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世忠死了，楊萬成了廢人。張鯨和劉守有彈冠相慶！
張鯨外宅。
張鯨給劉守有倒上一杯酒：“劉指揮使真乃神人也！咱們殺了賀世忠，廢了楊萬，賀六那老東西竟然一點(diǎn)兒都沒察覺到是咱們下的手！”
劉守有笑道：“那老東西上了年紀(jì)，腦袋不靈光了。再說，咱們的兩出借刀殺人計，用的恰到好處，絲毫沒有破綻！”
張鯨問：“如今賀六已經(jīng)沒了左右手。下一步，咱們是不是該對正主下手了？自張居正死后，我跟賀六斗了八年，卻從未勝過。這一次，我要直接取了他的命，不給他翻身的機(jī)會！”
劉守有喝了杯酒：“是該對賀六下手了！我接下來的這一計，跟前兩計一樣，依舊是借刀殺人！”
張鯨問：“借刀？借誰的刀？”
劉守有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鄭貴妃！”
賀府之中，賀六正在跟告老還鄉(xiāng)的傅寒凌對酌。
老友相見，感慨良多。
傅寒凌道：“六爺，我時常在想，我的一生夠曲折離奇的。要是沒有嘉靖四十年的那場奸污案，或許我現(xiàn)在該在翰林院里當(dāng)老學(xué)究呢。哪來的這近三十年戎馬生涯？在戰(zhàn)場上，無論是敵眾我寡，還是強(qiáng)弱懸殊，我傅寒凌都沒眨過眼。可我最終還是輸了，輸給了一個我永遠(yuǎn)不能戰(zhàn)勝的敵人啊。”
賀六問：“哪個敵人？”
傅寒凌指了指自己的一頭白發(fā)，又指了指賀六的一頭銀絲：“輸給了衰老這個敵人。”
賀六聞言，和傅寒凌相視一笑：“是啊。無論一個人建立過怎樣的功勛，有過怎樣熏天的權(quán)勢，最終，都逃不過一個‘老’字、一個‘死’字。不過，人活一世，該有始有終。我賀六為朝廷、為百姓效力了一生。臨死之前，我要辦成最后一件大事。”
傅寒凌道：“六爺說的是當(dāng)初胡宗憲、戚繼光、俞大猷當(dāng)年辦過的那件大事，抗倭吧？”
賀六點(diǎn)點(diǎn)頭：“徐文長先生以前就預(yù)言過明倭之間遲早必有一戰(zhàn)。據(jù)我們倭情百戶所這些年搜集的情報，亦表明這場戰(zhàn)事是在所難免的。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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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臣秀吉酒醉后說過一句話，我學(xué)給你聽聽。”
傅寒凌驚訝道：“你們錦衣衛(wèi)也太神通廣大了吧？連倭酋身邊都安插了人？”
賀六笑道：“你先別忙夸我們錦衣衛(wèi)。你先聽聽豐臣秀吉的這句醉話。他說：我有生之年，定要征服明國！”
傅寒凌將筷子拍到桌子上：“狂妄！狂妄至急！小小螞蟻，竟有吞象之心？唉，可惜骨痛病折騰的我現(xiàn)在連戰(zhàn)馬都上不去了！不然，明倭若開戰(zhàn)，我定要領(lǐng)數(shù)萬兵馬，蕩平豐臣秀吉！”
賀六渾濁的老眼里，忽然冒出一絲精光：“我剛才說了，做人要有始有終。今生我若有機(jī)會幫助明軍，擊敗豐臣秀吉，那即便是死，我也能瞑目了！”
傅寒凌道：“胡宗憲、戚繼光、俞大猷、譚綸。。。那些當(dāng)年的抗倭名臣、名將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六爺，完成這件大事的！”
二人舉杯，一飲而盡。
皇宮，淑德院。
張鯨讓手下太監(jiān)，給鄭貴妃搬來幾十盆名貴的花卉。
鄭貴妃喜笑顏開：“張鯨，還是你有孝心。”
張鯨笑道：“貴妃娘娘這是說哪里話。奴婢孝敬您，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的。”
鄭貴妃忽然嘆了口氣：“最近皇上每隔三五天才會來我這淑德院一趟。女人啊，就像這花兒一樣，謝了、敗了，就沒人疼，沒人愛了。”
張鯨連忙道：“貴妃娘娘，您不必傷心。您有三皇子啊！若三皇子能夠成為太子，他日繼承皇位，您就是太后！這三宮六院，全都是您的！”
鄭貴妃搖頭：“罷了吧。上回的巫蠱案，差點(diǎn)要了我跟洵兒的命。若不是皇上找了王之禎、駱?biāo)脊А！！！?br />
鄭貴妃說及此，立刻住了嘴。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她對張鯨再信任，也有限度。
張鯨道：“貴妃娘娘，其實(shí)巫蠱案是誰做下的，朝廷里、宮里的人都心中有數(shù)。無非是賀六跟慈寧宮里的那個女人內(nèi)外勾結(jié)！賀六如今雖無官無職，卻依舊牢牢掌控著錦衣衛(wèi)。皇三子若要做太子，最大的障礙不是內(nèi)閣，不是言官，不是慈寧宮里的那個女人，不是坤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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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里的那個女人，不是嫻嵐院里的那個女人，而是賀六！”
鄭貴妃道：“哼，我跟洵兒跟賀六有什么仇，什么怨？他為何要與我為敵？”
張鯨道：“這事兒是明擺著的。賀六是王皇后的人。王皇后自己生不出兒子，只好扶持恭妃和皇長子，謀個善終。賀六自然要向著王皇后，幫恭妃和皇長子。”
鄭貴妃沒有說話，只是走到那些名貴花卉跟前，仔細(xì)的撫摸著花朵。忽然，她伸手狠狠的掐下一朵花，扔在地上，而后憤憤的說道：“是啊，洵兒若想做太子，必先除掉賀六。”
張鯨知道，鄭貴妃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
鄭貴妃轉(zhuǎn)頭問張鯨：“你有什么好法子，能夠除掉賀六？”
張鯨道：“此事很簡單。若賀六入宮，刺殺皇三子，嘿嘿，皇上還會給他留活路么？”
鄭貴妃皺了皺眉頭：“賀六入宮？刺殺皇三子？怎么可能！”
張鯨道：“要除掉賀六這樣的老狐貍，就必須布下一個精巧的局！引這只老狐貍上套！”
說完，張鯨違禮，走到鄭貴妃面前，附到她耳邊，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說了一通。
鄭貴妃聽后，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此計甚妙！我倒要看看，賀六能不能逃過這一死！”
賀府。
賀六枯坐在院中的那顆大柳樹下。他絲毫沒有預(yù)料到危險的來臨。他這一輩子，遇到過無數(shù)對手。嚴(yán)嵩、呂芳那樣的大奸大惡都不是他的對手！可這一回不同，賀六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
劉守有在錦衣衛(wèi)里裝了二十多年好好先生，正如一只披著羊皮的惡狼，他早已騙取了賀六的信任！
賀六看著那顆大柳樹，心中又是一陣傷感。曾幾何時，白笑嫣抱著世忠，坐在這大柳樹下。一旁，香香跟老胡在玩著羊拐。
可現(xiàn)在，老胡、白笑嫣、賀世忠都已先后離他而去。香香跟著夫君李如柏在薊州鎮(zhèn)。外孫李漢驕去了山東做縣令。偌大的賀府，只剩下他和孫子澤貞相依為命。
陳炬忽然進(jìn)到府中。他的手里拿著一本黃封子圣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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