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
小小的木屋里又飛進瑩綠的光點。
“郴鳶,”蘇好披著衣服坐起來,“你快要嚇死我了。”
白色的衣袍在月光下隱隱的反射出柔和的光芒,郴鳶的臉在銀白面具之后,看不到神色,可是周身卻有蓬勃的怒氣。
“你今天去太子府了?”郴鳶語氣嚴厲,“你知不知道太子府有多危險!竟然……不過是一個任務,用得著這樣拼命嗎!”
蘇好著實有些懵,以原身的記憶來看,郴鳶應該是三皇子那邊的人,沒道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這般所作所為,應該只是不想自己和太子相認吧。
如果相認了,那她們就完全站在對立面了。
可是,以三皇子以往的劣跡斑斑,就算是這一次站在他那一邊幫他,恐怕結局和原身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蘇好低頭,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眸子里滿是鑒定之色,“郴鳶,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情來,我和太子殿下……在很久以前,是不是就結了秦晉之好?”
“你胡說什么!”郴鳶大驚,頓了一頓,又緩和了語氣,“你乃是一介孤兒,就連太子府的門都沒有摸過,又怎么會和太子永結同好?定然是你記岔了,沒有的事兒!
說起郴鳶,蘇好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對待他才好。
是他教了原身成為夜歸人,和原身亦師亦友,可是同時他也和三皇子一起,對原身以前的事情百般隱瞞,造成了她一生的悲劇。
既然自己來了,就不會那么窩囊的讓已經上演過的劇情重新再來一次。
“郴鳶,”蘇好執拗著毫不退讓,“我不信!
一句不信,讓郴鳶突然愣住了,這個自己一手教導長大的夜歸人,如今好像有了自己的翅膀,這樣的事實,讓他有些接受無能。
“你……”
突然不知道說些什么了,郴鳶在窗子旁站了一會兒,轉身離去。
“你自小心。”
短短的幾個字好像沾染了夜色的涼意,卻讓蘇好一路暖到了心底。
“好!
太子府書房,一燈如豆,透過窗紗散發出暖暖的光。
福伯看著太子俯在案桌之上慢慢的寫著信,又用臘封小心翼翼的蓋了印,心下知道這信估計又是送到西北的。
“福伯,”太子面上帶著如釋負重的神色,“將這信快馬加急送到西北大將軍手里,好兒這么久才找到,大將軍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
“是,太子殿下您可以放心了,”福伯面上帶著些許慈愛之色,“這信大將軍看了一定很開心。”
第二日一早,蘇好早早地起來了,做好了早飯請了老婆婆一起來吃。
如果不出所料,太子府的人今天一早就會過來,還是需要做出個樣子的,畢竟皇家多疑乃是常態,自己若是不可打消太子的疑心,恐怕就算是真心想要幫太子,他也不一定領情。
果然不出蘇好所料,剛剛收拾好沒有多久,太子府的人就來了,除了原身的兩個貼身丫鬟清風朗月,太子府的老管家也領了一隊人并著一頂華麗的大轎子過來。
“太子妃……”
清風這句話一出口就不知道再說些什么,只是紅著眼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雙肩不停的聳動。
朗月比清風好一點兒,可是一雙眼睛依舊紅得像是兔子,“太子妃,奴婢朗月,迎您回府!請您上轎!”
太子府這樣大的陣仗,三皇子沒有理由不知道。
“蘇好回太子府了?”三皇子即驚且怒,不過一瞬間收起略顯猙獰的表情,“你們都先下去吧,管好自己的舌頭!
下人們誠惶誠恐的退下去,這位傳言中溫文爾雅甚是平易近人的三皇子,其實有多么喜怒無常沒人比他們更加清楚了。
待到房間再無閑雜人等,三皇子總歸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暴戾,一抬手掀翻了書桌,上好的徽墨碧玉筆洗就這樣碎了一地。
“給我出來!”
險些破口大罵,但是這多年以來皇室的教養已經深入骨髓,做不出來這樣有失風度的詩人。
空氣中傳開了輕微的破空之聲,戴著銀白面具的黑衣人垂首立在三皇子面前,“三皇子!
“你不是說她沒有想起來嗎!”三皇子面色肅然,“那她為什么要進太子府,你給本王一個解釋!”
戴著銀白面具的人頭垂得又低了些許,“王爺,她是真的沒有想起來,今次入太子府,不過是接了一個任務罷了。”
任務?
回想了一下夜歸人里最近發表的關于太子府的任務,三皇子心情一下子好起來,“原來如此,太子若是知道,他苦苦相尋的人,正想要他兒子的命,那場面一定特別好看!
郴鳶在面具松了一口氣,主子這邊相信了就好,只要不為難好兒,怎么樣都好,至于好兒那邊,慢慢來說就好。
再說太子府這邊,已經失蹤好幾年基本已經默認身隕的女主人突然被找到,還被八抬大轎的迎回太子府。
“也不知道……”
垂花門下無所事事的老婆子一邊磕著瓜子,一邊饒有興致的看著之前太子妃的院子。
這話一出,幾個婆子對視一眼,笑容里充滿了惡意,“說不定當初是土匪大盜把人給搶了去呢!
“哎喲……”為首的婆子說話向來葷素不忌,此時咧著嘴,黃色的牙齒泛著讓人作嘔的光芒,“我們太子爺,還真是大度啊。”
可是她卻沒有看到,不遠處的福伯緊皺的眉頭。
“當真有人想得這般不堪?”太子聽了福伯的轉述,眉頭一挑,肅殺之氣在房內油然而生,“這樣一來,有些人還真是要好好管教一二了。”
不過三刻鐘的功夫,府中的仆人一臉茫然的聚集在內院大堂外的空地上,有膽子大的竊竊私語,膽子小的恨不得自己就此隱形。
而有的心眼兒更多一些,一眼就看到了前頭角落里五花大綁的幾個門房婆子,又想到近日來因為太子妃回府而生出的種種流言。
“看來,太子妃是真的惹不得啊!
“福伯,”太子捧著一碗清茶,白皙的指尖襯著青瓷杯越發的看起來尊貴,“人到齊了嗎?”
福伯躬了躬身子,“府中登記造冊的下人都在這里了,只是,爺,要讓夫人也來嗎?”
太子垂眸,打量了底下的人半晌,輕輕的笑出來,“還是不了,好兒性子和善,膽子也小,今日的事兒可能血腥了些,莫要嚇著她。”
說完也不再看心思各異的眾人,漫不經心的揮揮手,“帶上來吧,讓他們知道,妄自非議主子,會有什么樣的下場。”
角落里被五花大綁捂著嘴巴的幾個婆子聽了這話,目眥欲裂,奮力掙扎著嗚嗚的叫起來,可惜已經沒人愿意聽她們再說話。
早就侯著的穿著厚厚鎧甲的兵士走上來,扁平的棒子舞得虎虎生威,原本應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經過帕子的過濾,不過是一些不成調的嗚嗚聲。
有站得近的仆人,臉上被濺了溫熱的猩紅血液,腿一軟倒在地上。
太子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又移開目光,隨意的道,“別這么重,半個時辰內人別死!
說著便放下茶杯,一手支著頭閉目養神,一手手指伴隨著木棒擊打在肉體上的悶響有節奏的靈活彈動,好像聽到的是華美樂章。
等到那幾個婆子徹底沒了聲息,太子這才睜開眼,也不讓人收拾殘局,寒聲道,“都說宰相門前三品官,今日這事兒,錯在本殿,是以往太過寬宥,讓你們無所顧忌,現在,本殿決定細心改正,若是日后還聽到有人對上不敬,內外不恭,那就莫怪本殿沒有提醒過,今天這幾個人,就是例子。”
下面的仆人聞著空氣里濃郁的血腥味兒一個個面無人色,想到最近因為太子妃回府,而產生的種種流言蜚語,又想到自己偶爾和交好之人是如何編排,抖如篩糠。
太子知道自己的話已經起了作用,滿意的笑笑,“這幾個婆子,丟去亂葬崗吧,對外就說突發疾病,暴斃而亡。”
說完丟下一地攤子就這樣走了,臨走前還吩咐福伯把庫房里頭的東珠拿出來送給太子妃。
恭恭敬敬的送走了太子,福伯籠著手,垂著眸子,面上的神色和平日沒有分毫區別,“太子妃回府,原本是極好的事兒,可是你們心思太過腌臜,竟然敢隨意編排主子,今天的事情不過是殺雞敬猴,以后該怎么做自個兒心里得有數,不過有人給了什么好處,在這個府里,只有兩個主子,自個兒掂量著吧!”
說完停就一瞬,看著下面人中有幾個神色晦暗不清的人,輕輕的笑一聲兒,“再站半個時辰吧,好好兒看看,這就是下場!太子仁慈,可老奴就想要倚老賣老了,以后若是再聽到有人非議主子,老奴也不介意暴病而亡的人再多幾個!
前頭發生的事情蘇好不是不知道,心下竟然有些慰貼,原身雖然一世悲劇,可是她心心念念的太子夫君,終究是不曾負了她。
“娘娘,”清風捧著一斛珍珠喜笑顏開的走過來,“你瞧,這是太子殿下喚?偣芴匾庠趲旆坷锬玫臇|珠,是外人瞧都瞧不到的好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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