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潛把喬念送回厲曜的別墅便直接回去了,半路上碰見厲曜,打了招呼在路邊停車。
厲曜沒下車,而是在路邊將車子停下,見他走過來,降下車窗:“有事?”
“沒有。”唐潛實話實說。
厲曜顯然不想在這兒跟他浪費時間,聽見他說沒事,便即刻將視線收回去,收上車窗,準備離開。
唐潛一臉無語:“誒誒誒!干嘛呢這是!”
厲曜深舒一口氣,轉頭不耐煩的瞥了他一眼:“你覺得我有時間跟你在這兒廢話嗎?”
“你怎么知道我說的就一定是廢話呢?”唐潛明顯有些不樂意。
厲曜也只是看著他,什么話也不說。
唐潛也不說。
兩個人就那么僵持著。
然而,到底是厲曜心急,所以最沉不住氣的,自然是他。
“你他媽倒是說啊!”
唐潛:“……”
不過,看他那著急的樣子,也懶得再逗他,直接了當道:“也沒什么大事兒,就是覺得喬念好像被嚇到了,一開始還好好的,忽然也不知道看到什么了,哭了一路。”
他才說完,厲曜便直接搖上車窗。
唐潛識趣的讓了個位置,讓他開車離開。
看著他車子離開的方向,無語的牽了牽唇角,小聲道:“何必呢!”
喬念的確哭了一路,厲曜回到別墅找到她的時候,她整個眼眶都是紅的。
大概是哭得久了,或者是覺得哭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便不哭了。
眉眼微微斂著,若無其事的站在廚房流理臺前給自己到了杯水,纖長的睫毛沾染了眼淚,根根分明的垂在眼簾前,懸而為落的淚漬堆積在眼眶邊緣,將落未落,單是看著都叫人心疼的不行。
厲曜徑直走過去,寬大的手掌扶著她的肩膀,讓她轉向面對她。
喬念手里端著水杯,才送到嘴邊,被他這么一弄,沒拿穩,被子里的水順著杯壁翻出來一些到她手上,水漬貼著手臂上的皮膚緩緩流淌,從一開始的溫熱舒適,逐漸變成了叫人不舒服的冰涼。
厲曜伸手將她手里的杯子拿開,溫熱的手掌捧著她的臉頰,帶著薄繭的指腹順勢將還掛在她眼簾的淚水抹掉,眉眼微微斂著,柔聲問道:“怎么還哭了?那么不相信我嗎?”
喬念從來都不是個軟弱的女孩子,這些年,她什么大風大浪沒經歷過?
或許有一天她也會害怕的手足無措,但怎么也不該是這種程度的才對。
厲曜從來不在乎秦疏朗什么性格,做過什么事情。
只是因為她是喬念在乎的人,所以,只要她不針對喬念,那么所有的事情,他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自然,也不會完全坐視不理。
至于喬念。
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眉眼微微斂了斂,才緩緩搖頭道:“沒有。”說著,沉默了好長時間,才解釋道:“就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太累了。”
“那你知不知道,不管發生什么,我都是最愿意替你分擔的那一個?”厲曜伸手將她攬在懷里,小心翼翼的抱著,下巴抵在她頸窩處,聲音溫沉隨意:“可是你總是這樣,什么事情都不告訴我,什么事情都自己擔著,可不是要累嗎?”
喬念無言以對。
其實就像厲曜說的那樣。
許多事情,仔細想想,也都是她庸人自擾。
她總是活的太糾結,想要依靠身邊的人,但又害怕習慣依賴。
想法與做法在兩個極端游離拉扯,然后,生生把自己逼到一個,永遠沒有出路的絕境。
她不說話,厲曜也不愿勉強,側頭吻了吻她的耳垂,低沉溫緩的聲音里夾雜著些許渴求:“以后別這樣了,我會心疼的。”
他溫柔的聲音就好像帶著某種致命誘惑一樣,總是這樣漫不經心的引誘著,讓她永遠沒辦法真正逃離。
即便知道他所謂的心疼,大概率只是出于習慣。
疼她,寵她,都不過是一種,早已經習慣了的生活模式而已,實在沒什么好值得欣喜的。
喬念也沒說什么,只是靠在他懷里,略帶敷衍的點頭回應著:“恩。”
厲曜稍稍松了一口氣,低頭吻了吻她頭頂柔軟的發絲,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把她從自己懷里推開:“先別抱我,滿身都是汗,先去書房玩吧,我去洗個澡,一會兒下來做飯。”
他說完,便直接拉著她朝樓上書房去了。
洗了澡出來,裹著浴袍從浴室里出來,發梢上懸著水珠,濕漉漉的。
一手拿著干毛巾擦著頭發上的水漬,一邊從臥室出去,朝書房走去。
才剛到門口,就聽見喬御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他叫我回去帶喬顏,我他媽才不回去!”
緊接著,便是喬念說話的聲音:“你不幫她這事兒就算完了嗎?圈子里也不止你一個經紀人,比你厲害的也大有人在,再加上,以喬家的勢利跟手段,他想捧喬顏起來,實在不是什么難事啊。”
“那不是還有厲曜呢嗎!”
那是喬念的底牌。
可,哪怕全世界都知道,喬念也不會輕易把厲曜推出去。
她唇角揚了揚,半天,搖頭道:“這種事情……”她眉眼閃了閃,視線落在一個虛妄的方向,沉吟良久,才又緩緩道:“不好再把他牽扯進來了吧?”
她說話的聲音里充滿了不確定,溫沉猶豫。
厲曜就站在門口,沒進去。
她聲音太小,以至于最后的話厲曜都沒聽到。
甚至,連喬御都沒怎么聽清楚,眉心微擰,不確定的詢問著:“你說什么?”
他的聲音將喬念拉回現實,后知后覺的揚唇,牽了牽唇角,一如風平浪靜的搖頭道:“沒什么。”
這段時間,喬念總是下意識的說這三個字。
可沒什么,往往就代表著有什么。
而這一點,恰恰也是喬御最心疼她的地方,深吸一口氣,無奈道:“如果知道讓你回國會弄到現在這一地步,我真希望你永遠留在國外。”
然而,喬念卻猝不及防的笑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都過去那么久了。”
而且當時那個情況,她不回國,境遇應該也不必現在好多少吧?
無非就是……不會像現在這樣,連帶著把厲曜也牽扯了進來。
她那么說,喬御也沒在說什么。
過來主要是跟她聊工作的,那些不過就是些題外話。
厲曜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聽他們左右不過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便順其自然的推門進去。
喬御知道厲曜在,見他進來,也沒什么好意外的。
看了一眼他的方向,懶懶的揚了揚手,算是打招呼了。
厲曜也不是多在意,只是自顧自的問喬念:“晚上想吃什么?”
喬念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什么特別想吃的,便還是跟以前一樣:“隨便吧,都可以。”
厲曜:“恩。”
繼而,轉頭看向喬御,清雋的眼眸微微垂著,好一會兒,才開口:“湊巧都這時候了,晚飯就留下來一起吃吧。”
喬御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
看得出來他不是出自真心,但,人家都開口了,他總不好太不給面子。
唇角微揚,笑著點頭:“好啊,剛好還要一會兒時間才能聊完,那就打擾了。”
厲曜斂眉笑了笑,也不多說什么:“那你們聊。”
喬念不會做飯,原本還有傭人幫忙打理,但漸漸的,厲曜更享受跟她獨處,所以,除了每周的打掃之外,家里的事情全部都是他在做。
招待客人……
唐潛跟江垣他們尚且沒被邀請過,喬御算得上是個特例了。
但,只有他們三個的話……
老實說,厲曜并不覺得是種很好的氛圍。
想了想,便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給唐潛打了個電話。
原本喬念跟喬御在書房里談工作,沒一會兒,就聽見下面吵吵鬧鬧的,且,唐潛的聲音尤為出眾:“我湊我還以為你已經做好了呢,居然還要自己動手?”
然后便是江垣:“你他媽知足吧,厲曜什么時候請人到他家里來吃飯了!”
“他是要請我們吃飯嗎!他分明是……”
只是還沒說完,便被厲曜打斷:“不想吃現在走也來得及。”
唐潛馬上消停了。
喬念聽見聲音從書房里出來看了一眼。
來的人不少,都是下去一起打球的那幾個。
多是有說有笑的聚在一起,秦疏朗明顯有些狀況外。
環視四周,最終將視線落在聞聲出來的喬念身上。
喬御緊隨其后,一臉的莫名其妙:“什么情況?”
知道厲曜不是真心留他,但也不至于在自己家里搞些亂七八糟的幺蛾子吧?
喬念也挺無語的,不過也沒多說什么,順勢解釋一句:“下午的時候跟他們一起打了場球,剛好有時間吧,就順便把他們也叫來了。”
她說的輕描淡寫,但喬御順勢看過去,自然就看見了秦疏朗。
眉頭微挑,一臉的不可思議:“秦疏朗也在?”
“恩。”說著,轉身往回走。
喬御則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默默吐了一句槽:“那可真是日了狗了!”
秦家跟紀家關系不錯,再加上喬家跟紀家的關系,所以喬念,喬顏,還有紀北、秦疏朗,雖然暗地里不太和睦,但礙于家族的交情,多少有些來往。
但喬御跟他們不一樣。
他從來都不屬于他們那一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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