，實在是難得。”司南贊道，“這么說來，你對修煉之道的理解完全是自己領悟出來的，看來你的路途還很漫長！”
“呵呵，一些心得而已，其實我有兩個朋友，他們的實力和資質比我不知好上多少，只是多事之秋，我們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聯絡了。”程陽道。
“富貴之中不忘朋友，不錯。”司南道，“話題扯遠，其實你所領悟的雖然不錯，但是修煉之道卻是沒有那么復雜，簡簡單單一個字，變。”
“變？”程陽有些不解的重復著這個簡單的字，心中來回捉摸這個字中所包含的意思。
“從無到有是變，從小到大是變，從弱到強也是變。”司南道，“這世上充斥著變數，世間沒有一件事、一樣東西是永恒不變的，包括你自己的心境。”
程陽仔細體味著這句話，心底里也是漸漸有一絲光亮閃現，一種被稱作是真諦的東西若隱若現了。
“變數是好，變數也是壞。”司南緩緩道，“關鍵看你如何去對待它。修煉自然也是脫不開這個變數，你努力了，實力一點點變強了，心境眼界也隨之變化，然而你是否能夠應對這種變化，并且從變化中保持進步？”
“是了，從變化中保持進步，大概會很難，不過卻也真正是修煉的本質。”程陽沉吟道。
“不敢說是本質，我只是把我目前所理解的，把老鬼仙前輩所傳授的告知你罷了。”司南笑道，“否則以我今日的實力，有什么資格去指點你呢？”
“司大哥太謙虛了。”程陽道，“正如您所說，修煉之道，實力不是唯一的，變數時刻都存在著，你的閱歷便是你最大的財富，而這也是我所比不上的。”
“呵呵，你這么聰明，許多話也就不需要我說的太明白，點到為止吧。”司南道，“對了，你是水系嗎？”
“對的。”程陽點頭。
“哦，老鬼仙判斷的真是準確。”司南道，“他還讓我轉告你，水系當中，最容易，也是最先被領悟的便是治療波，也稱回春波，是一種非常有用的奧術，你要好好的體會，將來去秘境會大有用處。”
“是，我已經略有領悟，所以上一次才能僥幸逃脫。”程陽道。
“嗯，不過治療波不是攻擊奧術，所以對陣之中若是只會這一招，還是遠遠不夠的。”司南道，“要知道實力達到武神境以上，戰斗時的毀滅力便是客觀的，神動境更是如此，毀天滅地，毫不為過。兩個神動境的強者對陣，足足可以毀滅一個國度。所以老鬼仙還托我轉告你，水系修煉的幾個必經過程，也算是給你點一盞燈，路還是要你自己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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