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寒卻似早就預料到她的舉動,摟在她腰際的手一用力,將她往自己懷中緊了緊,唇上愈發輾轉起來,另一只手抓住她亂動的小手,錮在胸前。
宋清歡試著掙脫了一下,發現只是徒勞。
此時又是在水下,她根本使不上力,試了兩次便放棄了。再加上胸腔里的空氣越來越少,也顧不上其他,只貪婪地吮吸其沈初寒口中的空氣來。
沈初寒以內功渡氣,自是無礙。
見宋清歡身子軟了下去,唇角一勾,動作愈發輕柔起來,在她嬌嫩的唇瓣輾轉吮吸,見她水色流波的眸,心中猛地升騰起一團欲火。
只是,到底顧念著此時是在水里,最終,沈初寒還是依依不舍地松開了她的唇。
被沈初寒這么一渡氣,宋清歡覺得好受了些許,可若是這么長時間待在水里,總有受不住的時候,到底不是上策。
這時,沈初寒拉過她的手腕,朝江中心指了指,示意她隨自己往那邊游去。
宋清歡不知他意欲何為,但還是跟在了他身后往江中心去。
很快,兩人便離江岸遠了不少。
游到一處,沈初寒停了下來,朝頭頂一指,示意她可以浮出水面了。說著,率先鉆出了水面。
宋清歡也跟著鉆出水面,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頓時像活過來了一般。
她眼波一轉,想起方才的事,瞪一眼沈初寒,小聲嘟噥了一句,“登徒子!”
沈初寒輕笑,伸手在她小巧的瓊鼻上輕輕一刮,“阿綰這是說的哪里話?我見你喘不過氣才給你渡氣,絕無其他非分之想啊!”見她身上還背著方才自己遞給她的那張弓箭,隨手取下,背在了自己身上。
宋清歡瞥見他眼中流光四溢,笑意瑩然,想起方才他不安分的舉動,又是羞又是惱,又狠狠瞪他一眼,這才轉了眸光。
目光四下一掃,才發現他們如今所在的這個地方,正是方才畫舫燃燒之處。整艘船已經散架,火勢也早已熄滅,只有少許尚未燃盡的甲板掉落在江面,沉沉浮浮。
那些被玄影和流月干掉的尸體早已隨著水流不知飄到何處,血腥味也已被沖走。
沈初寒伸手夠來一塊木板,示意宋清歡趴在上面歇歇。自己也找了一塊木板做著力點,趴在上面。
他們所在之處離江岸已有一定的距離,江面上一片幽暗,岸上的火把根本照不見這里,短時間內倒也安全。
只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宋清歡眉眼間閃過一絲懊惱,他們到底還是低估了這群水鬼。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索性將船駛慢些,等到夜幕降臨再通過這處一線崖。留流月和玄影在此對付摸上船的水鬼,其他四人去對付岸上接應之人。
卻沒想到這樣一群烏合之眾竟有三四十人之多,而且還傾巢出動。看來,果然是白日在他們身上栽了大跟頭,心懷不忿,誓要報仇雪恨,所以才這么大的陣仗。
正凝神思索間,忽然聽得遠處似有水聲傳來,離這邊越來越近。
宋清歡眸光一寒,冷冷地朝那處望去,伸手將匕首取出,隨時準備迎敵。匕首的寒光在月光下泛著泠泠光澤,一如宋清歡的眼眸,清冷而淬著寒冰。
忽的,沈初寒手一抬,示意她將匕首放下。
她定睛一看,才發現鳧水過來的不是旁人,正是方在留在水中埋伏水鬼的流月和玄影。
面上一喜,朝兩人游了過去。
“殿下!”流月眸光一亮,加快速度游了過來,眼中一抹如釋重負的神情。“殿下,您還好吧?沒有受傷吧?”流月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宋清歡,嘴里問個不停。
宋清歡知道她是擔心自己,伸手撫了撫她有些凌亂的發,溫聲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你和玄影都還好吧?”
流月點點頭,說起了事情的原委,“事情果然如殿下和沈相所料,船上一著火,便有人偷偷摸了過來。我和玄影將那些人都結果了,正要去尋殿下和沈相,卻發現岸上起了騷動,這才潛在水里暗中觀察。玄影目力好,看到殿下和沈相往這邊來了,便帶著我一道游了過來。”
說著,看向玄影笑笑。
玄影微怔,微垂了眼睫,沒有說話。
流月在宋清歡身后一掃,見只見到沈初寒一人,不由奇道,“殿下,沉星和慕白呢?”
宋清歡面上現一抹凝重,朝岸上一瞥,“方才我們和他們分開行動,走散了,這會子應該還在岸上。”
以慕白和沉星的功夫,應該不會有事。
“那殿下,現在我們怎么辦?”流月開口問。
宋清歡和沈初寒俱是沉吟,忽地同時抬眸,異口同聲道,“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兩人的涼薄聲音和清泠聲音交匯在一起,寂靜的夜色中顯得異常和諧。
流月和玄影一愣。
流月不解地看向宋清歡,“殿下,這是何意?”
“他們既然全都在岸上守株待兔,我們不如——就來招直搗黃龍。”宋清歡眼中閃爍著一抹自信的光芒。
“殿下的意思是……要毀了他們的老巢?”流月驀地明白過來。
宋清歡點點頭,看向沈初寒,“阿初也是這么想的吧?”她這聲阿初脫口而出,聽上去極為自然。
她自己尚不覺得有什么,流月倒是驚了驚,好奇的目光在兩人面上掃了幾個來回,方才偷笑兩聲,垂了頭。
“那屬下同流月去那邊。”玄影低沉開了口,看向沈初寒。方才殿下和公子那聲“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他很快便明白了兩人的意圖。
他和流月去另一側吸引岸上那些水鬼的注意,公子和殿下就能伺機上岸,避開這些水鬼進入山中找到他們的老巢了。
沈初寒“嗯”一聲,從身上取下那張弓扔給玄影,“用這個。”
玄影伸手接過,看向流月,低低道,“流月,我們走吧。”
流月還有些出神,聞言微愣,“我們去哪里?”
“我們去那邊吸引那些水鬼的注意,讓殿下和公子趁機上岸。”玄影言簡意賅道。說著,開始撿起漂浮在水面上的箭矢來。
這些箭矢都是方才岸上的水鬼射來的,箭上的火球遇水熄滅,倒還能用。
流月這才恍然,清脆應一聲,同玄影一道又撿了些箭矢拿在手上,朝沈初寒和宋清歡別過,往岸上那條蜿蜒火把長龍的右側一頭游去。
目送著二人游遠了些,沈初寒和宋清歡則往左側那頭游去。
在水中暗暗潛伏了片刻,很快,最右那側有騷亂聲傳來。轉頭望去,隱隱能看到有箭矢不斷從江面射向那處的水鬼。
“快,在那邊!”片刻,這邊的水鬼們也騷動起來,紛紛舉了火把往右側奔去。
人很快便走得差不多了。
原本亮如白晝的岸上頓時暗了下來。
宋清歡和沈初寒偷偷潛上了岸,借著月色往深山里摸去。才走沒多久,聽得周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很快,慕白壓低了的聲音傳來。
“公子,殿下!”
宋清歡扭頭一看,果見慕白和沉星撥開灌木叢走了出來,面帶喜色。
宋清歡也是一喜。
方才她還在擔心兩人的下落,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功夫。
“殿下沒事吧?”沉星上上下下打量了她片刻,一臉急色。原來他們方才見沈初寒和宋清歡被發現,正要上去幫忙,卻發現兩人朝水里潛去,失了蹤跡。他們便暫時在岸邊的灌木后躲著,伺機而動,沒想到正好碰上了朝山里而去的兩人。
宋清歡搖頭,示意她不用擔心,又把自己和沈初寒的計劃同二人說了一遍。如今與他二人匯合,自是如虎添翼。
四人主意商定,悄無聲息地朝深山里潛去。
這伙人雖然傾巢出動,但必然留了少部分人看守山寨,所以他們只要朝著有光亮的地方去就好了。
沈初寒在跟著葉老怪學武時,就是住在深山老林中,所以對山里的情況都了如指掌。如何利用山里的動植物生存,如何根據氣味腳印等追蹤,都是他的強項。
此時,他正半蹲在前頭,仔細觀察著林中的腳印。
很快,他直起了身,朝左前方一指,“這邊。”
此處土壤肥沃,水汽充足,是植物生長的樂園,因此越往里走,樹木越繁茂起來。參天大樹,遮天蔽日,將天上的清月都遮了個七七八八。
深山里很靜,靜到能聽到幾人腳踩在枯枝上的聲音。
走了一會,前頭帶路的沈初寒突然眸色一凜,抬頭朝前望去,眼中泛過一抹寒光。
宋清歡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是沉了眸光。
只見前面出現了另一座連綿的山頭,半山腰處,有點點火光正閃著光芒。那里,十有八九就是這伙水鬼的老巢了!
幾人的精神都振奮起來,加快了腳步。
樹影婆娑,風穿過林間發出呼呼的怪聲,有幾分陰森恐怖。
宋清歡緊了緊衣衫,神情愈發凝重起來。
走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前頭那微弱的光亮愈發明亮起來。幾人停住了再往上的腳步,隱在山上高大的樹干后觀察著情況。
只見不遠處地勢較高的地方有一個用竹子木頭搭成的簡易哨塔,哨塔上架著兩架弩,正對著下方上山的路。旁邊站著兩人,倚靠在欄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話,呵欠連連。
“威子,你說大當家二當家他們怎的還沒回來?聽阿興說,那畫舫上不就幾個人么?怎的去了這么久?”一人開了口,聲音不小,順著風聲飄了過來。
“你聽說了這個,卻沒聽說么?那幾人看上去雖文文弱弱的模樣,武功可是深不可測,聽說殺人都不見身形的,所以大當家才如臨大敵,將大半弟兄都帶了去。不過……這會子也該回來了吧。”
沈初寒觀察了一會,見哨塔上只這兩人,周圍并無其他巡邏之人,伸手撿起兩支尖利的樹枝,手腕一抬,那兩支樹枝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兩人射去。
只聽得兩聲悶哼傳來,那兩人相繼倒地,胸口正插著沈初寒射出去的那兩根樹枝!
武力高強者,萬物皆是武器!
宋清歡心中慨嘆不已,意識到自己的內力同沈初寒之間果真還有不小的差距。
沈初寒招一招手,示意幾人跟在他身后。
繞過哨塔往前望去,只見不遠處是石頭和木頭搭成的圍墻和大門,約兩人高。墻上掛著各類獸皮獸骨,氣勢駭人。大門上高懸一黑色牌匾,上書“黑風寨”三個鎏金大字,雖有些粗糙,卻亦是虎虎生威。
收回目光,四下一打量,見哨塔旁和圍墻前都堆放了許多巨石,此處地勢高,若有人強攻上來,只需將巨石推落下去,便能不費吹灰之力將入侵者消滅,真真是易守難攻之勢。
宋清歡見到那巨石,不由面露驚喜,同沈初寒對視一眼。
既然都準備好了,那便讓他們自己嘗嘗這巨石的滋味吧!
沈初寒讓慕白和沉星留在此處,將那兩個死去的哨兵處理好。他和宋清歡則悄悄潛入寨中,將剩下的人解決。
宋清歡朝慕白和沉星點了點頭,與沈初寒潛進了寨子。
果然如他們所料,為了對付他們,大半的人都去了岸邊埋伏。一路排查過去,留在寨子中的人不過五六人,都被宋清歡和沈初寒輕而易舉地解決掉了。
確認寨子里的人都被清理干凈了,宋清歡和沈初寒從寨中的兵器房中拿了些箭弩,依舊沿著原路返回,到了方才那哨塔與沉星和慕白匯合。
此時,慕白和沉星已將那兩個哨兵處理好,還換上了哨兵的衣服喬裝好。見沈初寒和宋清歡過來,一喜,“公子,殿下,你們來得正好,那伙賊人上山了。”
沈初寒和宋清歡順著往下瞧去,果然見一隊移動的火龍朝山上而來,比方才在岸邊埋伏的人數已少了不少。
宋清歡唇一勾,同沈初寒躲在巨石后面,冷冷地瞅著越來越近的火龍。
——好戲就要開場了!
此時的山腳下,那隊水匪正狼狽地朝山上的營寨走去,一個個都灰頭土臉,垂頭喪氣的模樣。
為首的,是方才那個刀疤大漢。
他眼中噴射出熊熊怒火,每走一步,都踏得極重,仿佛將地上的枯枝碎葉當成了宋清歡一伙人,使勁地蹂躪。
他叫熊大,黑風寨的寨主。
十多年前他在家鄉犯了事,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逃到了這深山之中。后來,仗著此處險要的地勢,做起了這打劫過往商旅的“買賣”來。
十年間,他從原本的光桿司令發展到了如今三四十人的規模,勢力也越來越龐大起來。
這幾年,他們的膽子越來越大,收獲也越來越多。近三年間幾乎從未遇到過敵手,沒想到今日卻在這幾個來路不明的人身上栽了跟頭,叫他如何不怒火沖天?!整個人都像要爆炸了一般,焦躁得很。
可那幾人實在是狡猾得很,他們出動了這么多人手,竟然連跟毛都沒抓住。再這么下去,只會損失更多的人,只得先打道回府,明日再做商議。
眼見著黑風寨歷歷在目了,熊大這才覺得體內的怒意微消。不管怎樣,回去先大喝兩壇子酒醉個痛快再說。
腦海中剛浮現出這個念頭,正走著神,忽然聽得前面有“轟隆隆”的聲音傳來。下意識抬頭一看,不由大驚失色。
只見原本堆放在哨塔旁的巨石一股腦地朝他們滾來。
“操他娘的!”熊大狠狠咒罵一聲,朝旁邊一滾。他到底有幾分身手,雖然在隊伍最前面,還是堪堪避過了滾落下來的巨石。
而后面的人就沒這么好運了,有的完全傻眼,愣在原地,被滾過的巨石壓成了肉醬,腸子腦子鮮血流了一地。
熊大氣得火冒三丈,一面揮著手沖著僥幸逃過的人大喊大叫,“蠢貨,快往旁邊跑啊!”
一面抬了頭朝哨塔上望去,見上頭立了兩個人影,不由破口大罵,“他娘奶奶的!一群飯桶!看清楚老子是誰!都是自己人!”
不想,滾落的巨石卻絲毫沒有停下的趨勢,反而又有一波滾了下來。
熊大終于察覺出了不對勁,轉頭看向剩下的人,壓低了聲音道,“媽的,怕是寨子里出事了!你們跟老子從旁邊繞上去看看。”
其他人嚇得驚魂未定,但熊大發話又不敢不聽,諾諾應了,畏畏縮縮跟在熊大身后剛要邁開腳。
卻聽得“嗖嗖”幾聲,有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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