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蒼珞的質問，戚團團一下子冷了臉。

    她可不是什么男人一說軟話就忘了自己底線的傻姑娘，她的原諒貴得很，給不給不看價錢，只看心情。

    蒼珞以為他的背叛只要服軟一個月就能抵消，本來就是在癡心妄想，更何況他還在贖罪的過程中，繼續欺騙戚團團。

    戚團團冷笑著問道：“是什么讓你覺得我很好騙？年齡嗎？因為我看著就只有六歲，所以你總會忍不住把我當小孩子看，是吧？”

    蒼珞滯了滯：“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立場。冥兒，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的未來是跟蒼家聯系在一起的！”

    戚團團反問道：“是嗎？因為有同心蠱在，所以你覺得你吃定我了？”

    蒼珞滿臉無奈：“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墨門和蒼家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你不能跟他們走得太近，他們會利用你來對付蒼家，你會受到傷害的！”

    戚團團被逗笑了：“事實上他們想要對付蒼家，根本就不需要利用我。”

    蒼珞著實被氣到了，猛地站了起來：“你非要跟我這般鬧嗎？！”

    戚團團皺了皺眉：“你這是在訓斥我？”

    她板著小臉兒，抬手一指門口：“我討厭別人對我大聲說話，既然你不想吃飯，那你就走吧。”

    蒼珞幾乎就要起身走人了，但看著戚團團冰冷的小臉兒，冷漠的眼神，他的腳卻像是黏在了地上，無論如何也走不了。

    幸好這時候送飯菜的人來了，打破了這樣尷尬的局面。

    戚放完全不會看臉色看局勢地照舊介紹著每一樣菜色，清越好聽的嗓音含著淺淺的笑意，讓人心情十分愉悅。

    戚團團的心底的不快很快就在這把嗓音里消失，撐著下巴饒有興趣地不斷詢問。

    戚放眼底的笑意越發明顯，她知道戚團團已經認出來了他，因為她吃菜的時候，笑嘻嘻地點了點離得最遠的一盤豆腐。

    在墨園的那幾天，他跟她提過帝王生辰宴上的那盤甜豆腐的梗，她雖然不記得了，卻也笑彎了腰。

    戚放滿心愉悅地看著戚團團眉眼間的輕松愉悅，幾乎挪不開眼。

    拋開他們這些需要她照顧的人，她其實一直都是一個做什么事情都很游刃有余的人。

    如今墨門已經完全能夠自主運轉，她即便是回來，也只需要把墨門當做手中劍掌中刀，用就可以了，再不用操心那么多了。

    戚放溫聲介紹完了最后一道菜，笑道：“客人可要放開了吃，都是我們老板親手做的菜呢。”

    戚團團笑了起來：“多謝啦，我會多吃點兒噠！”

    她夾了一塊桂花糕放在他手中的托盤里：“請你吃！”

    戚放一下子就笑彎了眼，如獲至寶地捧著盤子走了。

    戚團團莫名想笑，揉了一把身邊的妖皇的小腦袋，笑嘻嘻地給他和自己都夾了不少菜。

    蒼珞從頭忍耐到尾，看著跟戚放說話的時候，毫無尖銳的戚團團，只覺得心中無比難受。

    明明就在不久前，她最親近的人除了白素就是自己的，可現在，她卻對自己滿是防備和尖銳，恨不得自己說一句她就反駁十句。

    蒼珞啞聲道：“我很抱歉，冥兒。”

    他垂眸看著自己的指尖，聲音里浸泡著難過：“我自小的生活環境就是那樣的，連親生父親和一母同胞的弟弟都不能完全相信，因為一旦全身心信任，說不定哪天就會莫名其妙地死了。”

    他眼眶有些灼熱，死死低著頭沒有抬起來：“我已經習慣了算計，習慣了把一切掌握在手心里，我喜歡的，我厭惡的，我懼怕的……

    只要可能，我只會把這一切緊緊攥在手心里。我學不來你說的那些，真誠以待，誠懇待人……

    我怕死，我怕你會被墨門的人洗腦，怕你站在他們那邊，幫他們算計我，害我。我知道這樣又懦弱又卑鄙，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做。”

    他沉默片刻，忍不住問道：“謝謝你還肯原諒我，你能……教我怎么跟你相處嗎？如果我肯學的話。”

    戚團團沉默著看著蒼珞的發旋，心情有些沉重。

    事實上，他是對的，她此刻的原諒，不過就只是為了麻痹他，掌控他的假象罷了。

    如果換她在他的那種生存環境，也并不一定能比他做得更好，所以她并不置喙他的生活方式，也不嘲諷他的機關算計，兇狠毒辣。

    她只是，不喜歡，也絕對不會接受罷了。

    戚團團問道：“你想跟我有過命的交情，跟我交心，跟我可以放心交托后背？”

    她盯著蒼鷺：“你抬頭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真的想要這個嗎？”

    蒼珞緩緩抬頭，戚團團這才看到他的眼球里爬滿了血絲和難過，還有一份深沉到讓人心頭沉重的哀痛和無措。

    戚團團心硬如鐵，只是問道：“回答我，你真的想要嗎？”

    蒼珞回看著戚團團，沉聲道：“是，我想要！”

    戚團團幾乎可以從他黑沉沉的眼眸里看到自己倒影，她笑了一下，問道：“那，你愿意跟我調換一下位置，讓我做你的主導嗎？”

    蒼珞愣了愣：“什么？”

    戚團團認真解釋：“就是把我們的同心蠱調換過來，我來種植母蟲，而你，你來種植子蟲。”

    蒼珞呼吸一滯，眼底瞬間浮出抗拒之色。

    雖然他遮掩都很好，但對于神魂過于強大的戚團團來說，這一份抗拒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輕笑起來：“你不愿意，你怕我借此來傷害你，算計你。”

    但沒有關系，有人愿意的。

    她的離離就愿意，他甚至是自己主動提起來的。

    他就不怕她利用同心蠱來算計她，因為他很認真地告訴過她，種不種同心蠱，唯一的差別只在于他會不會更瘋狂地愛她而已。

    他還說，雖然他沒能種得上，但他依舊會像被子蠱操控了一樣瘋狂心悅于她，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會盡全力去完成。

    戚團團垂眸給自己盛了一碗甜湯，輕輕喝一口，然后一下子甜到了心里。

    你看，真心和假意，就是這么容易辨別。

    真心是自愿給的。

    而假意，是逼迫著都不愿意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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