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還是姐姐？不……你是嬸嬸啊……”

    “你應該還在這里把？”

    “對不起，剛剛我真的很生氣。”

    說到這里的時候，鳳友恭是真心地想說對不起，只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心實意地想要說出對不起這三個字。

    “你正在做什么呢？”

    ……

    沒有人回應鳳友恭，剛剛那虛幻的美麗的倩影，根本沒有透露出一個字，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然后跟那可惡的小叔叔站在一起。

    就在鳳友恭胡思亂想的時候，他腳下的篝火“噗”地一聲，被點燃了。

    湯鍋接觸到火焰，里頭的湯漸漸沸騰起來，冒著熱氣。

    聞著食物的馨香，鳳友恭精神一震，他小心翼翼地說道：“謝謝。”

    這又是一次進步，他以前從來不會說這句話的。

    可是依然沒有人回應，鳳友恭有些沮喪。

    鳳友恭自己給自己盛了一碗湯，他默默地坐在餐桌旁，低著頭看著那冒著熱氣的蘑菇湯。

    眼眸中有晶瑩的流體涌出，一滴一滴地滴入湯羹之中。

    這個時候，鳳友恭已經不似剛剛見到鳳玨的時候那般怨恨了。

    他只覺得很委屈。

    以前他任性，他哭鬧，他搗蛋，他害人……

    那個時候他做的的確是大家都討厭的事情，人們不喜歡他，他洋洋得意，我行我素，回家照樣有飯吃，有床睡，有衣穿，日子依然滋潤。

    看著別人痛苦，他高興得很。

    可現在，什么人也見不到，他被關在這里。

    這段時間，嘗試了那么多折磨之后，鳳友恭學會了隱忍。

    鳳友恭自認為剛剛什么也沒有說，什么都沒有做錯，為什么叔叔還是不喜歡他，為什么不帶他走呢？

    他明明什么都沒做啊！

    沒有做讓人討厭的事，沒有說讓人討厭的話，為什么？為什么還是不接受他呢？

    委屈的感覺，原來是這樣嗎？

    好在……小嬸嬸還是陪著他的，不知道為什么她會變得透明，但是……

    說不清楚，說不清楚那種感覺……

    大概是安心的感覺吧。

    一個人，真的好難受啊……

    就算想搗蛋，也沒有機會，就算想要做壞事，也沒有人搭理。

    因為做了很多壞事，所以他才會被送來這里的吧？

    小叔叔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曾經得到過一切，然后又失去一切，現在僅剩一片狹小的區域可以活動，但僅僅只能維持活著的狀態，一切東西，都被剝奪了。

    鳳友恭默默地哭泣著，壓抑著哭聲。

    鳳友恭早已放棄了那種大聲尖叫，發瘋一樣聒噪的哭鬧，因為那樣哭，不僅僅是會讓他鼻塞流涕，還會讓他嗓子火辣，眼睛發疼，沒有任何好處，也沒有人會聽到。

    他現在的哭跟以前的哭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以前是有目的的，那時候他的眼淚是武器。

    而他現在的眼淚，并不是因為他刻意哭，而是他實在忍不住。

    只是一種悲傷情緒不可抑制的影響了身體，造出的眼淚。

    鳳友恭抬起手，想像以前一樣用衣袖胡亂抹去流出的眼淚。

    然而，他看著破舊衣料做成的衣服，他的手頓住了，他放下了手臂，任由眼淚流淌，身上這件衣服，是他唯一的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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