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兩人間當(dāng)真生了嫌隙,她可得好好利用這次機(jī)會才是。
思及此,眸光一動,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宋清漪幾眼,繼續(xù)試探著開了口,“難道不是么?聽說此番二皇姐中毒昏迷,太子皇兄忙前忙后,親力親為地為二皇姐尋太醫(yī),找解藥。如此盡心盡力,二皇姐難道不感動?”
宋清漪聽她這么說,眼中閃過一絲譏誚,嘴里冷哼一聲,卻是沒有接話。
見她這種反應(yīng),宋清歡愈發(fā)堅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想——宋清漪和宋琰在無垠陵中一定發(fā)生了什么,否則,宋清漪絕不會是這種態(tài)度。
宋清漪對宋琰的態(tài)度變得冷淡厭惡,而宋琰對宋清漪,卻是一如既往地好,甚至,帶了些殷勤討好的架勢。這么一想,腦海中突然浮上一個猜想。
難道說……此次宋清漪中毒一事,與宋琰有關(guān)?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能解釋得通,為何宋清漪聽到自己說她和宋琰關(guān)系親近時會露出譏誚的神情,因為宋琰一定做過什么事寒了她的心。也能解釋得通,為何宋琰會如此緊張地替宋清漪尋醫(yī)問藥。
他既做了對不住宋清漪的事,便想盡快替宋清漪解了身上的毒,才有可能獲得宋清漪的原諒。
這般細(xì)細(xì)一分析,腦中豁然開朗。
宋清歡勾一勾唇,并不因宋清漪的冷落而顯得局促不安,依舊落落大方地站在她床榻旁,神情清冷如霜,眼中清寒的眸光帶著捉摸不透的幽芒。
她幽幽嘆一口氣道,“二皇姐難道看不到太子皇兄對你的好么?我猜,你中暗器時他一定不在你身邊吧,否則,以你二人姐弟情深的程度,太子定會毫不猶豫地替你擋了那暗器。”
宋清歡的聲音舒緩而清越,似帶了蠱惑人心的魔力,讓宋清漪腦中的戒備漸漸放松。
聽了她這話,宋清漪面色猛地一沉,語聲愈發(fā)譏誚,“他救我?!他可是太子,身份尊貴,哪里肯屈尊降貴來救我?如今大皇兄已死,整個聿國的江山可就落在他肩上了,這等危險之事,他怎肯做?!”
她的聲音啞厲,似帶了濃濃不甘,眼中也迸射出通紅的眸光。話畢,似仍不泄憤,又恨恨接著道,“若真遇到危險,他推我出去擋刀還來不及呢,又怎會主動來救我?!”
“殿下,藥涼了,您還是快些趁熱喝完吧。”話音剛落,染冬沉然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宋清漪神色一凜,似突然回了神,長睫一抖,耷拉下來,在眼底覆上濃重陰影,緊閉了唇,再未多說,只胸前的劇烈起伏泄露了心底的不忿。
宋清歡看一眼染冬,眸光清冷如霜,看得染冬心底一寒。
染冬。
宋清歡在心底默念一遍她的名字,眼底有薄冰綻開。
果然是皇后放在宋清漪身邊的人,知道適時提醒宋清漪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這樣的人,在宋清漪身邊待著,于自己而言到底是個禍害。先前便想著要找人結(jié)果了她,只是后來事情纏身,一時沒能顧及到她。
現(xiàn)在看來,這個染冬,確實是留不得了。
眼中閃過一抹殺氣。
染冬是習(xí)武之人,敏感地察覺到了宋清歡氣息的變化,不由心神一凜,看向宋清歡的目光越發(fā)沉郁起來。
宋清歡長睫一斂,轉(zhuǎn)了目光看回宋清漪。
宋清漪正低垂著頭,情緒仍有些起伏,面色陰沉得厲害。
眸底一抹流光閃過。
雖然染冬及時開口提醒,讓宋清漪沒能泄露更多的信息,但光憑方才宋清漪說的那段話,宋清歡心中已然有了猜想。
宋清漪用的是假設(shè)的口吻,但她言語中的不忿,已經(jīng)暴露了她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
看來,宋清漪之所以中毒,怕當(dāng)真是因為宋琰之故。
而且,若她沒有猜錯的話,讓宋清漪中毒的那支暗器,原本射向的,很有可能是宋琰。也許那時宋清漪剛好站在宋琰身旁,危機(jī)之中,宋琰沒有多想,下意識就抓了宋清漪過來,替他擋了那暗器。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宋琰又是自私自利的性子,在那樣危急的情況下,會用宋清漪來替自己擋暗器,倒是一點也不奇怪。
難怪宋清漪這般氣急敗壞。
他二人乃一母同胞的姐弟,素來親近,憑心而論,宋清漪對這個弟弟確實不錯。人說患難見真情,這件事情一出,宋清漪素來對宋琰親近的心怕是徹底冷了。
而宋琰,大抵也是知曉了宋清漪的寒心,所以才會跑前跑后殷勤地替她求醫(yī)問藥,為的,就是盡量將兩人的關(guān)系修復(fù)好。
畢竟,宋懿和宋暄雖死,但自己還在,而且與他們水火不容,又頗得父皇寵愛。多一個敵人,自然是多一分危險,若他再失去宋清漪這個盟友,他的太子之位能不能保住,也許就成一個未知數(shù)了。
宋琰那種如意算盤打得賊精的人,又怎會看不透這一點?
勾唇譏諷一笑,目光沉涼,落于宋清漪微低的面容上,“如果真是如此,倒也情有可原。畢竟,太子是一國儲君,性命自然比其他人來得更為寶貴。若二皇姐當(dāng)真救了太子,我想,不光太子殿下本人,便是皇后娘娘,父皇,甚至整個聿國百姓,都會對你感激不盡的。”
話音落,她眼尖地看到宋清漪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長睫又是狠狠一顫,心中冷笑,知道自己戳中了宋清漪的痛處。
宋清漪或許不如蘇嬈那般野心勃勃,但她自小眾星捧月著長大,又是驕傲的性子,并不覺得自己遜于男子。
先前,宋琰是她的胞弟,又是太子,對她也尚算不錯。所以,有時盡管皇后和聿帝會偏愛他一些,她也便忍了。
但長年累月下來,心中到底累積了諸多怨懟。
而這些不滿和不甘,因著此次宋琰的自私,在她心底徹底地爆發(fā)出來。
她知道,宋清歡說得一點都沒錯。
就算宋琰犧牲了自己自救,父皇和母后得知此事,也根本不會拿他如何,因為他是聿國的太子,是如今聿國唯一能繼承大統(tǒng)的皇子了。
可如果事情反過來,自己在危急關(guān)頭利用了宋琰自救,哪怕宋琰最后沒死,母后和父皇也定會因此厭棄了自己。
——就只因為宋琰的太子身份,因為他,才是聿國下一任繼承人。
憑什么?!
擱在被中的手緊攥成拳,手背上有青筋爆出。
宋清歡眉眼涼薄,不經(jīng)意地再掃一眼宋清漪,清清冷冷道,“二皇姐,藥都涼了,你還是先喝藥吧。”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一眼染冬。
“二皇姐雖然氣色不大好,但到底醒了過來,也能開口說話了。如此,我便放心了。過幾天我們便要啟程回建安,二皇姐可要好好養(yǎng)好身體才是。不然,我和太子皇兄都會擔(dān)心的。”她眸光清淺,淺笑著望著宋清漪,一臉真誠關(guān)心的模樣,看在宋清漪眼里,愈發(fā)覺得心里堵得慌。
又因再次聽到宋琰的名字,更覺惡心,剛喝下去的藥差點沒吐出來,干嘔了幾聲,眉毛擰作一團(tuán)。
繪扇忙放下藥碗,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替她順氣。
宋清歡見來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自然懶得多留,斜睨一眼宋清漪,語聲清懶,“二皇姐好好吃藥,好好歇息,我先走了。”
說著,眸光在宋清漪和染冬面上一一略過,身姿裊裊,挑起珠簾出了房間。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宋清漪狠狠一咬唇,氣得全身發(fā)抖。
既是因為宋琰的利用和背叛,又是因為方才宋清歡的冷嘲熱諷,心里難受得像有無數(shù)只螞蟻在噬咬。
染冬瞥一眼她怒氣沉沉的模樣,沉了臉色上前兩步,“殿下,言多必失,殿下今日多言了。舞陽帝姬她……”
豈料,話音未落,宋清漪卻猛地轉(zhuǎn)了頭看來,眸子通紅含煞,凝結(jié)了寒冰冷霜。“滾!”
她蒼白的唇一張,沙啞的聲音說出一個字。
染冬的臉色驀地一白。
畫屏和繪扇此時還在房中,宋清漪卻這般毫不留情面地呵斥她。染冬素來好強(qiáng),卻不想得了宋清漪如此對待,心猛然就涼了。
她看一眼宋清漪,見宋清漪仍然一臉憤怒地望著她,仿佛自己是她的仇人一般。
氣息一沉,垂下眼簾,朝宋清漪恭恭敬敬一禮,“是,奴婢這就滾。”
說著,干脆利落地轉(zhuǎn)身,再不看宋清漪,挑簾出了內(nèi)間。
簾攏叮咚,在身后落下,只聽得“啪”的一聲,有瓷器碎裂聲傳來,似乎,是宋清漪氣不過,將藥碗給砸碎了。
染冬臉色慘白如紙,眼底閃過一絲不甘和憤恨,腳步加快,出了宋清漪的房間。
*
轉(zhuǎn)眼便到了各國啟程之日。
宋清歡和聿國大部隊啟程的日期,定在明日,她見東西都收拾整理得差不多了,便帶了流月沉星,準(zhǔn)備前往五皇子府與君熙告別。
親手殺了蘇妍之后,她再沒有出手。
蘇妍在宸國本就處于可有可無的地位,他們又是身處昭國,殺了她,很容易脫身。可君徹和昭帝不同,若是他們當(dāng)中有任何一個人出了事,她絕不可能那般輕易逃脫。所以,盡管心中對這兩人恨之入骨,但回程的時間迫近,宋清歡也只得暫且忍耐下來。
好在,沈初寒很快就要?dú)⒒嘏R都,到時,他們欠自己的債,自己再一并討回!
心事沉沉間,已經(jīng)走到了會同館外。
剛一出大門,便瞧見門外停著長長一輛車隊,護(hù)衛(wèi)的,正是宸國守衛(wèi),不由眉頭一蹙。
她倒是忘了,今日,正是宸國那幾人出發(fā)的日子。
輕飄飄掃一眼過去,目光在前頭幾輛精致的馬車上一頓,很快收回目光,朝一旁流月早已命人準(zhǔn)備好的馬車走去。
這時,忽然感到一道強(qiáng)烈的視線落在自己背上。
她眉眼微凝,神情平靜地轉(zhuǎn)身望去。
清冷的目光在半空中與一人的視線撞上,有隱隱火花濺出。
看向她的,是消停了好一段時間的蘇嬈。
蘇嬈臉上用輕紗覆面,一雙媚意勾人的眸中盛滿了凜冽殺氣,死死定在宋清歡面上。若是目光能殺人,宋清歡早已被她千刀萬剮。
一陣涼風(fēng)吹來,吹起她臉上輕紗亂舞,隱約露出輕紗下兩道醒目的疤痕。
蘇嬈神情一慌,忙伸手將面紗扯下,臉色愈加暗沉。
宋清歡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模樣,長睫一眨,忽而輕輕一勾唇,眼底浮上一抹譏誚。
照理,隔得那么遠(yuǎn),蘇嬈并看不清她面上神情,然而,她卻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宋清歡那笑容里的嘲諷,神情頓時變得一片猙獰。
宋清歡淡淡收回目光,再不看她,抬步朝馬車處走去。
如果扁耽沒死,蘇嬈臉上這疤,或許還能治好。
但蘇妍信了流月假扮的紅袖所說的話,知曉了當(dāng)日她與宸帝的齷齪事,乃被蘇嬈算計,一直懷恨在心,所以知道蘇嬈秘密在扁耽處看診,而且很有可能重新恢復(fù)容貌后,心中嫉恨,派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結(jié)果了扁耽。
后來蘇嬈也派人去搜了扁耽的藥鋪,但扁耽素來是謹(jǐn)慎的性子,每次用藥都是現(xiàn)配,因而并未留下任何藥方或現(xiàn)成的藥膏,蘇嬈派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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