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咋會有人問起我?”稀世奇珍一捧雪此刻正蹲在東廂的架上, 聲音瑟瑟發抖。
“年, 年羹堯是誰?我可從來沒聽過啊!”
石詠也想不通,為什么年羹堯的人會將賈璉叫去,然后傳話問他知不知道“一捧雪”。
“我也不知, 為什么那邊會問起這個。但是你原本是賈家之物, 所以我不能隱瞞我的朋友, 我必須要告訴他, 你的存在。”石詠認真地向“一捧雪”解釋。
他早先問過了賈璉,賈璉完全沒聽說過此物, 更加沒曾聽說過家中曾經私藏過這樣一件珍品:“那……那不是戲文里才有的物件兒么?”賈璉當時問。
“唉,這下子日子可難過了,”一捧雪萎靡不振地道,“不怕賊偷,只怕賊惦記。往后我怕是要日夜難眠, 無法安枕了!”
身為一具瓷枕的紅娘在一旁插嘴:“你本來就沒法兒安枕!”
一捧雪:“你咋也不安慰安慰我……”
武皇的寶鏡這時候恰如其分地出聲:“別鬧!”
東廂里一下子安靜下來, 寶鏡這時候開口問石詠:“詠哥兒,你打算怎么做?”
石詠想了想道:“自然是把一捧雪還給璉二哥!”
旁邊一捧雪還沒吱聲,紅娘先哭出了聲:“好不容易聚了那么久, 竟一下子就要分了……”一捧雪則瑟瑟發抖, 顫聲問:“詠哥兒, 是真的……真的嗎?”
寶鏡繼續出來維持秩序:“別鬧, 大家都稍安勿躁!”
東廂又一次安靜下來, 寶鏡終于問:“詠哥兒, 你是信得過賈璉的人品,所以相信將一捧雪交出去之后,對方還會將它再還給你么?”
石詠想了想,又斟酌著道:“是!我若告訴璉二哥,說我修起了一捧雪,他會二話不說就讓我自己留著。”
“但是如今年羹堯的人正追問著他……”武皇插口。
石詠續道:“與其說我信璉二哥,倒不如我說我更加相信年羹堯,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就像一捧雪剛才自己說的,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可若是咱們明示一捧雪現在是一件毫無價值的破碎玉杯……”
年羹堯早年一手布下了針對忠勇伯府的局,可是現在二阿哥徹底失勢,遠離大位,他便徹底放手,連過問都懶得過問了。所以石詠相信,若是他曉得了一捧雪早就碎成了二十七片,已經不再存有世俗的價值,想必會不屑一顧。
旁邊一捧雪聽說,立即“嚶嚶嚶”地哭了起來,石詠只能改口,道:“一捧雪在我們這些人眼中,有非常高的美學欣賞價值,可是落到旁人眼中,在市面上叫不上價的東西,才不會惹他們惦記。”
這只玉杯總算是聽懂了石詠的話,哭聲漸漸小了下去,半晌方問:“你當真嗎?”
石詠認真地道:“我自然當真!另外,還有一件緊要的事,要與你說清楚。”
一捧雪這時已經稍稍鼓起些勇氣,問:“什么事?”
石詠說:“一捧雪,你已經是一枚成熟的文物了,你若是聽見什么對你不利的言語,或是感知到什么危險的時候,你能夠表現得鎮定,堅決不露出破綻嗎?”
他可是記得很清楚,當初他曾經威脅要用一捧雪的碎片給如英磨制玉石戒指玉耳墜,那會兒一捧雪每一片碎片都能劇烈抖動。回頭按照石詠的計劃,送“一捧雪”出去的時候,這枚玉杯若是照樣如此,未嘗便不會露餡。
“我,我……”一捧雪連聲音都打著顫,但是寶鏡與瓷枕都好生勸它,只說這世上再沒有比石詠更可信的,要他一定要信得過石詠,照石詠說得去做。這枚玉杯才終于應下。
*
第二日石詠便將一捧雪盛在一只玻璃匣子里帶去給賈璉過目。
石詠為了故意表現一捧雪碎后的狀況,故意將那片從未曾粘合的碎片從玉杯杯身上取了下來,粘在玉杯一側的玻璃底座上。玉杯則安放在玻璃底座的另一側,有一個支架將玉杯支起,玉杯下方則是那片鏡面,可以叫人看見玉杯底部的種種細節。
賈璉見了,簡直嘆為觀止,道:“這真的是從我那只藤箱里取出來的么?我在府里長這么大,從來沒見過這樣精巧的玉器。”
石詠見那單獨的一片碎片微微搖了搖,心知這個一捧雪大約是在暗自得意,趕緊咳嗽了兩聲,將發現這一捧雪時候的情形都解釋了,又問起賈璉,可還記得那些碎片又是如何得來的。
賈璉努力回想了一回,說:“那只藤箱里的東西,大多是兩府有些名貴的器物,打碎了或是有了些瑕疵,但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匠人修起,于是都放置在庫房一角。我當日情急,就將里面零零碎碎地都倒了出來,裝了那只藤箱,然后就來尋你了。”
他想了想,又說:“我很小的時候是聽說過家里有只很漂亮的玉杯的,但沒聽說過‘一捧雪’這個名頭。那時候還在南邊……對了,家里有一回遭了賊,聽說那只玉杯就被摔碎了。”
賈璉努力回想,石詠又見這一捧雪的碎片微微抖動起來,似乎回憶起了當初被打碎時候的慘烈情形。他連忙又咳了兩聲,道:“璉二哥,你今日去年府,要不還是我陪你一起去吧!畢竟這只玉杯是我修起的,若是那邊有什么要問起的,我也好幫你回答一二。”
賈璉點頭笑道:“茂行,我這是求之不得啊!”他想了想又說,“這只玉杯既是你修起的,就該是你所有之物,處置的權力原本在你。只是……”
“璉二哥,年府既問,想必也有對方的道理,咱們要是不出面,便也永遠不知對方葫蘆里賣得究竟是什么藥。不如干脆大大方方地展示一二。”石詠抱著一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態。
如今他已經從賈璉口中略知一些一捧雪的經歷,曉得當初賈家還在金陵織造任上的時候,就已經有人覬覦這只玉杯。但是此后那么多年,卻再也沒有人提起,直到前日里年羹堯見賈璉,才終于又問起了“一捧雪”這三個字。
一捧雪,和它所知的那些《天水冰山錄》之外的寶藏,以及石家的二十把舊扇子,外人究竟知道多少,又都打著什么樣的主意呢?所以石詠無法置身事外,不得不隨賈璉一道去看一看。
于是兩人一道去了年府,賈璉遞了帖子,只說年大將軍昨日見問,他今日是來回話的。門房問過了賈璉名姓,就將賈璉與石詠二人一起帶到了年府上一間空屋子里。兩人一處坐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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