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目光深沉地看著戚團團，想從她的情緒中看出些什么東西，但是除了純天然的、對于他的不喜歡，他什么都沒有看到，連怨恨都沒有看到。
如果對方曾經對他有所期待，那么，她不會是這樣的。
柳笙再一次確認，戚團團不需要自己這個兄長，一點兒也不。
他垂眸片刻，認真問道：“無論你承不承認，我們都有血緣關系。當年的事情，你不想知道嗎？”
戚團團笑嘻嘻地搖了搖頭：“不想啊，我們又不熟，你騙我怎么辦？”
柳笙抿唇：“我沒必要騙你，即便我們這些年從未在一起生活過，我也依舊不會害你。”
戚團團被逗笑了：“你這是在強調，你是我哥嗎？”
她轉頭看向了若有所思的戚明風，嘖了一聲：“這才是我哥呢，想要亂認親戚，也得看看我堂哥答應不答應吧？
最重要的是，我姓戚，你姓柳，怎么看都沒關系呢，所以，別仗著年紀比我大，就亂認親戚，以謀后續啊，呵呵，我不吃這一套。”
柳笙眸色一沉，看著戚團團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終于后知后覺地明白，這個人，她是真的把自己當陌生人，而不是有所怨恨，所以故意耍小性子來說狠話。
她，完全不想認自己！
這個認知讓柳笙心中莫名復雜，沉著臉看著戚團團，眸底的暗色，讓人看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與此同時，被戚團團點名了的戚明風冷笑一聲邁步上前，擋住了柳笙看戚團團的目光。
“往哪兒看呢？”
戚明風笑著問道，臉上表情看似溫和，言語和眼神卻充斥著冷意。
“我們團團金貴的很，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覬覦的，所以，管好你的眼睛，否則，我不介意把它們給挖出來。”
他比柳笙的年紀小，當年柳笙離開戚家的時候，他還是個到處亂跑的小孩子，所以記得的東西并不多。
但，這并不妨礙他在去年知道了柳笙的存在之后，悄悄去查對方的消息。
當年的戚明笙是戚家難得的天才，但后來三嬸死后，卻跟著柳家離開了戚家，自此之后便音信全無。
這之后的十來年，就只有團團一個人跌跌撞撞地長大，直到山谷野狗事件爆發，團團也跟著爆發，這可憐的丫頭才終于擺脫了被人欺辱的命運。
如果說，自己這種隔房堂哥不管戚團團，是因為名不正言不順，那柳笙這個親哥呢？
哪怕他就是再恨戚家，親妹妹總是能問一問管一管的吧？
柳家或許是因為團團是廢靈根，又是個女孩子，所以不想管，那作為團團最親的哥哥，卻從離開之后，就連問都沒有再問過一句。
而最耐人尋味的是，明明這么多年沒見了，柳笙卻一口叫破了他戚明風的名字！
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柳笙要么一直關注著戚家，知曉戚家的消息，要么，就是來之前特意查過團團身邊的人，而且事無巨細。
再聯系到小天剛剛說的那些查消息的人的事兒，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這柳笙，來者不善，而且準備充足！
無論對方是忽然良心發現，想要來一份遲來的兄長愛，還是別有用心，戚明風作為戚團團如今唯一認可的戚家兄長，是絕對不會允許他靠近團團的！
戚明風盯著柳笙上下打量，就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樣，好半晌，才似笑非笑地道：“你倒是穩得住啊，怎么說都好像不是說你似的。”
柳笙淡淡地道：“無論你怎么否認，我就是團團的兄長，這是誰也不能改變的事實。”
戚明風臉上還笑著，眼底的狠色卻越發銳利起來，笑道：“兄長？你？你也配？”
他抬手一指一旁早就懵逼了的柳溪，嗤笑一聲：“你柳家弟弟妹妹那么多，身邊兒這不就有一個聽話的乖乖么，你去他們面前逞威風不好嗎？干嘛跑過來膩歪惡心我們團團？”
他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團團不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不能讓他在很多事情上，大大方方，理直氣壯地站出來替團團說話。
可就是有這么個人，分明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但，這人卻早早地就放棄了不說，現在竟然還冒冒失失地跑上來，一副他是親哥別人沒話語權的模樣……
呵！
這能忍？
被戚明風指了一把的柳溪持續性懵逼，好半晌才想起來問：“六哥，怎么，怎么回事啊？”
不是來接妹妹的嗎？
怎么就變成認妹妹了？
而且哥，你從進門開始，就沒有看過綿綿一眼，是不是不大好？
柳笙轉頭看了柳溪一眼，淡淡地道：“安靜些，有什么問題，回去再問。”
柳溪立刻乖乖閉嘴，乖巧得像是一只軟綿綿的兔子。
戚團團瞇眼輕笑，這才是兄弟愛呢么，繼續跟柳家的孩子們相親相愛不好嗎？閑的蛋疼來招惹她？
要不是看在綿綿的面子上，她這會兒已經讓血衛們把人扔出去了。
戚團團百無聊賴地轉身回到涼亭里坐下，一旁的綿綿立刻小跑上來給戚團團拿糕點倒茶，小小聲地祈求：“團團姐姐，我不走。”
她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戚團團的一片衣角，顯得很不安。
顯然，她雖然還沒有想起來柳笙是誰，但是卻本能地明白，柳笙是最有可能，也最有能力把她帶走的那個人。
戚團團皺了皺眉，總覺得這小丫頭在柳家的處境可能很一般，要不然，就是失憶了，她也不會對柳笙和柳溪這兩人這么防備。
要知道，人腦儲存的記憶會消失，但身體記憶卻是絕對不會消失的。
打個比方，如果有朝一日她戚團團失憶了，那么，她敢篤定，她看到帝王的第一眼，也還是照樣會看上，并且心疼得不得了，以及……想把人搶回家好好疼愛一番的。
換句話說，如果柳笙和柳溪特別寵愛綿綿這個妹妹，那綿綿即便是失憶了，看到了兩人之后，也會不由自主地信賴和親近。但是，這種下意識的信任顯然并沒有出現在三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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