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六走出北鎮(zhèn)撫司時已是入夜。
大街上冷冷清清。在金魚胡同前,一個老頭高聲叫賣道:“糖,葫蘆嘞~”
賀六走過去,買了一串糖葫蘆。女兒香香最愛吃這東西。
老頭將糖葫蘆遞給賀六:“老爺,十個大錢!
賀六隨手掏出一塊兩三錢的碎銀子,遞給那老頭。
老頭誠惶誠恐:“老爺,俺找不開啊!”
賀六笑了笑:“罷了罷了。我家閨女最愛吃你這糖葫蘆。不用找了!
老頭千恩萬謝。
賀六心情不錯。拿著糖葫蘆,邊往家走邊哼起了昆曲:“我站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
今天在萬慶良家挖出那二十多萬兩的四根銀柱子,按照錦衣衛(wèi)的成例,他能拿二百兩的賞銀。
查檢百戶這職位看著不大,只有正六品,卻是個肥的流油的位子。
賀六不像那些同僚們一樣,有多大的雄心壯志。拿著安逸餉銀,偶爾賺上一筆可觀的賞銀,養(yǎng)活自己的女兒,他很知足。
回到自家小院,張嬸子迎了上來:“賀大人回來啦!我做了一鍋炸醬面。香香已經(jīng)吃過了。”
“爹!”女兒香香從堂屋里跑出來,像一只敏捷的小猴子般竄入賀六懷里。
“爹,給我?guī)裁春贸缘睦?”香香問?br />
賀六揚了揚手里的糖葫蘆:“你啊,就知道吃。給你!
香香把糖葫蘆搶到手里:“一,二,三,四,五,六,七。爹,我吃五個,給你留兩個。”
賀六親了親香香:“給爹留一個就行!
女兒香甜的吃著冰糖葫蘆,剩下最后一顆,她從竹簽上拿下來,塞進賀六的嘴里。
夜深了,賀六哄著女兒上床睡著了,給她拉了拉被角,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
他滿腦子都是那四根大銀柱子的事。
那個萬安良,到底是如何掩人耳目,將二十萬兩銀子神不知鬼不覺的熔成四根大銀柱,又悄無聲息的立到那不起眼的小四合院當(dāng)中的?
一系列的疑問在賀六腦中閃過。
第二天一大清早,老胡準(zhǔn)時來到賀六家蹭飯。
老胡把錫酒壺往飯桌上一放:“在萬安良家抄出那四根勞什子,老六你可又要賺上一筆大大的賞銀了。不過我就奇怪了,這萬安良既然是裝成清官的大貪官,又為何要觸皇上的霉頭,上什么奏折?”
賀六搖搖頭:“這我哪知道。朝廷里的事,向來是這樣說不清道不明。我要是能想明白,我就不是百戶,而是北司鎮(zhèn)撫使了!
老胡道:“也是。我那徒弟劉大,在這一點上比咱們強。朝堂上的事情,他一清二楚。要么人家能當(dāng)上北司鎮(zhèn)撫使呢?”
賀六說:“昨天劉鎮(zhèn)撫使似乎很高興!
老胡喝了口酒,道:“高興就對了。萬安良是嚴(yán)嵩嚴(yán)首輔的眼中釘之一。找到萬安良貪賄的物證,嚴(yán)首輔還不高興!劉大那個北司鎮(zhèn)撫使的職位,就是嚴(yán)首輔幫他在陸指揮使那兒求來的!他和嚴(yán)首輔是穿一條褲子的,樂得送首輔大人這個順?biāo)饲!?br />
賀六把一塊青芹夾到香香碗里。
香香蹙起了小眉頭。這小娃娃見到青菜就像是嚴(yán)嵩見到萬安良。
賀六給老胡斟上一杯酒:“我倒不關(guān)心朝堂里的那些破事兒。我昨晚想了一夜,還是想不明白——萬安良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弄出那四根大銀柱子!
老胡問賀六:“昨兒你不是去了詔獄?那個萬安良沒招供么?”
“啪”,香香想用筷子把碗里的那塊青芹偷偷撥弄到地上。眼尖的賀六,一眼識破了寶貝閨女的把戲,用自己的筷子打住了香香的筷子。
“沒招供。硬的跟塊石頭一樣,非說自己是清官。不過我離開詔獄前,金三爺信誓旦旦的跟我說,他用不著動刑,只需和萬安良聊一個通宵,萬安良就能招供。三爺這話,說的有點大!
老胡抿了口酒:“呵,金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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