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參見太子,太子妃,”行了禮,老管家抬起頭來,只見一張看臉皺得像是絲瓜瓤,“您二位可算是回來了啊!
老管家鮮少有這樣的時候,太子輕笑,“福伯,到底是什么事兒,把你給愁成這個樣子,看著讓人笑得慌!
不怪太子如此不重視,這福伯乃是母后給他的心腹,這么些年對他亦師亦父,是個見過大場面的,若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兒,早就遣人來尋了,何苦在這里等著。
不過,只除了……
福伯被笑得老臉一紅,也不要什么臉面的,直言道,“皇后娘娘今日午時,不知為何忽然賞賜下好幾個美人兒,一個個的水靈靈的,手上半分繭子也沒有,送來的人又直言讓您自己處置,這不,那群姑奶奶們還在偏殿里呢,您二位要是再不回來,老奴我可就壓不住了啊。”
蘇好聞言眉頭微微的一挑,也不言語,轉頭就直勾勾的看向太子。
有苦難言啊,太子輕輕的嘆口氣,“走吧,好兒,與我一起去偏殿!
燈火通明的偏殿里,果然如福伯所說,有著許多姿色各異的嬌俏女子,一個個的眉目含情,暗送秋波,只把一旁的太子妃視若無物。
蘇好也不惱,慢條斯理的在上位坐下,輕輕的端起茶盞,有一下沒一下的用茶蓋刮著茶葉沫子。
上好的青釉盞相撞發出來的聲音,出乎意料的悅耳,偏殿里鶯鶯燕燕的聲音慢慢的低下來。
太子這才坐上主位,淡聲道,“你們是母后賜下來的?可有給你們說具體應當如何安排?”
眾女輕輕的搖頭,如同半開的花朵兒一樣含羞帶怯,可惜在場的都不是憐香惜玉的主兒。
“既然母后沒有說,”太子溫和極了,“那就由本殿給你們指些差事吧,你,你,你,還有你,你們四人,負責打掃小佛堂,侍奉佛祖要誠心,無事不可到離開,一切從簡!
被點到名的幾個美人兒在這一群美人兒里是極為出挑的,此時驚訝恐懼不敢置信的表情也在偏殿美人兒低低的笑聲中極為出挑。
原本以為可以飛上枝頭,卻不想出師未捷,太子殿下還不知道她們的名字呢,就被發配邊關了。
剩下的人還來不及高興個夠,就被隨意的搭配到了茶水間,洗衣房,甚至于還有去灶房幫工的。
一通打發下來,蘇好的茶還沒有喝完呢,福伯笑瞇瞇的,又轉身威風凜凜的去做其他的事兒了。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蘇好這才放下一直在手中把玩的茶盞,笑瞇瞇的轉過頭,就像是剛剛生悶氣的人不是他一樣,“殿下當真是好手段,我可真是心疼那些美人兒!
太子殿下負手而站,一派大義凜然,“好兒要心疼就心疼去,左右我是不心疼的。”
“我就喜歡太子爺你這個樣子,”蘇好笑瞇瞇的走下來,輕輕的拉太子的袖子,極為認真,“只是殿下若是有一天這樣對我,那可不要怪好兒不客氣!
太子很自然的攬人入懷,目無波瀾,口中的話卻極盡溫柔之能事,“怎么會?好兒你是本殿的正妻,你未來要和本殿一起守護著天下,本殿怎么會這樣對你呢?”
蘇好在太子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抹冷笑,口中的話卻是溫柔小意,“好兒自然是相信殿下的,你是我的夫君,女子當以夫為天。”
空曠無人而又冰冷華麗的宮殿里,一對璧人在各自看不到的地方,露出漫不經心的笑,再抬起頭來卻又是恩愛非常。
同床異夢,不過如此。
第二日一早,許是太子府的消息傳進了皇宮,不一會還沒下朝呢,皇后宮里就送來了許多降熱解火的藥,一個陌生的嬤嬤和顏悅色,卻又帶著高傲,一字一句的叮囑她要好好的吃藥。
蘇好靜靜的聽了,轉頭就把那些藥材給丟到了倉庫里。
還真是好笑,原身當初離開并不是因為自己的意愿而離開之后的時間,太子不再娶妻納妾也是他自己的意愿,甚至于昨日的事情,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位皇后當真是個極品,不舍得對自己的兒子說一句重話,卻偏偏把磋磨人的心血都放在了另外一個小輩身上。
正在跟皇后生著悶氣呢,清風卻捏著一封信,興高采烈的走進來,“娘娘你看,這是大將軍的來信,大將軍不日就要回朝述職,您和大將軍可是有許久未見了呢,當初在府里的時候,那么多的少爺小姐,大將軍就只疼小姐一個人。”
蘇好對這個只有模糊的記憶,而沒有看見過的大將軍哥哥,也是十分的有好感。
畢竟誰也不是在妹妹出嫁之后,還會時不時的送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過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可比那些價值連城的寶物貴重多了。
至少若是有人想要刁難原身,得知這個消息,恐怕也得掂量一下――――大將軍出征在外,每一場戰爭都是生死搏斗,卻還記得家中小妹喜愛之物,這樣深厚的兄妹之情,但要看看有誰能夠冒著惹怒大將軍的風險,去為難原身。
“你這可是說真的?”蘇好覺得有些不真實,西北方向的不是一直虎視眈眈,那邊不是離不開人嗎,“你可莫要哄我,這次我可是會生氣的!
朗月掀了簾子走進來,懷里抱著一把鮮花,恰好聽了這話,輕笑道,“哪里敢用這事兒和娘娘開玩笑,大將軍的親筆信就在哪里呢,娘娘您一看便知!
被這樣一說,蘇好立馬拿過清風手里的信,匆匆打開,果然是原身記憶里熟悉的字體。
“可是西北那邊不是不可以離人嗎?”蘇好不解,“哥哥此時回京述職,當真沒問題嗎?”
西北方和蠻族接壤,最近幾年蠻族一直不安分,大大小小的戰役不斷,近日雖然沒有聽說過有什么事兒,可也不能夠大意。
“可不是,”朗月整理好花束,“清風,送信來的人可有帶什么話兒?”
清風搖搖頭,“送信的那人只是個小兵兒,看起來精神倒挺好,急著趕路也沒有面黃肌瘦的,想來大將軍在邊疆,軍餉上還是沒有收到苛待!
“如此就是極好的,”蘇好點點頭,又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信,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如此便好!
信上所說不過是對家鄉的思念,對原身這個太子妃處境的擔心,寬慰,甚至后面還和小孩子撒嬌一樣備注了自己回來想要吃的東西,點名指姓的說要讓太子妃親自下廚。
真是一個極好的哥哥。
太子回來的時候,就覺得整個正院兒的氣氛格外的開朗,就連平日里自己對什么事情都淡淡的太子妃,也是一臉的笑意。
“發生什么事兒了?”太子被帶著也是笑意盎然,“怎么看起來這樣高興?”
蘇好走上去把信遞給他,“兄長不日就要回京述職了,算上一算,我們已經五年未見了!
太子自然知道西北大將軍不日就將回潮述職,只是想不到竟然會先行遣人將消息傳給蘇好。
“如此甚好,”太子眸子微瞇,面上笑意不減,“今日早朝之時,父皇也說了,大將軍此時正在臨沂,想來若是沒有意外,這月底就應該可以到了!
“那還有一陣子呢,”蘇好拿過被太子攥出痕跡的信紙,“哥哥口味一向挑剔,清風朗月,你們過來,在哥哥回來的時候,這些菜色一個也不能少,可明白了?”
清風朗月無法,只得苦笑著接過。
太子見她這般,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后面到底也只有一聲嘆息,“你們慢慢忙吧,本殿還有些瑣事,就先去書房了,無事不可來擾。”
蘇好沒當回事兒,敷衍的答應一聲兒算是聽到了,心說若是無事,誰愿意和你呆在一起。
書房內,福伯早早的等著了,今日西北大將軍來信,他作為管家,自然是知道的。
“福伯,”太子端坐于書案之后,“今次西北大將軍歸朝述職,你可有何看法?”
西北形勢緊張,往常述職也不過是座下得力干將代為前來,而今年并不是三年一次的主將述職之時。
“西北大將軍和太子妃兄妹情深,”福伯還是一臉的笑意,和平日無異,只是總是微微弓著的脊背此時已經筆直,“或許是因為太子妃回歸,也許更是因為要打消皇上的猜忌,不過,無論如何,對太子您來說,都是一件好事兒!
就算福伯這樣說,太子也沒有露出明顯的贊同的神色。
“若是西北大將軍,沒有表面上這樣在乎一好兒呢?”太子眸光沉沉和平日里的溫和派若兩人,“若是他不愿意效忠本殿,又該如何?”
福伯笑意森然,滿不在乎,“若大將軍他不可以為太子殿下所用,那么他也不能夠為別人所用,朝中武將眾多,有名有望卻沒有兵權的也不在少數,更何況大將軍功高蓋主,自古狡兔死,走狗烹,皇上那邊想必也是樂見其成!
“此事容后再議吧。”太子忽然之間想起昨日和蘇子一起游玩時的模樣,今天他興高采烈的樣子,“我們先準備著就是了。”
好兒似乎極為在意他這個哥哥,若是自己對大將軍動手,不知道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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