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熙一怔,長睫抖了抖,看向宋清歡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宋清歡也面露歉意之色,“抱歉嫂嫂,我是不是……問的太直接了些?”
君熙搖搖頭,“沒有。”微微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也是在擔心我。”
宋清歡點頭,“如果嫂嫂覺得有所不便的話,下次關于他的事,我們不會在你面前提起。”
昭帝的命,他們是必然要取的,唯一能顧及到君熙的地方,就是不在她面前說起他們的計劃了。
君熙笑了笑,“沒關系。”一頓,語聲幽幽,似陷入過往的回憶,“他小時候確實待我還不錯,卻是建立在以為我是男子的情況下。自從知道了我的女子身份,他對我和母妃就瞬間翻臉。我因為有你們的幫助,才得以安然無恙活到現在。可是母妃……就那樣死在了冰冷的冷宮里。”
說著說著,君熙垂了頭,難過地以手掩面,神情越發寂寥。
宋清歡輕聲安慰,“嫂嫂,都過去了,只要你過得好好的,相信你母妃在天之靈也能感到欣慰了。”
“嗯。”君熙點點頭應一聲,深吸一口氣,“何況,他做了那么多喪盡天良的事,如今的下場,也是他罪有應得,我不會對他有任何憐憫之心,你們行事也無需顧忌我。”
聽得君熙這么說,宋清歡徹底放下心來,“好嫂嫂。”拍了拍她的手背,“等解決掉昭帝,處理好臨都的事,我們很快就能啟程去玉衡島了。”
聽到這里,君熙眼睫一跳,眼中露出一抹欣喜之色。
“好,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云歌過來請她們去吃飯,便隨著云歌往花廳去了。
吃過飯,再陪著蕭貴妃坐了一會,細細叮囑了一番,沈初寒和宋清歡方打道回了府。
*
嚴冬漸漸過去,很快進入春暖花開的三月。
昭帝最近總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嗜睡,易怒,動不動就覺得喘不上氣來。找了好幾個太醫來瞧過,卻都說沒什么大毛病,只是操勞過度,開了幾貼補藥方子,又吩咐他多家休息即可。
但昭帝的心底,卻不踏實得緊。
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知道,以往再累的時候,他也沒有這種深深的無力感,好像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再受自己控制,隨時都有可能垮下去。
這種感覺讓他十分恐慌。
可偏生,太醫說查不出任何問題來。如果只是一兩個,他或許還可以認為太醫被人買通了,可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這么說,他便只能暫時按捺下狂躁的心,暗中命錦衣衛在民間尋訪擅醫的人士。
昭帝的變化,皇后自然看在眼里。
從那日她去昭帝寢宮里將他氣得暈厥過去之后,昭帝就再未來過她這里,哪怕是本該在中宮處過夜的初一十五,他也沒有任何表示。
皇后氣極,卻也無可奈何。
昭帝明顯因上次之事嫉恨上了她,如今宮里的風言風語還沒有歇下,這個時候,她只能夾緊尾巴做人,否則若再次觸怒到昭帝,事情可就沒有這么容易收場了。
而昭儀阮瑩瑩,卻越發得寵起來。
來她宮里請安時,也是一副被雨露滋潤得容光煥發的模樣,看在皇后眼里,心中越發抓狂。
不是沒想過暗中對她下手,可仔細考慮過之后,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阮瑩瑩現在正得寵,不管她出了什么事,昭帝勢必會懷疑到自己頭上。如今她和昭帝的關系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朝堂之上薛家也只是在勉力維持著平衡的局面,一旦有什么事打破這種平衡,她薛家的下場都會很慘。
這種情況下,她只能寄希望于君徹身上。
左思右想,還是派人暗中請了君徹過來。
夜間。
夜色深濃,皇后宮中卻燈火通明。伺候的宮女內侍已經被她遣了下去,只留了瓔珞一人近身伺候。
皇后坐在上首的軟榻上,眉眼緊凝,一臉郁結之色。
滴漏中的水滴滴答答地漏下來,在這樣寂靜的夜顯得格外清晰,傳入皇后耳中,只覺得心思越發煩躁。
“端王怎么還沒有來?”她扭頭看向瓔珞,語氣沉沉,面露不郁。
“端王殿下既然答應今晚回來,就應該不會食言,娘娘再等等看看?”瓔珞溫聲寬慰,又抬手給她斟了杯茶遞去。
皇后心煩意亂地捧起茶杯喝一口,眼中暗影重重。
一杯茶快見底之際,君徹才姍姍來遲。
“見過皇后。”君徹入了殿,在殿中負手一禮。
“怎么這么晚才來?”皇后緊凝著他,滿臉不悅。
君徹神情冷淡,不以為然,“要避過宮里巡邏的鐵甲衛,路上難免耽擱了些。皇后又不是不知道,鐵甲衛左衛蕭濯,是君殊的人。”
皇后勉強壓下心中的煩躁,看一眼瓔珞,“請端王上座。”
瓔珞應了,請了君徹入座,又給了上好茶后方回到皇后身側。
皇后看一眼君徹,嘴一張,似乎想說些什么,臨到嘴邊卻又轉了話鋒,“雨晴最近可好?”
君徹不緊不慢地撩眼望她一眼,閑閑用杯蓋撥弄著杯中的茶盞,“皇后若是想知道她的情況,何不直接召她進宮?”
皇后臉色一黑。
今日她請君徹過來,是有要事相商,所以并不想將氣氛鬧得太僵,這才先提起了薛雨晴拉近一下雙方的距離,卻不想,君徹根本就不領情。
攏在袖中的五指緊了緊,眼中一抹陰鷙飄過。
剛要說話,君徹卻又抬頭望來,“皇后有話便直說吧,你我是盟友關系,不需要這些虛情假意的客氣。”
皇后冷哼一聲,“原來端王也知道你和本宮是盟友關系?”
君徹撥弄杯盞的手一停,眸光幽鷙地盯著皇后,“皇后這是在怪罪本王?”
皇后不避不閃,冷冷從齒縫中擠出兩字,“不敢。”
君徹輕笑一聲,神情幽深難辨,“皇后也別怪罪本王,本王最近,也是自身難保啊。”
皇后看著他冷笑連連,“這么看來,端王是準備放棄那個位子了?”
君徹眼神一動,眸底閃過一抹戾色,再抬眸時,卻依舊笑得和煦,“哦?難道……皇后有什么高見?”
皇后垂眸想了想,最終狠下心來,抬頭看著君徹,“端王應該也聽說了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蕭貴妃一事。”
君徹眸光一閃,沒有出聲。
“不管蕭貴妃是不是真的還在人世,皇上對她那近乎執念的感情,我想你也清楚。對君殊而言,此時顯然又比你多了個籌碼。我還聽說,最近皇上對你在朝政上的表現有所不滿?”
昭帝最近性子易怒易躁,看誰都不滿意。但沈初寒行事謹慎妥帖,就算昭帝對他諸多不滿,也很難找出什么把柄來斥責他。故而這么一看,似乎是君徹挨的批評更多一些。
君徹被皇后刺中心事,眼底一冷,滿目陰鷙地微垂了頭。
他又何嘗不知最近的局勢對他十分不利?
可是,昭帝最近的情緒實在太過捉摸不透,他實在不敢貿然行事,可又怕拖下去對自己越發不利,故而有些舉棋不定。沒想到這個時候,皇后竟剛好派人來找他,他知道皇后和薛家最近定然也急了,便想著來聽聽看她的意見。
抬了眸,神情清冷,“皇后有何高見?”
皇后沒有正面回答他這個問題,只道,“皇上最近越發寵幸阮昭儀了。”
君徹皺了皺眉頭。后宮之事,與他有何關系?
皇后端起茶盞淺淺戳一口,幽深的眸光射向君徹,“端王覺得,你和君殊,誰有可能坐上那個位子?”
君徹眉頭皺得越發緊了,因不知皇后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所以只沉默不語。
皇后似乎也并不一定要求他一個答案,幽幽開口接著往下說,“你和君殊如今斗得不可開交,勢要拼個你死我活,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和君殊是那相爭的鷸蚌,誰又是那最后獲利的漁翁呢?”
君徹凝視著皇后,眸光微閃,“本王愚笨,請皇后明示。”
皇后笑,“皇上的性子,你應該跟本宮一樣了解。你和君殊都鋒芒太露,一旦坐上儲君之位,皇上的權利很有可能會被架空,你覺得,這會是他想見到的?”
君徹臉色漸漸陰沉下來,似乎猜到了皇后想說什么。
見到君徹的臉色,皇后嘴角一勾,“端王果然是個聰明人。你有沒有想過,或許皇上,并不想你和君殊之間任何一個人當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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